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白莲仙子
回到竹云涧，莲花池旁有一碧绿身影，聘婷娴静，原是那日灵泉谷匆匆一见的仙草美人，此时正蹲在池旁，与水中探脑出来嬉戏的金鲤打趣着。 她怎么会来这里？红玥疑惑，轻轻走上前去，也蹲在一旁。 那位仙草美人才觉有人靠近，玉指轻捂朱唇，轻轻“呀”了一声，看清是红玥，又惊又喜，“是你呀！” 红玥托腮看着她，犹如细细赏花一般，看着对面人儿有些难为情了，她才说： “jiejie，你好美哦，是我见过的草木灵中最美的了！” “噗！——”一口水喷在了红玥脸上，红玥猝不及防，吓得差点掉进池水中。 “又是你这条臭鱼！我夸美人你还妒忌了？有本事你现在就化作人形让我也夸夸你呀！”红玥怒不可遏的指着金鲤愤愤道。 那位仙草美人被这忽如其来的情况逗乐了，掩嘴轻笑，随后她侧过头对金鲤佯怒道：“小金，怎能这般胡闹。” 那条被她唤作小金的鱼儿立马似乖乖认错般，咕噜咕噜冒了几口泡泡就乖乖沉下去了。 仙草美人双手拉着红玥轻轻站起，用自己的衣衫为她抹去被鱼儿戏弄的一脸水渍。红玥哪好意思让如此美人做这种事，稍退一步，自己抹了抹脸蛋，然后笑嘻嘻的说：“jiejie，你来这是找我师父还是找我，唔……还是找那条臭鱼的呀？” 仙草美人又是轻轻一笑，温润如泉水，“莫要叫我jiejie了，我叫青夕，你直唤我名便是，哪里这么客气。” “青—夕，好名字呢！是玄青长老起的吗？” 青夕摇摇头，看向池中微微绽放的白莲，“我的名字，是一位故人起的。” “故人？”红玥一下子好奇起来，“哪位故人？是毓峰派的吗，方便说说吗？” 青夕微微叹了口气，“这样吧，我给你说个故事。” “好啊！” 青夕拉着红玥走到石凳处坐下，目光仍锁在那池白莲上，思绪却回到了过往。她轻启朱唇，一段过往回忆开始逐渐浮现。 “我本是天宫仙草花圃里的一朵梓夕草，日日月月的吸收着天宫灵气，随着时光飞逝，我幸运的拥有了一点灵识，就如现在的小金一样，我开始对周遭所有事物有所感受，我能够看清我所在地方的样子。后来，有一位仙子专门负责照顾我们这些仙草，她发现我有了灵识，于是对我更加照顾。时间慢慢的过去，大概一百年后，我能语了，便经常与她说话打发天宫中那漫长岁月。原来她也是草木化身，原是一朵白莲，化为人形后，经仙人点化，做了一个小仙子，掌管仙草花圃。” 青夕有些陷在回忆中，她眼波流转，微微停顿。红玥却有些急切，忍不住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她每日来看我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经我询问，才知她曾偷偷下凡，并对凡间充满了无限渴望。她说凡间是多么繁荣昌盛，一草一木是多么生机勃然，凡人是多么的富有才华……说多了，我不禁也开始向往凡间。之后，她终是对天宫不在留恋，她最后来找我，说她想要留在凡间，我说，这样你会受到天宫谴责，她却说不怕，不悔。我在她的坚定面前沉默了，在她就要离去时，我叫住了她，我希望，她能带我走。” “所以，你们就一起下凡啦？那后来你怎么来的毓峰门，那位莲花仙子又去哪了？” 青夕神情有些落寞，继续说道：“她带我来凡间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毓峰门，她将我种在灵泉谷，说是那里很适合我生长修行，我也确实觉得灵泉谷的灵脉很清纯，我只叹不能早日成形，与她一起看这美妙的凡世间。但她时常会回来看我，跟我说许许多多凡间的趣事，还说，她爱上了一只妖。那个时候，我不懂什么是爱，但看着她迷醉开心的样子，我觉得，爱应该是很甜的东西，就像我每日喝下的灵泉水一般甘甜，不，应该更甜。” “哇~~一个仙子爱上一个妖，这可是凡人说书里面才有的情节啊！”红玥双手捧着脸颊，对这莲花仙子充满了无限想象。 可是青夕却苦涩一笑，“大概过了五十年，这段时日，她鲜少来找我，我不怪她，却担心她，而在那灵泉谷中，好些弟子会来找我说话，让我的日子过得十分充盈又愉快，我很感谢她将我从冷清的天宫中，带到这人情味十足的凡间。终于，我在一日化成了人形，人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我那时就想，是她给我的新生，我想要她来给我一个名字。可是……” 红玥美美的沉浸在这故事中，青夕却突然断篇，她立马看向青夕，却见对方眼中不知何事已变得一片朦胧。 人与妖可抛开成见和谐共处，却不见得仙界能完全接受妖，看来这后面的故事，注定不是美满的。 红玥咬了咬唇，说：“青夕姐，你要是不想说了，那就此打住罢，我已经听了一个很美的故事了，不在乎这故事的结局。” 青夕有些破涕为笑，她看着天真烂漫的红玥，更加怀念起曾经也一度纯真的故人。 “是啊，不在乎结局，我见她的最后一面，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来到凡间，一切都很美好，纵使结局不是她所想，但她不悔！” 