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北国之行
程征、远信和锦风三人早上出发向莫风岗而去，到达时已是中午，前方正有几个兵在挖坑，出土而来的是一大堆尸骨，兵器和一些已经腐败的分不清图案的衣帽。 远信疑问，程征解释道，“这是昨天边界的守卫刚发现的，本来只是在沙土里看到一把刀，没想到顺着往下挖居然挖到了几十具尸骨，我们就前来看看。” “这有什么奇怪，本来就是战场，发现一些尸骨不是很正常吗？”远信不解。 程征说，“我们的葬兵地点不在这，如果是敌兵遗留的尸首我们会焚烧掩埋，而这些尸骨的衣帽都还完整，就处理手法而言，应该不是我们这边做的。” 远信走近看了看，“这些尸体都只剩骨头了，看起来应该有一二十年了。” 在一堆生锈的兵器中，有一把刀闪亮锋利，格外抢眼。锦风掂起来打量了一下说，“从图案造型来看这是西池的刀。这些刀埋在地下多年，竟然丝毫未生锈，手握如此上等兵器的人，定然也是西池高手。” “好兵器！”远信感叹着凑过去，锦风递给他，远信握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开始摇头。 程征见他异样，走近问他，“怎么了？” 远信闭上眼，回想了从风烟城逃出来的时候，手中没有兵器，顺手捡了一把刀，那时的刀握在手里的感觉和现在相差很大，远信摇头道，“感觉不对，不像是西池的刀。” 程征追问道，“这是一二十年前的刀了，与现在的有所差异也在情理之中。你所说的感觉，是从哪方面来说的？” “重量，温度，很多方面吧，总之就是感觉不对。”远信坚定的说，“我用过连漠的剑，也握过他们的刀，这把刀自带寒气，就温度而言，西池的兵器没有这么冷。” 程征分析道，“现在正是冬季，而且这些兵器刚出土，与你在风烟城用的兵器不一样，在所难免。” 远信思考片刻，反复端详着手里的刀，仍然觉得不妥，“这种深入骨髓，直击心血的冷，绝对不是因为冬天的缘故。西池的兵器都是从北国购买的是吗？” 程征点头，“是，西池不出产兵器，所需皆来源于北国。北国处于极寒之地，打造出来的兵器自带寒气，不足为奇。” 远信肯定了一个想法，把刀递给程征，“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严冰刀，确实产于北国，但是西池的人绝不会买它。因为严冰刀极寒，在冰寒之地所向披靡，但到了中原或者江南，则一无是处。我在外游历时曾听闻，一个商客在北国见严冰刀削铁如泥，千金买来，可是回到家却发现还不如一般的刀实用，其实是环境所致。” 程征疑问，“难道，这批尸骨中，有北国的人？当年劫走二公主的，是北国之人？” 远信不解，锦风提起旧事，说道，“据传莫风岗是二公主周岁被劫持失踪之地，那一年西池战败，窃走二公主威胁我国退兵，之后西池派兵送回二公主，而就在经过莫风岗时这支队伍却突然消失，不久皇后郁郁病故，皇上大怒，攻下西池五十座城池才肯罢休。” 远信急忙问道，“所以，现在我们站的地方，原本是西池国土是吗？” 锦风指点规划道，“风烟城，河阳，莫风岗，还有这一带很多地方，这些在二十年前确实是西池领土。” 程征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当年西池和大照已经进行了和谈，没理由不送还二公主，而无论是西池还是大照，都希望二公主能平安回国，所以，劫走二公主的，也只有可能是北国了。我听爷爷说过，当年也曾有人这么猜测，但是没有证据，所以也不能贸然出兵，派人暗察也都一无所获。”程征回头看士兵还在坑里挖着，不知道还能挖出多少，“这些尸骨被埋的很深，经过二十年的风吹雨打才露出地面，也难怪当年找不到线索。” 远信忍不住问，“可是为什么啊？我们和西池打仗，关北国什么事？” 程征摇头表示不知，“等这些整理完毕，我得奏报皇上了。” 立春之后，万物复苏，边关无站，一片安定，到处都充满着生机。 皇上的密旨送到军营，要求程征派人秘密前往北国查探，而远信得知消息后，非常踊跃，不知是因为在军营憋坏了想出去玩，还是因为想建功立业，没日没夜的闹了程征几天。 而程征当然不允，北国是他们从来没去过的，随时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他当然不放心远信。 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了，远信对程征说，“让我去吧，我以前在外游历，去的都是陌生的地方，不都平安无事的闯出来了吗，” 程征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义正言辞的对他说了，“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去北国打探消息艰险万分，跟你出去游玩是一回事吗？你要是觉得我这段时间管你太严，我可以留几天给你出去玩，但是去北国，你就别想了。” 远信气呼呼的辩解说，“我没有想要出去玩，我想向你证明，我不是总会让你失望的。” 程征转过头不理他，“我不需要你的证明，也不会因为你赌气就让你去冒险。” “我没有赌气，我是认真的，没有人比我更合适了。我有一大堆游历民间偷鸡摸狗的经验，最懂得见机行事，而且我轻功好，在军营里没人能比得过我，飞檐走壁那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更重要的是，我现在武功也练出来了啊，打败你绰绰有余，自保当然不在话下，你就别担心了。”远信拍着胸脯自信满满。 程征知道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是实在不想让他去那不知深浅的地方，语重心长的劝道，“你想出去历练，我以后可以给你更多的机会，这一次，凶险万分，你不能去。” “正因为凶险万分，我才要闯一闯，你要相信你弟弟的能力，我一直在你的庇护之下生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远信故作生气道，“父亲说过，雄鹰就是在风雨中长成的，要是父亲和爷爷知道你一直把我养在笼子里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程征见他连父亲爷爷都搬出来了，果真被噎住了，“你真要去也行……” “别，”远信知道程征要找人同行，不待他开口，立即阻止，“就我自己，以我的造诣，带谁都是累赘。” 