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由
“试试就试试！”雷鸣一声怒吼，抄刀扑上。 风声猎猎，钢刀以快刀斩乱麻之势撕向权少的身子。 权少抱有笑意不慌不忙，身子一侧一低，刀斩尽数落空。随后他甩手便是一拳，弯曲的五指全全陷进雷鸣肥胖的腹部脂肪中，但这一拳后劲勃发，出乎意料的震荡着雷鸣的五脏六腑。 月光拨开云雾，温柔地撒在大堂地面。 雷鸣脸上满是细密的汗水，但刀影挥动，他已不能停手。 一拳又是一拳，深深陷入雷鸣肚子里，他甚至能感觉到权少的拳尖轻轻碰触到了他的胃部。权少指尖轻轻一弹，一股酥麻的电流便轰向了雷鸣的胃部，然后直冲脑颅，大口的酸水破口喷出。 带着诧异，雷鸣倒退了一步。 不可能。 为什么权少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气？不同重级的对决，本应该是单方面的殴打，雷鸣却被权少打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从身法看，权少根本没有习得什么武学套路，只是单纯的快而已。 像是一只该死的猴子一般。 雷鸣当然不知道，权少早就成为了一名异能者，不仅身体得到了异于凡人的强化，其体内的电流更是能使刺激神经末梢，使得反应速度更快，肌rou充电后更是弹射爆出。 所以雷鸣挥出最后的一拳，带满了浓烈风压的一拳。 权少并没有闪躲，而是将电流通到了手臂，然后朝雷鸣的拳头一击轰去。 啪！ 一股淡蓝色的电流从权少的拳心中蹦出，刚猛的电流彻底撕碎了雷鸣的防线。他的肌rou颤抖，脂肪燃烧，血rou几乎焦灼，心脏更是彻底麻痹过去。 这头胖猪终于目瞪口呆地往后“嘭”的一声倒了下去。 带着无限的遗愿和哀吼。 高高在上的权少盯着雷鸣的尸体，拍拍手掌说：“不自量力的凡人。” “把他丢进下水道里喂老鼠。”他向周围的小弟吩咐到，那些处于迷离状态的家伙只是点点头，四个瘦不拉几的家伙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雷鸣从地上扛起。 “等等。”权少这样说，然后捡起雷鸣遗落在地上的砍刀，在他油腻的皮肤上划了数条深可见骨的刀口，然后大功告成似的点点头，笑道：“千万不要浪费，这样老鼠们才能把他吃干净些。” 此时天义帮的混混们已经撤手，浑然不知雷鸣的处境，反正他的生死与坚天元无关。一场乱战之下，天义帮元气大伤，无论如何秦星晓也得加入他们这一方，为他们出谋划策，扩张势力版图。 夜色越发浓郁，待警笛响起之际，一切都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刑警队队长不知该用什么姿态站在权少面前，只是没有底气的说：“你杀人了。” “还不止一个。”权少喝着酒，并不把这个小小的人物放在眼里。 “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没有要挟警告的意思，刑警队队长如实的说，虽然上级为虎作伥，但民愤一起，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赤雨帮的地位。 只是那么随口一说而已，接下来的对话就变成毫无意义的口头谩骂了，刑警队队长只是抱着一腔的怒火愤愤离场，心里暗骂：“看你还能嘚瑟到什么时候。” 雷鸣陷入了光影斑驳的囫囵中， 他好像很疼，却又不疼，他的内心好难过，却只有一片空虚。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快要死去，却仍有一点点的思维保持着庆幸。他好像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子，却不能动弹分毫，那些时远时近的人类话语成为一个一个在黑屏中闪过的字幕，雷鸣看不懂那些文字，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所能辩知的意义。 身子很沉，扑通一下摔倒了冰冷的地面上。 冰冷？什么是冰冷？ 电光火石之间，他看见父母的脸，看见他们的背影远远走开，那时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吃完手中的肯德基儿童套餐。爷爷牵着他的手从车站走回家里，从白天直到黑夜，说了不少爸爸小时候的事。 奶奶不停地唠叨着他，希望他将来有出息，不说一鸣惊人，能混个小康级别，讨个像样的老婆就行了。爷爷笑着说雷鸣本事大得很，将来一定会成为伟人。 接着像是电影剪辑一般，他看到了自己与吴昌鑫的相识，看到与他并肩战流氓的日子。他想起第一次进酒吧时看见的一张张浓妆艳抹的脸，那些风sao的屁股和白嫩的****，新人DJ混着让人想要呕吐的电音，那种酒后的宿醉感一次一次轰击着他的大脑。 雷鸣看见他和秦星晓站在楼顶上谈天说地，在糜烂堕落的日与夜中从语言里找到一丝丝属于自己的小小慰藉。他想起了自己的梦想，那种最纯粹，最狂野的自由。 无以伦比的自由。 他不止一次想要飞行，想要从万丈高空俯览城市。但他没有坐过飞机，甚至没有离开过苏城半步，他既热爱着这座城市，又对它嗤之以鼻。 有人在这里沮丧；有人在这里愤怒；有人在这里宅出了霉臭的味道；有人在这里碌碌无为的工作；有人在这里畏畏缩缩苟且的活了一辈子；有人在这里还没有享受到人生就已经苦短的见了耶和华；有人在这里顶着物价、发病率、低收入的压力养家糊口。有人骑着自认为帅气的摩托午夜狂飙；有人在夜宵摊谈天说地喝得畅快淋漓。 更多的人离开了。 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雷鸣突然明白，自己最迂腐的思想限制着他的种种自由，获得最基本的自由就是打破既定的生活方式。他看见自己的兰博基尼越开越远，诺大的泳池里空无一人，所有参加舞会的男男女女都带着面具。 那样是他要的自由吗？他好像没法思考了。 瞬息万变的囫囵中，他看见权少几刀砍死自己的爷爷。奶奶拼尽了老命抱紧了爷爷，权少手起刀落，终结掉了奶奶最后的性命。 没有实力，什么都没有。 这是雷鸣想要的自由吗？ 就这样，窝囊的死去吗？ 雷鸣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