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西风不相识在线阅读 - 11.恩断义绝

11.恩断义绝

    玲乐她,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说得多好啊,义正言辞,冠冕堂皇,一句话打翻了玲乐心中的五味瓶,她想哭,也想笑。一直以来,她辛辛苦苦地扮演暗恋着的角色,她不计较太多,只想和他有段美好情缘。原以为自己选择忘掉这一切,这些过去就真的可以被抹去。可是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告诉她,玲乐,是我的妻子。那为何当初不相认,为何明知险恶依旧把她丢给红药,为何现在又和青女国的人同时出现在这里?她以为,好奇心害死猫,不去好奇玲乐生前的事,这样就能置身事外,抹掉这一切给自己一个新生。可是她错了,她已经不是小玉了,她现在是玲乐,她是故事的中心,不可以和这一切撇清关系。她想知道,现在就想知道,这一切。

    齐远依旧挡在身前,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彻霆站在那里,双手后背,看不出什么表情。玲乐自觉快不认识这个男人了,但转念一想她又何曾真正了解过他一分半点呢?她复杂的情绪中夹杂着冲天的气恼,如今他跑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想用三从四德将她绑回去?当她玲乐是什么人?

    还未等齐远做出任何反应,玲乐就已绕到他身前,与彻霆直直对视着。她压住心中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峻几分:“妻?呵,天下皆知,唯独我玲乐不知!东方彻霆,你的妻,早已死在那月牙河中了,你若是惦记她,多回去烧些香烛!但我,与你从此再无瓜葛!”说罢转身上马就走,云鸽赶忙过来跟着,齐远心里也算松了口气。

    彻霆显然没想到她会作此反应,不论是从前那个强悍的玲乐,还是自云隐村醒来那个天真的玲乐,都是唯他马首是瞻,况且当日在林中溪边的那一次落水他已验证过,她并不是他人假扮。她不仅失了忆,还变了性情。

    发愣间,只听一旁与人死斗的红药大吼:“东方彻霆!你发什么愣,留住那女人。”

    齐远冷言:“已经这么不择手段了吗?与青女国的勾当做到了我大奂国的土地上。”

    对面那男子并不多言,只立马身形移动,朝玲乐的方向奔去。他一动,便不知从何处冒出了许多黑衣人来,个个精装干练身手不凡,迅速与云水城的人厮杀在一起,挡住了他们对彻霆的进攻。齐远并不慌张,转身去追玲乐。身后的彻霆亦要跟上,就被一同着黑衣的男子挡住去路。仔细一看,便知是上次地宫中被称作“三当家”的那人。

    此人正是云水城三当家齐亦。虽名三当家,却是云水城的二把手,他素不多言亦鲜少露面,有他在的地方,必有云水城大事也。看来齐远,对玲乐颇为上心,不惜为她调兵遣将。难怪今晚红药的人里应外合也不能得手。

    齐亦自幼拜师学艺,武艺高强,彻霆于他,真是棋逢对手。对这么个拦路虎,对彻霆来说可不是好事,只尽力避开他的攻击,想要抽身而去。哪能那么简单?上次在兵戈相见,若不是那地宫有蹊跷,让那妖女和东方家的人逃了,如今还用在自己的地盘子上搞这么大的阵仗?

    这边正热火朝天地打着,另一边,齐远已护着玲乐回了庄子。

    回了庄玲乐也没其他心思去仔细打量这里,只闷着头跟着齐远走。云鸽被人带去涂药,看着她的满身伤痕她自觉罪恶深重,深深自责起来。不一会儿不知从哪儿蹦跶出个小丫头,一脸喜庆的模样,跑到两人身前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子,朗声道:“见过大当家,见过姑娘。”

    玲乐只公式化地对她微微一笑,算是回应。齐远问:“水可备好了?”

    那丫头答道:“奴婢不敢懈怠,水早已备好,只等姑娘回庄了。”

    齐远微晗,转过来注视着玲乐,抬手将她的鬓发向耳后拢了拢,拉着她的手柔声道:“今夜乏了,让云雀带着你去沐浴更衣吧。”

    她呆呆地犹豫了半晌,不予回答,即便是沐浴更衣,今夜她不弄清情况也是睡不着了。可齐远作为一庄之主,本就日夜cao劳,还要前后护着她,她实在不好这么晚将他留下来讲个长长的故事。

    他也看出了她的心思,道:“乖乖听话,我到书房等你,你想知道什么,都讲给你听。”

    玲乐有些受宠若惊,事实是只要有齐远在,她一直都是如此。

    跟着那个叫云雀的丫头绕过一道屏风,眼前出现两个木桶,木桶有两人大小,皆腾腾地冒着热气。心下突然想到,古人也不是都修建了大得像游泳池般大小的浴池哪。她走近一看,一个桶内盛满稠白的水,一个桶内盛着清水,上还漂浮这花瓣。怎么又两个浴桶?难不成齐远要和自己……

    一旁的丫头开口了:“姑娘忘了吗,这是淘米水,洗了可干净呢,”她指着那稠白的水道,又指着另一个浴桶道,“这水里加了花油,姑娘以前最爱这,说洗了身子香喷喷的呢。”

    玲乐自知想歪了,脸腾地一下红了。云雀见状满以为是内屋太热,慌忙解释请罪,她只摆摆手,道:“不管你的事。”

    从前倒是听过淘米水有清洁之效,但只是收了洗脸洗手罢了。要集来洗浴,须得时间短不至于让它馊掉,就它看来,云水城的财力都不简单。

    “姑娘,你还记得我吗?”云雀在一旁问道。

    玲乐看了她一眼,又立即多开那炽热的充满期待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抱歉。”

    “不敢不敢,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是云雀暨越了。奴婢云雀,云鸽是奴婢的长姐。向来都是jiejie服侍姑娘,云雀从来都羡慕得紧呢。能在姑娘身边待着,这是云雀修来的福气呢。”

    她笑笑,云雀这丫头的嘴可不是一般二般的甜,有哪门子福气,自己身边祸端缠绕,就说云鸽,都被自己连累下水。云雀叽叽喳喳间,已褪下玲乐的衣襟发带。突然后背已痛,玲乐“哎呀”一声,身后的丫头早已跪了下去,嘴里叫着:“姑娘息怒,奴婢该死。”玲乐只觉古人太麻烦了,不就是失手把自己弄疼了吗,何必诚惶诚恐。但自己已脱得一丝不挂又不方便去扶她起身,只好赶紧叫道:“没事没事,起来吧,接下来我自己来就行。”说着就自顾自走进了浴桶,丝毫没注意云雀那丫头眼中冒着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