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毫无胜算的战斗
三角犀牛巨大而笨拙的身躯冲天而起，然后如炮弹般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向朱由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能够想到如此粗壮沉重的身躯能够跳起那么高，具备两世知识的易天没有想到，擅长驭兽的憨厚的牧云没有想到，手持小锤的萝莉铁匠万火儿没有想到，可能已经被砸成一团模糊血rou的朱由奢当然更没有想到。 四人紧急制定的计划，还没有正式开始便几乎破产，这一切都是因为情报工作的实在不够好。 三角犀牛的战斗方式既不合理，又不正常，太过于另类。 之所以会拥有如此变态的攻击方式，因为它本来就不是野兽，也不是所谓的凶猛的野兽，而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妖兽。 妖兽的战斗方式不需要合理，也不需要正常，因为它们本来就不符合常规的评价标准。 确认了这一事实之后，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嘴里微微有些发苦，喉咙也开始发干。 当合理而正常的战术遭遇既不合理又不正常的战斗方式的时候，结果会怎样呢？ 没有人知道结果，因为战斗刚刚开始。 三人都没有去关心朱由奢的死活，这不是冷漠，而是冷静，面对过于强大的敌人，任何细微的失误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付出无法承受的沉重代价，比如死亡。 所以，尽管每个人的心里已经被恐惧和压抑所充斥，依然要竭尽所能保持冷静。 要冷静，而不是愤怒，是易天布置战术时的核心理念之一。 战斗最终的目的是为了决胜负甚至是定生死，再怎么不甘心愤怒也于事无补，这不是表演，是生死抉择！ 易天不是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军师，数年的军中生活让他明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奇才或许真的有，但若放在当下，也只有被杀的份，所以他果断地成为了一名实干派。 易天手腕微震，朴刀无声无息地出鞘，人影倏忽间消失不见。 这不是道术中的瞬移，而是快到极致的速度，快到靠rou眼已经无法捕捉的速度！ 几乎只在眨眼之间，易天突兀地出现在三角犀牛左后腿侧，没有任何预兆地挥刀砍出，刀势如风，刀锋如电，瞬息间不知道劈出了多少刀！ 既然你跳得很高，那我便先砍了你的腿！ 这边是出身军营的易天极为朴素的战斗选择。 骤然受袭，而且一个卑微人类的偷袭，妖兽犀牛大怒！ 咆哮一声，粗壮如石柱的蹄脚狂暴地抬起，然后夹杂着激荡的空气极端蛮横地踏下，地面传来的巨大震荡和空气因急速压迫而爆发出的冲击波迫使易天不得不抽身急退，因为他的身法极快，rou眼看来，便是整个人诡异地消失不见。 几乎在易天人影消失的同时，一把如妖兽犀牛头颅般大小的巨大铁锤自天而降，以一往无前之势狠狠地地砸向三角犀巨大的头颅！ 妖兽似乎对危险有着先天的敏感，三角犀没有任何犹豫，更没有表现出面对危险时的张皇失措，巨大的头颅本能地一摆，血红色的犀角毫不在乎地挑出，与挟着风雷之势的巨大铁锤重重地撞在一起。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 草屑乱飞，尘烟四起，铁锤凭借巨大的重量以及狂暴的下冲之势与血色犀角正面相撞，竟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不过三角犀牛在下，终究占了些大地的便宜。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咚”，三角犀粗壮的四肢生生陷进泥土一丈，巨大的铁锤则被撞飞，裹着一团绿色潮湿的杂草碎屑飞向远处，然后沉重地落下，歪斜着砸进泥土深处，踪迹不见。 巨锤被挑飞，万火儿脸上骤然泛出一抹苍白，这锤子乃是她的本命物，与万火儿心神相连，本命物被崩飞，主人自然不会好过。 沉默片刻后万火儿低头看去，小锤子已经被召回，锤头在巨大的撞击力下略略有些变形，她出身于铁匠世家，自然知道这锤头有多么坚硬，震惊之余又不禁有些心疼。 妖兽犀牛看似占了上风，其实不然，额头正中那只巨大的血色犀角虽然震飞了万火儿手里的道器——风雷锤，但它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原本浮于犀角表面缓缓流淌的一抹血色，颜色已经黯淡了不少。 万火儿一击即退，然后易天伴随着一片密集的刀光再度现身，赫然正式“劈风刀法”，刀光乍现即隐，易天也跟着消失，虽然只是现身一瞬间，刀锋却已经与巨大的犀角发生了无数次碰撞。 憨厚直爽的少年牧云来自草原，如同草原上所有的孩子一样，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着骑马、学着打猎，自从五岁那年牧云展露了极为出色的驯兽天赋：独自一人驯服了草原上最桀骜的铁爪鹫后，部落里的人们就自发凑钱为他请来了数百里内最著名的驯兽师。 牧云曾经问过老师一个问题：“假如遇到了必须驯服但又无法驯服的猛兽，自己该怎么办？” 