红玥见她又说下去了，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聆听。 “天宫一日，凡间十年。她一小小仙娥，虽擅自离位不会被很快察觉，但始终逃不过天宫众仙的追究。那一日，天上忽然来了一纵天兵，对她讨伐来了。她若只是擅自下凡也就小小惩罚罢了，可她与妖族之人结好，并生下一子，让带头的天将觉得有辱天威，当即根据天宫法条，将她毕生功力尽毁，贬为凡胎！”说到这里，青夕放在双腿上的手不禁紧紧攥着衣裙。 “那个傻瓜，她却说她心甘情愿，因为这样，便能与天宫彻底脱离。可是后来，她的夫，在一场浩劫中离她而去，她自责不已，因为她的夫，为了让失去修为的她能够继续为人，分与了她几乎半生修为，她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的夫婿，还有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也在那场浩劫中重伤……” “我在听说了这件事后，连忙赶去找她，找到时，她正将余数修为与她的性命为代价，全力救治她的孩子，我想阻止，可是她那时坚定不移的神情，是在狠狠拒绝我，我就只能那样看着，看着她带着幸福的笑容，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很美，跟我想象中的一样美好，青——夕，我此生的挚友。不要难过，我不悔，但愿你也能幸福’……” “最终，她回归为一朵出尘的白莲，在我手心上，慢慢绽放，凋零，消逝于天地之间……” 一段回忆，一段往事，多少离愁，悲伤…… 青夕用衣袖轻轻拭了拭眼，调整了一下呼吸，从回忆中走出来，又似回到一开始那个娴静美好的样子。 红玥心情有些复杂，故人逝已，可对她的还念与牵挂仍旧深深留在青夕心中吧，她不知该不该去安慰，又如何安慰，一时陷入了沉默。 青夕自然是看得出红玥的心思，对她莞尔一笑道：“都过去了，虽心有遗憾，但早就看开。”她缓缓起身，抬眼看了看天空，然后拉着红玥的双手说：“我第一次遇见你时，就觉得你眉眼间的纯真与初次相见的她很相似，没由来的就想亲近你呢。” 红玥一愣，青夕接着说道：“对了，我来这里是替玄青长老给玄一长老送茶来的，顺便看看小金和这里的莲花。茶叶已经放在书房里面了，在这叨扰太久不合适，我先走了，你若认我这个朋友，可常来灵泉谷找我！” “好啊！”红玥重重点头，认识个仙草朋友没什么不好的，况且还是个美人，“可是青夕姐，你到底算不算毓峰弟子呢？” 红玥看着青夕一身便装纳闷道，她好歹也出落有致，又来自天宫，不该只是灵泉谷一养草丫头吧？ 果然，青夕说道：“你该不会认为我只是个种草的丫头吧？呵呵，我其实是掌门弟子，但我喜爱灵泉谷，喜欢与玄青长老相处，所以住在那里，至于……”她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便衣，“掌门说我穿弟子服不如便服好看。” “这个掌门好奇怪！青夕姐穿什么都应该很好看的。” “我也不明白师父的意思，不过我确实更喜欢穿便服吧。好了好了，我还要去帮我那个师父收拾收拾他明天出席大会的衣饰呢，先走了。” 青夕最后帮红玥捋了捋额前的发丝，便笑吟吟的跨出了院外。红玥目送她离开，然后就不知该干嘛了。 萧逸泽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整个竹云涧空落落的，没有他在，红玥觉得分外冷清无趣。她忍不住向萧逸泽的房间探去，她还没认真看过自己师父的房间呢，不免好奇。 轻轻推开萧逸泽卧房房门，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片整齐简洁的情形，红玥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合上门，走到书房，认真一看，一排排琳琅精致的器具首先吸引住了眼球。红玥小心翼翼的拿起其中一件青铜器具，原来是一只精致的古董酒杯，红玥又小心的放了回去，其余摆着的，都是些形状各异，年代不同的酒杯。看来萧逸泽有收藏酒杯的习惯，可是红玥在书房并没有发现一瓶酒。 红玥又继续观望，发现书架上放着满满书册，有一些铺了薄薄的灰尘，有一些几乎没有，说明萧逸泽最近动过，其中有一本虽然看起来很旧，但书上面以及它周围那一小片地没有一丝尘埃。 好奇心驱使着红玥拿起了那本书，居然没有书名。红玥坐下，开始翻看。 书里好几页画着奇怪的图案，图案下方有清晰的注解，第一个图案，第一行字，写着‘诛邪阵’，这是一本阵法封印类的书！ 红玥从未看过此类书，但是第一次看，她却被深深的吸引了，像是有种天性使然的力量，让她移不开目光。 神秘的阵法，特殊的结印方式，强大的施阵效果，让红玥开始憧憬。她慢慢的看着，时不时双手比划一下，虽看不大懂，却看得十分过瘾，以致于萧逸泽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