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彼此默契

    “卡！”张俊荣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打断了顾七月和俞承豪之间的火花，刹那间时空的禁锢就彷佛解开了一般，时间再次开始流逝、呼吸再次开始运转、声音再次开始响动。

    屋子里不断回响的“像中枪一样”旋律伴随着张俊荣的声音而变得清晰起来，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拍摄音乐录影带。张俊荣考虑到两个人是初次见面，而且俞承豪才不过十六岁而已，着实太过生涩，所以就播放了音乐，让两个人自己寻找默契，而他则扛着摄像机捕捉两个人相处的瞬间。

    只是张俊荣也没有想到，两个人的拍摄居然如此瞬间，那猛烈爆发出来的化学反应在镜头之下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让“像中枪一样”如此悲伤苦涩的选择都似乎带上了一点甜蜜，而眼前这幸福美满的甜蜜背后却是分手的苦痛和折磨，也越发反衬出歌曲的痛楚。

    张俊荣必须拍手叫好，果然优秀的演员之间是容易迸发出火花的。

    听到张俊荣的声音，顾七月和俞承豪两个人都反应了过来，唇瓣就不由自主分了开来，然后两个人四目相对，尴尬之中居然还有一些诡异。

    顾七月看着俞承豪那宛若红苹果一般的脸颊，小麦色的皮肤变得黝黑起来，眉宇之间的青涩更是慌张不已，而那通红的耳朵透亮透亮，更是可爱得不行，这让顾七月一下没有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然后连忙坐了下来，并且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连连向俞承豪道歉，可是笑容还是止不住。

    俞承豪看到了顾七月的笑容，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刚才……那个……不好吗？”

    小盆友居然是在担心刚才的接吻不好，其实刚才只是唇瓣和唇瓣的触碰，是最简单的接吻，根本没有技巧可言。但显然俞承豪不明白这一点，还是有些忐忑。

    顾七月更是被逗笑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太过豪放，甚至还有一些大妈，但对于这件事，俞承豪真的太青涩了，十六岁本来就年轻，再加上俞承豪是童星出身，一直都专注于自己的演艺事业上，不要说女朋友了，就连绯闻都没有过，朋友也屈指可数，所以他对于这方面的了解完全可以称得上贫乏。

    顾七月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努力让自己正经起来，“所以……刚才这是第一次？”

    俞承豪拘谨地点了点头，这让顾七月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她知道这应该是俞承豪的屏幕初吻，但却没有想到在生活中也是，“我现在顿时觉得自己像变态阿姨，这种感觉很不对。”顾七月的话让俞承豪惶恐不安地抬起头来，顾七月连忙解释到，“不，刚才的接吻很好，一切都很好，就是因为一切都很好，所以我越发觉得自己像……大妈。”

    顾七月的话让俞承豪也终于笑了起来，“虽然要说感觉你和我同龄，这有点奇怪，但对我来说，你也就是jiejie而已，而且是年龄差距不大的jiejie。”

    这话让顾七月轻笑了起来，然后耸了耸肩，“这句话就听得出来了，你不是选手。”看着俞承豪那错愕的表情，顾七月认真地说到，“女人永远希望自己被称赞年轻，即使她明知道自己就是jiejie。当然，要说我和你同龄，那的确是太夸张了一点……”

    俞承豪被顾七月惟妙惟肖的表情完全逗乐了，刚才两个人接吻而产生的尴尬完全烟消云散。

    其实俞承豪对于转型这件事一直是比较担心的，从童星转型到成年人，这个过程和尺度的把握十分重要，用力过猛容易引起反感，用力不足又没有效果。他的经纪公司对此也犹豫不已。

    选择顾七月，不仅仅是李然的私人交情，同时也是因为顾七月的形象比较契合俞承豪的理想型。所以，把初吻奉献给顾七月，俞承豪是并不排斥的，他经纪人经过考虑之后也觉得十分合适，这才点头答应了张俊荣的请求。

    现在看来，这的确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随后，顾七月和俞承豪又进行了一系列恩爱戏份的拍摄，有了刚才吻戏的铺垫，两个人相处起来自然了许多，无论是厨房里一起做饭的打闹戏份，还是一起在阳台晾衣服的戏份，亦或者是一起牵手去便利店买东西的戏份，两个人都如鱼得水，默契十足。