白发苍苍的师傅沉默了很久，才回答道：“这世界上，本来就有一些野兽是永远无法被驯服的，他们不可能成为人类的伙伴，所以，你只能选择放弃。” 事实证明老师说的话似乎没有错，牧云后来果然遇到过很多无法被驯服的猛兽，譬如狂暴的野象王，譬如阴险的双尾蛇……再譬如，眼前这只愤怒而强大的三角犀。 在易天的计划中，牧云的任务便是尝试驯服或者削弱这只犀牛的意志，听着易天的安排，憨厚的少年没有反对，但也没有答应，沉默了片刻后，他问出了很久以前曾经请教过老师的那个问题。 万火儿蹙了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朱由奢则耸了耸肩，完全没有想出什么。 易天想了想，很认真地道：“我们不需要驯服它，我们只需要它服，彻底地服。” 牧云不解，问道：“怎么才能彻底地服呢？” 易天看了看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所谓彻底地服，便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反抗，简单概括便是：死。 只有杀了它，才能让它彻底地服，这便是易天的逻辑，牧云想了想，觉得很合理。 妖兽犀牛只是一只血脉平平的低阶妖兽，并未真的开了灵智，但比起普通的猛兽，则要聪明许多。 在先前的战斗中，被一个拿刀的小子（易天）两次偷袭，虽未受伤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因为那刀速实在太快，快到自己完全无法躲避；后来又被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女孩用巨锤重击，虽然自己撞飞了巨锤，但毕竟也受了伤，代价是陷在了泥土里，看上去有些不安全。 于是它便很笨拙地撅起了肥硕的臀部，用巨大的头颅及犀角抵住地面，努力地想拔出陷入泥土中的蹄脚。 这是机会，一个可能让妖兽犀牛彻底服了的机会！ 牧云手腕一抖，拎在手里的小皮鞭迎风而长，瞬间化作一条十余丈长短的皮鞭，居然也是道器！ 长鞭在牧云手里，宛如有了生命的灵蛇一般飘忽不定，诡异地直奔犀牛撅起的臀部。 然后……然后极端猥琐地企图刺入妖兽犀牛巨大的肛门。 肛门里面连接着肠道，倘若可以从此处刺入，便可一举重创内脏，这手段那看起来，不但下流，而且残忍。 草原上的饿狼捕食野牛，必要的时候也会这么做，牧云正是从饿狼身上能学到此等手法。 生死之争本就无情，残忍这种词，从来就与生死无关，至于是否下流，那是获得饱暖之后才应该考虑的事情。 妖兽犀牛依然在撅着臀部挣扎！姿势很是销魂！ 既然你的姿势非要这么销魂，那我便给你来个菊花残！ 牧云长啸一声，长鞭如臂使指般击出，精准无比，直接命中三角犀的肛门，然后便开始扭动着刺入。 然而仅仅刺入一尺，便不能再有寸进！ 菊花失守，这不但是极度的危险更是莫大的耻辱，而且将自己爆菊的居然是个卑微的人类，于是妖兽犀牛瞬间暴怒，然后发狂，接着便是不要命的反击！ 健壮的两条后腿用力一夹，瞬间便锁死了长鞭前进之势，巨大的身躯也不再试图从泥土里挣扎出来，而是低首发出一声闷吼，兽躯微震，再次像一颗炮弹般拔地而起，带着长鞭及来不撒手的牧云飞向空中。 然后三角犀在空中极其粗暴地甩了一下臀，这个动作本来幅度不大，可是它的身躯实在太大，足足数十米高，近百米长！所以对于牧云而言，这是一个相当夸张的摆动。 妖兽犀牛如小山般的身躯里本就蕴藏着极为恐怖的力量，彻底陷入暴怒之后的反击又该是何等威势！只是简单地一甩，身为道器的长鞭便寸寸断裂，牧云高大健硕的身体像一个破布娃娃般被远远地抛飞，然后重重地摔进乱草深处，生死不知！ 轻而易举便摆脱了危险，犀牛似乎有些满意，便开始降落。 可它并不知道易天四人的闯关目标是杀死它，既然它还没有死，那便需要继续杀，直到杀死为止。 还未等三角犀落回地面，便有一道从黑影凌乱不堪的草地上冲天而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了犀牛相对柔软的腹部。 黑影是易天，手捧朴刀的一天。 前面两度偷袭，易天取的是速度，但很可惜，他以超出人体极限的速度劈出的无数刀，也只不过在犀牛坚韧无比的厚皮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白印而已。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技巧其实弥补不了多少差距，这就好像阴谋固然可怕，但面对着压制性的强大力量，阴谋也不过是场稍正式点的过家家罢了。 于是易天开始思考别的办法，比如，记忆中来自前世的知识。 假如质量不变，极高的速度便意味着极大的能量，而这能量如果可以转化为最残酷的破坏力，那结果，或许会有所不同吧，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便有了适才易天冲天而起的一幕。 三角犀虽然发现了急速冲来的易天以及他手中那把锋利无比的朴刀，但它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 正因为没有在意，所以也就没有发现，刀柄下方，还有一把秀气的小锤子，万火儿的风雷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