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圣甄选
杰瑞吓了一跳，眼看着塔罗牌掉了下来，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在了手中。 如果是一般的少年遇到这种事情，只怕是惊奇不已，或者被吓傻了，然后赶紧找人。但杰瑞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在将这张塔罗牌抓到手里后，都没有立即去察看上面有什么古怪，就直接转身，沿着一条几乎称不上是道路却隐约有些许痕迹的路线向圣山外面跑去。 那些痕迹，正是他之前许多次来到这里所留下的。同时也正因为他先前来这山脚下太多次了，那些常年驻扎在这里的守卫战士们也都跟他混得很熟。 然而急匆匆离开的杰瑞却并不知道，此时的圣山脚下近乎乱了套。无论是已经身处圣光广场上的人，还是仍在小路上缓缓移动的人，包括那些维持秩序的守卫战士们，全都跪伏在了地上，带着激动，口呼着神迹，向着圣山深深叩拜。 可即便是这些人也同样不知，他们眼中的神迹并不仅仅局限在圣山脚下。那一道耀眼的光就像是波浪般辐射向大陆深处，而使他们尽皆失神的奇异波动或者说是威势力，也与那光之波浪紧紧相随。 只是瞬间，光波便掠过了艾德尔，更扫过了整座玛拉大陆，直到冲入大洋，最终消失在了世界深处的阴影之中。 在这个过程中，玛拉大陆只有少数几个人还能在那光波到来时保持清醒。在他们之外的，无论是强大的圣骑士还是神圣的主教，全都有着霎那的恍惚。而他们清醒过来所花费的时间，竟然比杰瑞还要更长！ ………… 自从二百六十年前混乱之战结束，也就是艾德尔纪元开始之后，五大王国间虽然小摩擦一直不断，但整体而言这个世界都一直处于平静发展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艾德尔圣山神迹的出现就像是在一群吃了药的老色鬼中塞进一个没穿衣服的绝色美女……这个比喻显然不太好，但杰瑞当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个……那种群情激昂的火焰就别提烧得有多么旺盛了。 整个玛拉大陆再没有其他话题能与神迹相比，就连原本最被人们所关注的，每十年才有一度的“神圣甄选”，也毫无疑问地被比了下去。 在群情激昂欢呼神迹的普通人背后，还有些人看到了表象下面的暗流。 这些与杰瑞无关，时间已经过去十天了，他正坐在一辆大号马车的车箱里，同样坐在车里的还有另外七八个少男少女。 这些人都和他一样来自布鲁村，年龄也都差不多，大多数还比杰瑞大着一两岁。一群同龄人坐在一起显然很有话题。但说的却不是最近火热的圣山神迹，而是他们马上就要抵达的尼克城——距离布鲁村最近的，拥有神圣甄选资格的城市。 “嘿嘿，杰瑞你知道吗？” 坐在杰瑞身边的一个胖男孩捅了捅他的胳膊，很是兴奋地问道。 杰瑞望着他有些无语，虽然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但只要一看到这家伙，自己就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因为这胖子叫汤姆，这个名字总会让他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久远的到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忘记了的记忆。 “你啥都没说啊，我知道什么？”杰瑞随口反问着，语气很是轻松。 可能是老哈里的教育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杰瑞的笑容真的很有感染力，虽然村里的少男少女没少被他捉弄，但大家和他的关系都很不错。 尤其是现在正和杰瑞坐在一起的两位，胖子汤姆，还有总是很安静但认真起来连杰瑞都佩服的罗本。 汤姆搓着手，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最应该搓的其实是嘴巴，因为他的口水都快淌下来了。 “星光酒馆啊！听说那是玛拉大陆最古老的也是最大的酒馆，占地比咱们布鲁村还大呢。尤其是最著名的黑珍珠酒，啧啧，想想都馋呐。” 哧溜，汤姆硬是把马上就要掉下来的口水给吸了回去。就这手绝活，杰瑞自问是做不到的，因为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当众流口水…… 少男少女们都是一阵哄笑，谁都知道汤姆不仅是个饭桶，一顿饭的饭量顶别人三个，同时他还是个酒鬼，因为偷酒喝没少被他老爹揍。 有人起哄道：“哈，胖子你还想着黑珍珠呢啊，可就你带来的那点钱，只怕买不起吧。” 汤姆顿时就蔫了，一脸的苦瓜色。别说他身上的这点钱买不起，就算是他们家的全部财产加在一起，怕是都不够买一杯黑珍珠的。 杰瑞笑了笑，汤姆才不怕这种打击，根本用不着著名的黑珍珠，给他来一杯最粗糙的老麦酒，也能让这家伙在最失落的情况下焕发活力。 杰瑞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正藏在他贴身处的，那一张金色塔罗牌。 