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故友（四）
“你感觉到了吗？”彦坚成不自然地歪了歪脖子，空气中徘徊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硝烟味。那种硝烟味并非真正火药燃烧产生的硫磺、硝石混杂的味道，更不是因为先前激烈战况所留下来的精神错觉。如果要彦坚成描述，那种味道更像是一种能量辐射，若要再形象一点，说周遭的空气、氛围随时都会被某种因子点燃也并不过分。 轻而易举就能将彦坚成这条咸鱼轰上天。 即便站在统一战线，彦坚成丝毫不了解自己的队友泉华，仅仅知道他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剑客，所用的异能名为“天变”。而虽然从战斗的开始到现在，泉华都没有使用过自己的异能，但中国语言博大精深，咬文嚼字，光是从名字就可以知道，“天变”非同小可。若泉华说这样的“硝烟味”是他造成的，彦坚成也不会怀疑。 可到这最后关头了才用，未免也太过保守了吧？ “有些不太对劲。” 当然不对劲，光是从泉华一脸懵逼的表情彦坚成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快要发生，或者说是正在发生。瞥眼再看时，麦小纯正背手持剑，他双目微睁，脸色苍白却又焕发着一股勃发的英气。 一瞬间，彦坚成突然觉得世间万物都被麦小纯驱使了，无论是拂面温柔的风还是波涛狂涌的海。这种气势是彦坚成前所未见的，大概就是武侠小说中所描绘的“天人合一”罢。 “绝不可能！”彦坚成甩了甩手，他的断指处已不再流血，伤口也渐渐结疤。虽然只有短暂的休战时间，但作为一名猎人，无论从伤势还是体能上都享受了极大的恢复效果。 但还远远不够。 明明已经被大量的神经毒素侵蚀了大脑，轻则重伤，重则死亡，正常的猎人根本不可能重拾战力拼死一搏！ 麦小纯略显单薄的身影开始不定的左右摇动，浑身的寒毛都全全立了起来。若有心就能发现，麦小纯的双目中突然炸出一道凶光，但那凶光只是保持了一瞬，一瞬过后，一切归于平和，连麦小纯摇摆不定的身子都稳了下来。 正如所言，麦小纯可不是正常的猎人。 “绝响·天地同寿！” 这是来自麦小纯灵魂深处的最后呐喊，他只是剑指朝天，彦坚成却像是看见了一枚即将炸开的核弹。不仅是两名意识超乎常人敏感的猎人，就连周围的平民、秘警都觉得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正在麦小纯的青锋剑尖疯狂聚集。 招如其名，此剑一出，天地同寿。 绝不可以让这剑落下！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投奔“自认为正义”的霍朗一方的秘警军人，还是倾向于“救命恩人”诸葛晓这头的普通人，大伙的念头全都达成了空前的共识，更别提靠得最近的彦坚成和泉华了。暂且将这极可能殃及池鱼的一剑所造成的无故损害抛开不提，光是想要活命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拼尽全力去阻止麦小纯了。 可为什么手和脚就是不听使唤呢？彦坚成不明白，泉华更不明白。他们不明白自己手中专为杀人而打造的兵刃为何久久不动，也不懂为什么自己失去了长久以来随心所欲的，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一刻仿佛冻住了，一旁的狙击手想要扣动扳机，却连关节都无法动弹一分一毫。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麦小纯将长剑一舞，带着rou眼难辨的银光残影朝地面一寸一寸的扎下去。 彦坚成看见了，他看见灼热的光点从地面爆开，guntang黏着的空气席卷扑面，舔干了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他看见自己的身躯离自己越来越远，眼皮也越来越重，弧形的震荡波摧山倒林，高耸入云的建筑在狂风中被碾为齑粉。 还好，这种可怕的临死幻象被每秒三百四十米的音速击破了。 不是剑气，不是子弹，也不是气功，而是一支银白璀璨的长扁金属。若这金属仅仅是打在剑身上，角度的偏折根本无法阻止这声毁天灭地的绝响——只听一声金铁交加，麦小纯的三尺青峰竟然由中折成了两截！部分剑身更是被那支长扁形状的金属轰成了铁粉！令人胆战心惊的强大斗气也因这一击一溃千里。 像是一场惊天的闹剧，铿锵的绝响仿佛撕裂了麦小纯的剑与灵魂。而在他扬天吐血的一刻，两个黑衣劲装的人影也应声落到了他的跟前，其中的一人快速转过身去，一连串利落的弹指，足足封住了麦小纯周身一百三十八xue位。 “够了，不要再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内战了。”另一名男子这样说，语气平和，架势也不像是个绝顶高手。而他的长相很嫩，身板儿不像是个练家子，加之年纪轻轻，任谁看上一眼都会觉得他仅是一名温暖又贴心的邻家大男孩。 但好歹也救了大伙的命，彦坚成与泉华来不及言谢便两脚一瘫跪到地上大吐起来，彦坚成觉得自己的情况像是刚跑完马拉松的普通人，不仅天旋地转吐空了胃，身上的所有细胞像是要逃离自己的身体似的。彦坚成这才意识到，麦小纯已经将控制能量的方法练得炉火纯青，不仅仅可以随心所欲的调动体内的能量，更能将周围的能量抽取过去，制造出无限斗气的环境。 只是能力越大，负担也就越大，运用出这样的技能，麦小纯也必死无疑了吧？彦坚成瞥眼看去，那精通点xue一人已经将不堪负荷的麦小纯安置到了地上。 “还有救吗？”领家大男孩歪歪头。 “气若浮丝，脉象近无，气血冲毁了他的奇经八脉，败血不外流，脏器怕是已经损得不成样子。老朽方才已经封住了他周身的各个xue位，一时半活儿死不了，可......” “说点人话。”那男孩露出一个“你这人怎么那么无可理喻”的表情。 “暂时死不了，不过待会儿就难说了。”那人又说，“这人是个天才，刚才那一招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着实了得。” 的确，那样的一剑，就连天地都得动容吧？想着，大男孩已经回过头去，他头疼地挠了挠自己的太阳xue，歪了歪嘴说：“无论是谁给你们下的命令，现在给我停止这种自相残杀的行为。” “凭，凭什么听你的？”泉华底气不足的说，虽然对方看起来不像是资深猎人，但自己现在狼狈得只能半蹲在地上，根本毫无颜面可言。 “魔都十三豺。”大男孩说，“华东第一飞刀手，杨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