    张俊荣对这样的情况自然是再满意不过了，前后才四十分钟不到，俞承豪的所有戏份就都拍摄完毕了，比俞承豪预期的九十分钟足足缩短了一半有余。

    “这就意味着我一会抵达剧组之后，还有时间背一背台词了。”俞承豪还是十分腼腆，但在顾七月面前却愿意开口说话了。

    可以看得出来，俞承豪应该是一个比较慢热、内向的个性，但熟稔起来应该又是另外的面貌了。

    “你们剧组知道你过来客串我的音乐录影带，应该会集体封杀你吧？”顾七月笑呵呵地调侃了起来，让俞承豪也笑出了声，那双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

    “‘灿烂的遗产’完结的时候，剧组的确是好好庆祝了一番。”俞承豪朴实的话语里也带了一点点促狭，“之前艺珍前辈就经常在剧组里提起你的事。”

    “艺珍前辈也是你的前辈？”顾七月对此颇为意外，朴艺珍在“善德女王”里饰演天明公主，就是俞承豪饰演角色金春秋的母亲。“我还以为你应该才是前辈呢。”

    虽然俞承豪才十六岁而已，但他1999年就出道了，而当时顾七月才刚刚成为练习生呢。

    “艺珍前辈98年就出道了，出演‘女高怪谈2：交换日记’。”俞承豪解释到，让顾七月恍然大悟，“昨天艺珍前辈就专门过来和我说……”说到这里，俞承豪似乎突然后悔了，话就停到了一半。

    顾七月却好奇地说到，“艺珍前辈说什么了？”

    朴艺珍昨天和俞承豪说，“七月真的很漂亮，绝对会是你的理想型，你回来之后可不准说她的好话，不然我和瑶媛jiejie、贤贞前辈都会吃醋的。”

    但这话怎么可以和顾七月说呢？俞承豪话语一塞，转头就说到，“她说你很好相处，今天的拍摄会很是顺利的。”

    顾七月却根本不相信，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俞承豪，结果俞承豪还挺了挺那并不强壮的胸膛，直直地看向了顾七月，表示他一点都不心虚，顾七月却说，“你知道我可以直接询问艺珍前辈的，对吧？”

    俞承豪却是暗暗咬了咬牙，“问就问啊，我说的是事实。”

    正当顾七月准备继续“拷问”下去，旁边经纪人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承豪啊，我们准备出发了，要快点到剧组去。”虽然俞承豪辈分够大，但他年龄实在太小了，所以在剧组里依旧是“老小”，礼仪还是要遵守的。

    俞承豪抿了抿唇瓣，那双细长的眼睛再次笑成了两道月牙，“那我就先告辞了。今天合作很愉快，希望不久之后就能够看到成品，辛苦了。”然后朝着现场其他工作人员都鞠躬说到，“大家辛苦了。”一路就奔下了楼。

    顾七月嘟了嘟嘴巴，也只能是放弃了。不得不说，今天的拍摄的确很顺利，回想起上次和李胜基拍吻戏，顾七月回去刷了好几遍牙齿也依旧没有办法把那种恶心的感觉排除出脑海，今天的拍摄一切都很美好，这真是太幸运了。

    俞承豪离开之后，顾七月随后就投入了音乐录影带接下来的拍摄，不过由于刚才拍摄的氛围实在太过轻松，现在要进入悲伤的表演，顾七月还是花费了一点时间让自己沉淀下来，然后这才展开了后续的拍摄。

    相比于有搭档的戏份，顾七月独角戏的拍摄更为顺利，因为这完全就是顾七月一个人的舞台，她对歌曲的领悟也远远超出了张俊荣，演绎起来自然是信手拈来。拍摄到最后的一场戏，顾七月的发挥更是让全场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顾七月独自一个人煮面、吃面，在那氤氲的蒸汽之中，眼眶就这样一点一点泛红，嘴里在细细地咀嚼着面，而泪水就这样一滴一滴落入了锅里，但她却没有哭出声来，甚至就连表情都没有太多变化，一脸木然，只是默默地吃面，一筷子接着一筷子，没有加快，也没有放缓，就这样继续吃着。只是，嘴角的倔强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错杂，苦涩的泪水就这样融入到了汤里，被她一口一口喝到了肚子里。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撕心裂肺，没有哭天喊地。就只是这样默默地落泪，宛若没有知觉一般，还是继续吃面，就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将内心的痛苦和悲伤铺天盖地地演绎出来。

    这场戏还没有拍摄完成，现场不少女性工作人员就哭成了一片。以至于张俊荣喊了“卡”之后，现场的氛围都乱作了一团。顾七月却是默默地把面全部吃完，然后端着锅走到水槽旁边默默地洗了干净。

    最大的悲伤不是痛哭流涕，很多时候情绪没有表达出来不代表不够浓烈。哀莫大于心死，那种无声无息的寂然才是狠狠刺入心脏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