程征皱眉，“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远信轻狂一笑，“你无论让谁跟着，我出了军营就能把他甩掉你信吗？” 程征见他态度坚决，终究还是同意了。随着程征的一万个不放心，远信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向北出发了。 两国边界商贸往来不断，远信跟随商队顺利进入北国，他自称远道而来的商人，想要一睹北都的风采，轻松打探到去往北都的路径。 远信在北都安顿下来，习惯了独自一人在外游走，远信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轻松自在，逍遥快活，沉醉在异国他乡的风土人情之中，几乎都快要忘了自己来的目的。直到有一天远信在北国看到了西池的兵马，才打起紧张的心情。 远信一路跟随过去，看他们进了驿馆，自己在外面溜达盘算。正在考虑是不是可以混进去的时候，却看见连漠从驿馆里出来，远信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又惊又喜又怕。 他惊讶连漠为什么会出现在北都，喜的是正愁找不到入宫的机会，没准可以借他的光呢，怕的是，他与连漠毕竟身处敌对两国，万一被他发现，自己又不是他的对手，肯定是任他宰割。 远信抓耳挠腮的想主意，围着驿馆前后绕了几个来回，寻找可乘之机。等到夜里，远信翻墙而入，正撞到一个兵在墙角撒尿，那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已被远信飞身近前抹了脖子，远信迅速换了衣服，在附近找了个枯井处置了尸体，胆战心惊的进入他们睡觉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队伍集合，远信压低了帽子躲在最后排，领队正在训话，连漠出来一眼便看出了远信的异样，拔剑向他刺来。远信猝不及防，后退几步拔出了剑。 连漠看到是远信便停了下来，摆手示意其他人不必紧张，问道，“臭小子，你怎么在这？” 远信见他收剑已知他没有恶意，再说自己也打不过他，索性凑上前去，摆着手呵呵笑道，“表哥，好久不见。” 连漠瞥他一眼向屋内走去，“你潜入我军有什么目的？” 远信追上去谄笑道，“我听闻北都皇城气派不凡，所以就想跟表哥进宫一饱眼福。” 连漠哼了一声，“那你来的可真不巧，我这两天就要回去了。” 远信一跃跳至他身前拦住他，“你没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连漠伸手拨开他进了屋，“吃饭了吗？” 远信摇头，连漠吩咐人去拿两人饭菜，在桌旁坐了。远信乐呵呵的过来给连漠捶肩，“表哥，你怎么会来北都？” 连漠直言不讳，回答道，“来商谈采购兵器。” 远信绕至他身前，“表哥你为什么不骗我？” 连漠不禁一笑，“西池的兵器均购于北国，人尽皆知，又不是什么秘密我骗你做什么？” “哦，”远信思索再三觉得连漠应该对二公主的事不知情，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来的目的告诉连漠，连漠身手不凡才能卓越，要是能得他相助，必定事半功倍，而且他刚从皇城出来，得他指点总比自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要强。 下人送来了饭菜，远信心思重重，食不知味。 连漠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远信放下筷子，神秘兮兮道，“表哥，你有件事想求你帮忙，如果成了，能化解你我两国二十年的恩怨。” “就你？”连漠不屑一笑。 “我怎么了啦？”远信拍了桌子，理直气壮的质问他，“我们也交过几次手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靠谱是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漠丢出一句犀利的评语，继续吃饭。 远信气愤夺了他的筷子拍在桌上，“我怎么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连漠也不生气，反问道，“那你认为自己哪里足智多谋，可圈可点，举个例子给我听听？” 远信说不上来，十分真切的对他说，“可是我这次是认真的，要不然我一个人大老远跑到北国来干什么，游山玩水来了？再说若非真的有事，我哥会放我出来吗？” 连漠听到程征，才勉强有点相信，捡起筷子继续吃饭，漫不经心的说，“所来听听。” 远信将在莫风岗的发现和分析说给他听，然后晓以利害，诱惑连漠帮他寻找二公主。 “哦，”连漠淡淡的应了一声，放下筷子起身去倒了一杯茶。 远信追过去，“哦是什么意思啊，你不心动吗，当年你国为此损失了五十座城池哎，我们要是这能在北国找到二公主，没准皇上龙心大悦，我们就能和解了是不？” 连漠转着茶杯思考，远信见他半天没动静，有意激他，“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看你也没打算要杀我，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把我放了，我自己去。将来在战场上你落在我手里时，我也会对你网开一面的。” 连漠不屑的笑道，“你错了，我不杀你不代表留你没用，我把你绑回西池，找程征换几百车粮食不在话下。还有，你未免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我永远不会落在你手里。” “说不准啊，胜败乃兵家常事，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风水轮流转，没准哪一天你就马失前蹄，输给我了呢。”远信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十分猖狂，“去不去给个话，痛快点。” 连漠点头应允，“舍命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