第八章 夺取超市
不知不觉，遥远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正常的城市里，树叶上应该盖着清爽的露水，空气变得鲜活。人们慢慢睁开惺忪的双眼，伸了懒腰吃过早饭，然后匆匆出门，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一切井然有序。 舒适。 但天亮对于X市而言，只是漫漫恐惧的一个轮回罢了。 夜里很危险，白天也不见得安全。 诸葛晓靠在街角的建筑边，小心地将半张脸探出墙壁，百米开外的巨大灰兽并没有察觉到潜在的威胁。它步履沉重，像个垂暮的老人，但庞大的身躯仿佛每行进一步，都会引发一场小规模的地震。 灰兽，比舔食者更高阶的突变体，身高足有三米以上，四肢像是粗壮的树干孔武有力，浑身上下覆盖着青绿色的块状皮肤。拥有着丑陋外表的它，每一寸肌rou上都像刻意披上了一层仿生鳞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无论是谁都不会想与之对垒，假如被灰兽结结实实的打上一拳，就算躲在坦克里也会被排山倒海的力量震碎。 “诸葛大哥，你到底杀过多少行尸？”跟在诸葛晓身后的男生问，他叫顾风云，三天前才加入队伍，是个十六七岁的邻家男孩。灾变后带着可爱的meimei顾雨荷东逃西窜，曾加入过几支幸存者队伍，枪法一般般，但思想着实幼稚。 “两百只？也可能有三百只了吧。”诸葛晓歪歪嘴，自从目睹蒋腾死在自己的面前后，他就再也没有去数自己究竟杀过多少行尸了。 “那你有没有杀过灰兽？”顾风云又问，诸葛晓只好摇摇头。虽然这一路上他不止一次遇见过招摇过市的灰兽，但他从未和灰兽正面交过锋。 既然灰兽没有主动找过他麻烦，诸葛晓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去解决这类不好惹的怪物呢？虽说战斗能少许提高自己的格斗素质和应变能力，但现实并非网游，用打怪升级的方式锻炼身体绝不可取，死了一次就没有再来的机会了。 可这只灰兽非杀不可。 诸葛晓等人已经在此守了整整两天，那只足有重型卡车头大小的怪物除了偶尔吃食几只舔食者，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要知道，它的身后可有着一家大型的连锁超市，如果不进去好好搜刮一波，诸葛晓的团队是怎样也不愿意空手离开的。 要养活着二余口人，补给的消耗简直可怕到难以承受，如果再不搜集到足够的支援，他们就要陷入人吃人的地步了。 况且昨天诸葛晓还发现，在超市三楼主管办公室的窗边，跌坐着一名面黄肌瘦的小女孩。超市内部必定徘徊着为数不少的行尸，那办公室的门已经凹陷下去，不日就会被无脑的行尸攻破。 所以行动迫在眉梢。 “不过和居心叵测的歹人比，我更愿意攻击这些没有战斗方针的怪物。”诸葛晓往后摆摆手，让其余的四名伙伴跟上。 不怀好意的活人吗？顾风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X市里的强盗，他皱皱眉问：“那大哥你杀过人吗？” “当然。”诸葛晓点点头，“如果有人危及到你的生命，你会不会杀掉他？真正的活人。” 被诸葛晓一问，顾风云倒是不知如何回答了。 行尸本就是不应该存在，也不应该继续存在的东西，面对它们的血盆大口，只要沉着冷静的抬起枪身，三点一线，扣动扳机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决心。然而当顾风云面对活生生的人时，他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能真的狠下心射出致命的子弹。 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每个人都应当做出使自己活下去的对策。杀害其他幸存者而活下去，这种方式听起来或许过于残酷，但事实上，没有多少人会真正愿意杀害同类。 这里包括先前遇见的杰克等人，他们的食物告罄，杀害幸存者也是各有苦衷。孜孜不倦的屠杀同类，那是真正的变态才会做出的事情。 在道德崩塌的X市，弱rou强食已经成了第一法则，到了真正必要情况下，诸葛晓也不会吝啬自己的杀念。 只是因为想活下去，想让自己喜欢的人活下去而已。 枪声打破了长久的平静，子弹拖着长长的弹轨击向灰兽。但和预期一样，连穿甲弹头都难以打穿的皮肤轻而易举的就将那颗铜甲钢芯的弹头格挡成饼，叮铃落地。 “开火！”站在六层建筑楼顶的杨阳一声号令，身旁的两杆机枪和四支突击步枪立马喷溅出夺目的火舌，强大的火力网密不透风，震天的枪声仿佛要把耳膜撕碎，雨幕一般的子弹疯狂扫射到那巨型灰兽的身上。 “嗷！”正在踱步的灰兽被打得猝不及防，它身上的绿皮在炽热的轰击下一片光火。 虽说偶尔喷溅绿血的小伤根本无法伤及它的筋骨，但十足的冲力也足以让它抬不起头来。灰兽一只手挡着唯一没有护甲的双眼，一只手抄起身边的破旧轿车，透过手掌的间隙瞄准爆裂的光源，然后将轿车高高掷出。 “快避开！”杨阳怒喝，然后压低身旁枪手的身子。那辆高高飞起的轿车猛砸在六楼护栏的边沿，在激烈的挤压之下，油箱里突然擦出一丝致命的火芯，然后轰隆炸开，热浪扑面。 “好家伙。”杨阳扑灭手臂上的火焰，没想到灰兽竟然能把一吨多的钢铁抛上六楼，看来死亡低语的威力着实不可小觑。 “朝它的眼睛猛打！” 虽说子弹珍贵，但他们新加入的团队最不缺的就是子弹。 “小心！它要掀起那块大石头了！” 一块巨石被灰兽高高抛起，却在半空中被强大的火力轰成了石屑。 “阿力死了！”cao纵机枪的老甘看着同是cao作机枪的阿力，后者的脑袋已经被四散的石屑砸掉了大半。 “小心别伤到了诸葛！”杨阳赶忙接替阿力的位置，弥补上火力的空缺。诸葛晓一行六人已经绕过灰兽的后背进行突围，只差五十米就能溜进相对狭窄的超市中，那地方哪怕灰兽急迫了脑袋，也不可能把笨重的身躯完全塞进去。 但灰兽突然回过神来，拔起立在一旁的电线杆，蛮不讲理地朝诸葛晓众人一杆扫去。这一扫带着巨大的风压把逼近的诸葛六人又逼了回去，而灰兽头顶的子弹再次倾泻，足足打得它半跪在地上。 “停火。”一个短发女人站在杨阳身边，瞳前结起一阵冷气。她掰掰手指，然后抽出别在大腿上的锋利匕首，这匕首近乎三十公分长，倒不如说是把锐利的短剑。 锋芒暴涨。 “停！”杨阳瞧了一眼解小枝，竖起手掌，火力顿时停止了。 解小枝没有过多的废话，人影灵动，再看时已经从六楼飞扑而下，匕首直取灰兽的右目。连智商低下的灰兽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危险的i气息，它将大手一挥，已然将手中电线杆轰响了空中的短发女人。 解小枝嘴角突然翘起，然后身子一转，顺着气流攀上了灰兽的手臂，两个蹭步，反手握匕，宛如夜星的尖端离灰兽的眼睛只有不到一尺。 灰兽的大掌突然从一侧冒出，竟将解小枝牢牢握在了拳心之中。 “唔？”灰兽显然有些迷茫，它明明已经将手中的女人全全拧碎，却没有看见手心中冒出任何令它沸腾的嫣红。 但它的后颈已经遭到了一记利落的手刀。 趁着解小枝与灰兽缠打之际，诸葛晓已经带着五名部下溜进了超市中。面对这群不怀好意的入侵者，超市里的“原住民”摆出热烈的阵仗，夹道扑杀不知死活的食物。 “吴东，詹义，留下肃清一楼的行尸，守住出口，如果那只大怪物想要靠近超市，就朝他的眼睛猛打。”诸葛晓掏出手枪，一枪轰爆扑来的脑袋，超市里虽然凌乱一片，但到处散落的食物可是难得的珍宝，这一战绝非毫无意义，“顾风云、詹德、张志国，你们三个跟我上楼救人。” 五人都点点头，对于诸葛晓的战略部署他们一向都没有意见，一楼虽然有二十余只饥饿的行尸，但隐藏在楼上蠢蠢欲动的怪物绝对不少。于是吴东，詹义并肩站在楼梯口，左右掩护四人上楼，每一颗子弹都能换掉一颗行尸脑袋。 “别用枪。”诸葛晓刚上到二楼的拐角，一只行尸就发出“呃呃呃”的怪叫，他只是从腰上抽出短柄斧，一下就劈开了行尸的脑袋，污黑的血液撒得满地都是。 见诸葛晓这一举，身旁的三人都抽出备好的武器，稳重的詹德手持着一根实心的棒球棍，这沉重的玩意就算不能第一时间敲碎行尸的脑袋，也足以把里头轰成一片浆糊了。 “小心别被咬到了。”詹德这样说，一棍敲在扑面而来的女行尸的肩膀，它的肩胛早就被其他的行尸撕掉了大半，被棍棒一敲整只腐烂的手臂直接脱落下来。 但行尸本就没有痛觉，那无关痛痒的手臂全全崩掉，女行尸仍是长着血盆大嘴，一口腥风直扑詹德的面门，剩余的另一只手也朝詹德挠来。简单而又致命，詹德手中的棒球棍愣愣发颤，竟不知道是该敲行尸的脑袋，还是该敲飞袭来的手臂。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一道寒影从天而降，那女行尸唯独剩下的一只手臂也被全全卸了下来。 “专注一点！”大叔张志国吃力地推开女行尸，然后刀口一转，从女行尸的口腔送入，脑后穿出。 “安静。”刚与顾风云联合击杀一只壮汉行尸的诸葛晓缓了一口粗气，这些最低阶的突变怪物已经比灾变刚发生之时强上太多，虽然身体还是腐烂脆弱，但力大无穷，一不小心就会被掀翻在地。 只要倒下，就一定会被吃掉。想着，诸葛晓又已经cao起了短柄斧，浴血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