当日在圣山中，他谨记着没实力就别惹麻烦的伟大理论，直接跑回了布鲁村的家里。可当他急慌慌地冲进卧室，高喊了一声却没有任何人回答时，他才想起这个家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虽然之后的他穷尽所有的知识去研究那张塔罗牌，可仅凭他自己显然无法看出这东西除了颜色之外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当然在他的心里，未尝没有那种想法，虽然荒谬却禁得起推敲，这张塔罗牌应该也是老哈里留给他的东西。 老哈里给他展示过一个挂坠，有着非常巧妙的结构，小小的机关中竟藏下了一整套衣服。 用老哈里的话说，虽然这东西是一次性的，但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却足以应对不时之需，比如洗澡的时候被人偷走了衣服……杰瑞真不知道老哈里当年经历了什么，但既然他能把衣服塞进那么小的挂坠，那么凭空弄来一张塔罗牌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只不过单凭猜测还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就好像这张塔罗牌那匪夷所思的坚固程度…… 看到杰瑞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汤姆挠了挠头，很少见地小声问道：“你真决定直接参加神官甄选啊？要不先跟我一起去战士那边试试？” 其他人原本还很热闹的交谈立即就停下来了，大家都在看着杰瑞。 十年一度的神圣甄选并不只是辨别少年们是否拥有成为神官的潜质，这种甄选是全方面或者说全职业的，战士系、信徒系、新兵系全都包括其中，神官甄选只是其中之一，也就是信徒系。 但毫无疑问，神官的甄选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 因为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一旦有人进行了神官系的甄选考核，那么他差不多就自动失去了再参加其他考核的机会。 像汤姆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光荣的战士，可即便他没有能通过战士系的考核，他也有机会去通过其他考核，比如成为一名号称用勇气征服世界的新兵。 但是神官甄选不同，如果杰瑞真的去参加了，并且还没有能通过考核的话，他就基本上没有了换一条道路的可能。因为那项考核很特殊，特殊到考核本身都会给失败者造成伤害，甚至是致命的伤害。 在受到伤害，状态较差的情况下参加考核，通过的可能自然就极低了——这，也就是众所周知的原因！ 杰瑞当然知道大家为什么这么看着他，那种带着关心的目光让他心中一暖，脸上却笑得更自然了，摆着手说道：“没什么啦，我是注定要成为最强大神官的人，失败那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这番话轻松自然，从多年前就开始说了，都说了万八千遍了，能不自然么。 面对这样的杰瑞，别人还能怎么样，他们自己也有着要紧张和担心的事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敢这么乐观自信，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另一位那么永远的波澜不惊。 这个另一位，当然说的是罗本，一个生在布鲁村却成长在外面，直到几年前才几乎和杰瑞同时回到村子里的少年。 大家都知道杰瑞要当神官，也知道汤姆想要成为战士，只有罗本，在之前的几年中从未提过他有什么目标。 汤姆摇了摇头，他就知道自己劝不动杰瑞，虽然在他看来如果杰瑞去参加战士甄选是肯定能通过的。毕竟在布鲁村的这些少年中，论起打架的本事，他只服杰瑞。 “罗本你呢，马上就要到地方了，总该告诉我们了吧？”汤姆向罗本问道。 “神官。” 罗本轻轻吐出的话语让其他人都愣了，谁也没想到沉默一路的罗本竟然真的开口说出了目标，而他的目标赫然与杰瑞一样，也要参加神官甄选。 “你……不是吧！” 汤姆大呼，可很快就只剩下龇牙咧嘴的自己扮鬼脸了。 如果说杰瑞还有可能在一些小事上听人劝告，那么罗本就是天生的一根筋，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再没有人能够让他扭转想法。 杰瑞或许是唯一一个没有如何惊讶的，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他笑呵呵地伸出了手，说道：“加油！伟大的神官、战士还有我们的布鲁！” “好，一起加油！” 汤姆撇着嘴也把手掌压了上去，罗本没什么表情，但少年人的手掌已经握在了一起。 马车的速度明显减慢了，那座好像高山般被雾气遮罩的雄城也越发清晰。 尼克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