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救不了所有人
铺天盖地的灰鸦群只是瞬间便遮住了每个人的视线，谁也看不清那里面发生了什么，但就在布伦特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时，他们都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停跳了半拍。 利奥波特瞬间呆滞，帅气的脸孔上满是不敢置信，竟是连最基本的防御都忘记了，就那么站在了鸦群之下。 杰瑞却没有停下来，他仍在前冲，直到天空上鸦群呼啦一下散开。 无论是先前那只巨大的灰鸦还是布伦特都不见了，鸦群显然将他们都当作了食物，只有一件无法被消化的东西正闪着寒光从天空坠落，被杰瑞一把抓在了手中。 是长剑，利奥波特的骑士团佩剑。 嗖—— 杰瑞没有任何停留，谁都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正在冲向利奥波特，另一边还有几只灰鸦也是盘旋着似乎试图俯冲，却受慑于利奥波特身上的斗气波动，而一时没有冲下来。 利奥波特仍是刚刚那副呆滞的模样，以她的聪慧早已经猜到布伦特遭受最猛烈攻击的原因，一切都始于她之前的立威。 这种结果让她无法接受，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在此时此刻任天空上有多少灰鸦在盘旋，任她所处的环境有多么危险，她都是全然感觉不到了。 啪！ 重重的一巴掌猛地抽在了她的脸上，终于让她瞬间从陷入自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就在她面前，杰瑞正瞪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喊道：“副队长大人，你救不了所有人！但你是我们中唯一的正职战士，所有活着的人都还等着你去救！” 冰凉的触感，那是她的骑士团配剑被杰瑞塞进了她的手中。 “你救不了所有人……是啊！我救不了所有人，但我是副队长……” 利奥波特的身子猛地一颤，抬头时正看到杰瑞大呼着保持阵型，同时将一只偷袭他的灰鸦从天空劈落。 她忽然觉得杰瑞刚刚那句话并不只是对她说的，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因为他——也同样救不了所有人！ “整队！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杰瑞的指挥，这是我身为副队长对你们的第一个命令！” 利奥波特一声大喝，在斗气的加持下，她的声音如雷鸣般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竟让几个似乎已经开始放弃的人也重新抬起了头。 杰瑞没有对利奥波特的命令有什么表示，他早就在指挥大伙了，现在得到了承认当然好，但却绝不是需要他去表达什么感激的时候。 包括利奥波特在内，每个人都在按照杰瑞的指挥行动着，有人攻击阻拦灰鸦，他身边的人立即就会帮助防御。 虽然现在少了布伦特这个较强的战力，但或许是大家终于开始习惯了灰鸦的攻击方式，队伍前进的速度反而还快了一些。 杰瑞自己仍是箭头的角色，但这一次却是个游走的箭头，几乎是哪里出现破绽他就立即会补到哪里。 众人中也只有利奥波特能注意到他现在的状态有多奇怪，明明是游走在队伍的外侧，可以说是处于最危险的位置，同时也是遭受灰鸦攻击最多的人。 但偏偏杰瑞总能在被灰鸦缠住之前脱身而出，就好像他知道那些灰鸦会从哪里向他发动攻击，又走向什么地方才能刚好避开灰鸦的围攻，同时还不影响他去支援预备役的其他人。 “傀儡木人……” 利奥波特心中一动，她想到了之前在木人训练场中时，杰瑞与那些木人缠斗时的情况。如果把这些灰鸦看作傀儡木人，她竟发现两者几乎一模一样，杰瑞并不是凭借身体的灵敏和反应去躲避灰鸦，而是他好像提前预判到了对方的行动。 但这怎么可能？ 木人受限于魔法符文还有可能被捕捉到固定的行为方式，可是灰鸦呢？它们都是独立的个体啊！ 不对！ 想到独立个体，利奥波特猛地发现自己错在哪了。 如果只有一只或哪怕是少量的灰鸦，它们也的确是独立的个体，但如今这些灰鸦群几乎成阵，这是它们最可怕的地方，但同时也使得它们服从于整体，形成了一定的规律性。 杰瑞，正是捕捉到了它们的这种规律性并加以利用，于是才起到了眼下这种不可思议的效果。 “如果只是他自己，应该可以逃脱的吧！” 利奥波特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但在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前方有些异乎寻常的动静。 等她仔细倾听了一下，却是立即脸色大变，对杰瑞喊道：“前面有人！” “是托尼他们！” 杰瑞瞳孔紧缩，他并不怀疑利奥波特的判断。 而在这时还会有人出现，要么是蒙戈去而复返，要么就是托尼他们三个赶了回来。 显然，后者的可能更大！ “全员加速！” 杰瑞心中无比的焦急，高声大喊。 他看到过灰鸦的资料，知道灰鸦有着极强的集群性，并能够判断出哪些目标的价值更大，然后全力攻击这个目标。 他那时就希望托尼他们不要回头，到时候只要灰鸦群还在自己这边，其他地方就是安全的，而面对这么大的一个灰鸦群，那三个人就是赶回来也根本无济于事。 可是却又如他早已经料到的，那三个家伙果然选择了返回来。 前方的情况已经能够直接看到了，大量的灰鸦正对着一个地方发动猛攻，灰色的鸦羽几乎将那个地方包裹成了一个圆球，只有偶尔光华闪过，正是有人舞动兵器在战斗的模样。 现在已经不用去猜了，那里面必然就是托尼他们，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的状况如何，又是否已经出现了更糟糕的局面。 杰瑞狠狠咬了咬牙，对他来说现在是个冲出去的好机会，托尼他们吸引了很大一部分灰鸦的注意力，这也正是自己这边感到压力突然减轻的原因。 可是让他靠舍弃别人来保全自己，还是要舍弃主动赶回来与他们会合的人？他做不到！他的心，他手中的剑都不答应！ “副队长，带着大伙继续往前冲，无论如何都不要停下！” 利奥波特刚听到杰瑞开口就猜到了他要干什么，但当她听到声音的时候，杰瑞早已经脱离了队伍，向着被灰鸦围攻的方向疾冲而去。 利奥波特心中无比的焦急，她很想要跟杰瑞一起冲过去，如果有她帮忙，救出托尼等人的机率自然会大上几分。 但是正如杰瑞要求她做的那样，她的责任在这边。 一旦她也离开，这个队伍在灰鸦的攻击下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至少对这个队伍本身而言，她在防御端能起到的作用是最大的，即便是杰瑞也远远不如。 无论是杰瑞的安排，还是她自身的责任，她都不能离开！ “可恶！” 满腔的烦闷全都化为了对灰鸦的憎恨，利奥波特的每一剑斩出都至少有一只灰鸦被劈为两半。 而她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盯着前方的那个背影，看着对方冲入鸦群，又看着那抹背影消失在如幕的灰羽之后。 …… 杰瑞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小心，同时又极为果断。 每当灰鸦的攻击即将落到他的身上时，他都刚好提前一步迈出去，险之又险地避过那夺命的利爪。 这正是他在圣城时应对傀儡木人的方式，只不过在尝试去救布伦特之前他并不敢肯定这种方式有用。 直到营救失败后他面对灰鸦群首次用出，又在利用游走在队伍周围的时间进一步确定下来，这才敢在鸦群中使用这一招，也才让他有了营救托尼等人的可能。 不过像利奥波特所猜测的，他若是只有一个人就能顺利逃走，或许的确有这种可能，但杰瑞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与道义和荣耀之类的原因无关，仅仅只是他很清楚以自己的本事对付七八只灰鸦的围攻还行，他可以提前计算出它们的攻击路线，但如果数量再多就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 他可没办法同时计算十只以上灰鸦的攻击路线，就算是他能勉强计算出，他现在的身体条件也无法支撑他去完成那样的躲避动作。 从远处看托尼三人好像完全被灰鸦给包裹住了，但靠得近了，杰瑞就发现这边的灰鸦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它们自身的体型太大了，每一次攻击的数量都是有限的，数量更多的话，它们自己也会施展不开。 这一点另杰瑞心中稍宽，他已经看到了托尼他们，三人都在，正在奋力地抵挡着灰鸦的攻击。 让杰瑞吃了一惊的是，这三个人虽然都一身的伤势，但战况上却并没有落在下风。 三人的配合相当默契，稳定保持着两人攻击一人防御的节奏，而那些灰鸦却是在每一次发动攻击后都至少要留下一具鸦尸在地上。 “厉害！” 杰瑞不由得心中赞叹，他看得出来，这三个人的配合可比自己那边的小队强多了。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托尼、丹尼尔、卡洛斯这三个人的关系太好了，甚至还搞出了个预备役中唯一的三人宿舍，连吃住都是在一起的。 他们之间的默契，只怕已经并不仅仅局限于战术配合的程度了。 不过杰瑞也明白这只是表面或者说是暂时的，他们的配合再精妙也无法扭转力量不足的劣势，这么持续下去肯定会有哪一瞬间出现纰漏，然后便是在一瞬间全盘崩溃。 事实也是如此，托尼他们三个人保持在极限状态已经有段时间了，如果再没有人帮忙，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随时可能会倒下去。 看到杰瑞冲来，尤其是看到他那鸦群之中好似闲庭信步的姿态，托尼他们三个人全都精神一震。 杰瑞长剑挥舞，连斩两只灰鸦的同时也加入了他们的战团。 三人阵瞬间变作四人阵，杰瑞大吼一声：“跟我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