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巧舌如簧

    “嗯。”成子冲点点头，“师弟历来公正无私，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好了。不过是些新晋弟子的胡闹，我就不过问了。”

    公孙崖一阵无奈，心道，你倒是撇得干净，要是无妄师伯回来，出点什么乱子那都是我的责任。不过这话明面上当然不能这么讲，他还是得一脸严肃地点头称是。

    这下，涂飞远这个小胖子算是撞上难缠的主了。公孙崖执掌星剑流的门规刑罚，历来以铁面无私著称。他的性格刚毅，向来也不苟言笑。那张脸成天板着，属于菜刀都砍不动的铁面，所以整个门内的人都有些畏惧他几分。

    一些低阶弟子更是畏惧他甚于掌门成子冲。至少掌门成子冲从来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行事举止颇有风度。公孙崖可就不一样了，他看谁，都好像是欠了他钱一样。成天板着一张脸，话也一点不多。所以很多低阶弟子偷偷在背后叫他戒尺师叔，似乎随时就会抡起戒尺打人训话的样子。

    涂飞远第一次被叫进了训诫堂。在这阴森森的地方，小胖子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有点抽筋，迈不开步。

    公孙崖看着涂飞远冷冷地道，“你来了？”

    “是，是……来了。公孙长老你这是……”涂飞远低着头试探道。

    “这里供奉的是星剑流历代祖师排位，给我跪下！”公孙崖喝道。

    涂飞远立刻识趣地跪下。

    “你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公孙崖看着他道。

    “这个不是太清楚。”涂飞远低声道。

    “门规第十二条。凡我星剑门下弟子，当立志于道，自强不息。不得荒于嬉戏，玩物丧志！”公孙崖冷冷地道，“这些门规在你入门之时，就已经读过，现在可还记得。”

    “弟子记得，弟子每日苦修，一刻未曾忘却这门规教诲。”涂飞远耷拉着脑袋道。

    “你？你还一刻未曾忘却这门规？哈，真是，这真是……”公孙崖的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想借机会敲打一下涂飞远，这个小胖子要是能认个错，随便责罚一下也就算了。毕竟是触犯，又是刚进门的弟子。再加上秋无妄的面子，实在是不宜太过苛刻。

    哪知道这个小胖子居然毫无悔改之意，还跟他一本正经地说记得门规。公孙崖的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他森然道，“你在道场后山设赌局，纠集一帮初阶弟子参赌，难道也是记得门规么？”

    涂飞远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好了。不过他小眼珠子一转，立刻点头道，“是。”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公孙崖脸色稍缓，看着小胖子道。

    涂飞远点点头，“是的，是我做的。”

    “那好，聚众参赌，算不算是荒于嬉嬉，玩物丧志。这还不算违反门规么？”公孙崖厉声喝道。

    涂飞远连忙喊冤，“这我可不认。”

    公孙崖冷冷地道，“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承认了么？”

    “弟子聚众参赌是事实，但绝不是荒于嬉戏，玩物丧志。”涂飞远一脸谄媚，“弟子那是为了寓教于乐，让一众师兄弟们在放松之余不忘修行。”

    “荒唐！都聚众参赌了，还是不忘修行？”公孙崖怒了。

    “弟子虽然聚赌，但赌不涉财货，而涉及各种修行功法。实乃是玩物励志，而非荒废修行。以此为激励，使得师兄弟们相互交流修炼心得。以达到寓教于乐之目的。”涂飞远一脸讨好的笑意。

    “住口！居然胆敢狡辩。”公孙崖厉声道。“你挑唆那些低阶弟子相互以修行秘笈为赌注，难道也是为了修行？”

    “是。”涂飞远叹了一口气道。“博弈本是一种雅趣，和琴棋书画一样，可以陶冶情cao。更能激励人的好胜之心。就像是我们星剑流讲究以剑入道。若两个弟子相互切磋剑道，公孙长老以为这是为了争强斗狠，还是为了修行精进呢？”

    “这……”公孙崖微微皱眉。

    “这博弈之道，也是激励起弟子的好胜心，使他们想赢，而努力使自己得到提升。别的不说，这些弟子之中凡参加了赌局的，个个都能把自己所学的秘笈倒背如流。这一点其他没有参赌的弟子恐怕是做不到的。”涂飞远一本正经地道。

    这倒是真的，这些弟子大都把书页都背下来了，而且都抄写过了几遍，当然比那些没有参赌的弟子要强上很多。当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都是为了应付师傅，不让发现自己把功法秘笈都撕了输掉了，不背下来抄下来怎么能行。

    公孙崖也被这小胖子的奇谈怪论给难住了。说他是聚赌，但确实不涉及财物。反而倒是促成了这些初阶弟子认真研读手中的功法秘笈。他说自己是玩物励志，似乎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公孙崖想了想，又怒道，“那你也不该让他们损毁书籍，虽然只是一些初级功法，撕成这样也是不对的。”

    涂飞远摇头道，“公孙长老，书的作用就是用来学习的。重要的，从来不是这些功法秘笈。其本质不过是一些写满字的纸张而已，真正重要的是这些纸张之中蕴含的内容。

    就像是星剑流山门的那块巨石，巨石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面的那个‘剑’字。甚至‘剑’字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字所蕴含的珍贵剑意。”

    公孙崖的眼角微微一动，他看着涂飞远缓缓地道，“继续说。”

    “我师傅对此说过一句话，叫做得意忘形。”涂飞远缓缓地道，“得其真意，忘其形骸。如同这些秘笈一样，秘笈书本之中的功法才是真意，承载这些功法的书本只是形骸。弟子们将这些功法记住了，学会了，融会贯通了，才是重要的。秘笈书籍的本身反而不是那么重要。

    甚至前人撰写这些功法秘笈的初衷，也是让后人学会。而不是把这些功法秘笈保存起来束之高阁。”

    公孙崖沉默不语地看着涂飞远，缓缓地道，“这些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弟子胡言乱语，只是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见识浅薄，还请公孙长老指教。”涂飞远又是一脸的谄媚。

    “好一张油嘴滑舌。难怪能诓骗这些弟子跟你胡闹。”公孙崖冷冷地道，“我今天如果放过了你，岂不是说我也受了你的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