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玄天广场之上，人群攒动，熙攘不休。 洛涯指了指广场正中的两根石柱，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身边人道：“二少爷，我哪儿知道啊，你问小的，还不是等于没问？啊……少爷，你打我也没用，我还是不知道啊。” “你就不会去问问我大哥？呃……仙之子。”洛涯以下巴向前一指。 那下人恍然，应声向人群之前挤去。 洛涯恨得心里直痒痒，本来卫玄战起之前，父亲让他回到落霞镇，他本是长老之子，他不理解父亲为何让他避战。后来，跟随父亲的老家人告诉他，对父亲来说，仙之子已不完全算是他的儿子，就算本来是他的儿子，成为仙之子之后，他说了也不算了。 洛涯不明白，莫说是仙之子，就算哥哥成了神仙，那身上流的也是洛氏的血，还能变成他玄氏之人不成？ 老家人又说，洛家总要留一位后人，既然长兄为族中解忧，他这小儿子便可以不参与这场族战，必竟这是长老们的特权，各大家族总要为以后考虑。 闻听那番话，洛涯心里那个憋屈，他只恨自己不是老大，若是老大是不是就可以执剑上战场了？也或许，他还可能受仙的眷顾，变成仙之子也说不定。 梦，无论做多久，终究只是梦。现实就是洛涯必须出城回家去，即便要死也不能死在族城里，而只能死在那座偏僻小镇的自家之中。 好在，城门关闭之时，他还未动身，因此他留在了城内；令他憋闷的是，留在城内也无法去和鬼族人战斗，连身边的下人都被参与到了外城的行动，而自己却象个婴儿一般缩在内城，身边还被父亲派来四五位下人，只为了看守自己。 于是，他在心里埋怨起了父亲，心说你身为长老这点觉悟都没有，若是所有城中的人都不让儿女去战斗，还谈什么守城，还不如将玄天城拱手相让给鬼族算了。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能放在心里说说，屡次为家族惹来祸事，父亲现在都不理他了，不过，这也让他想通一件事，过去的自己活得简直就是有今天没明天乱七八糟糊里糊涂。 可若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要有个谱儿才成。数日来，他在父亲的书房中度过，并非只是装装样子，他只是想看看父亲平时所读经卷。然后将经卷的名字记下来，发誓自己此生都不会读那些书。 他根本不知那些经卷中都记载了什么，不过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连护族大义都不放在心上之人，所读经卷便是再有道理，那也是歪理。 正在他思索之时，那下人已返身而回，遇到洛涯的目光，立刻躲闪道：“二少爷，小的无能，仙之子被一群剑师护着，尤其是那位小凡神，跟本不让我近身。我说让他传个话吧，他应下了，可等了半晌也没个信儿。” “就是把你晾在那了呗！”洛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呃……”那下人低眉顺眼道：“二少爷所言极是。” “看你态度也算端正诚恳，本想说你无能，可我觉得这么说你太过分了，你根本配不上这两个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两个字都算是抬举你，你就是个废物！你就不会喊一嗓子？” “哎？我怎么没想到？二少爷稍候，小的这便去，若论嗓们儿，在这玄天城里，能让我服气的还真难找。” “行了，你自吹自擂的本事，我倒是平生仅见。” “那小的去了。”说完转身便走。 洛崖喊住他道：“算了，没什么大不了，这回，就算比进问天塔还严，我也会坚持下来。” 下人眼睛眨巴了几下，似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洛涯道：“二少爷……” “呃？” “你是二少爷吗？” 洛崖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道：“傻了吗？我还能是谁？凡人一个……”又有些低落道：“我又不是仙之子。” 下人眼睛一亮道：“还真别说，二少爷，小的刚刚听到的真不像您说的，您从小到大就没说过一句像样儿的话。”那下人忽觉失言，忙欲陪笑，刚咧了咧嘴又憋了回去。 洛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未再理会他。可他的心情却再也不能平静，想想这十几年混着日子过，每天都很开心，但如今回想起来，似乎没做过什么登上台面的事儿。平生第一次，洛崖开始对自己失望了。 “肃静！”玄中兴洪声道：“各位肃静，下面！但凡年满五岁且领悟纸境者，到场上排队，依次自两根魂木之间穿过。不能穿过者，请自行放弃，此阵法对神魂有少量伤害，若要坚持，其伤害将不可恢复；再者，穿行而过者，可进入下一轮，成为瑶山的备选弟子。未入瑶山者也不必灰心，以后，我玄天族学之中也会有仙界经卷可以参悟，虽说阶位偏低，在百族之中也是绝无仅有！” 场上立时人声鼎沸。 段兴飞身来至广场上空，所有人顿时一静。但见段兴指间微动，那虚空之间便出现一纸巨型符纸。符纸几近透明，上面有精美的符文闪着光芒，却无人识得那种奇异的文字。 “这个消息，由老夫来宣读更为合适。首先，老夫身为人族，来宣读这份法旨更为合适。当然，一道法旨制作太过耗时，好在有仙界瑶山的素瑶仙子在此为证，掌座所拟的这道法旨确为玄天族和瑶山、以及诸位族神的共同议定。当然，此处有精灵族的大玄师、有人族圣人的得意门生，更有玄天族的各位族神及父老……” 玄符实在听不下去，飞身而起，来到那符纸的另一侧道：“段王爷，依我看，还是我来宣读……” 段兴摇头打断道：“此法旨太过重要，谁来宣读都比玄天族人更为合适。” 场上之人开始窃窃私语，究竟是何等大事，引得族神都争论了起来？ “为何？”玄符不解道。 云灵道：“还是别争了，还有比人族圣人的代言者更为合适的吗？” 场上再度一静。 玄符飞身而回，他也认为掌座所言再合适不过。段兴却身形未动，看着履莒。 履莒一点推脱的意思都没有，起身便道：“代人圣慕容别大人来宣读法旨，实乃晚辈之荣幸，只是……”她故意向上跳了跳，引得广场之上一阵哄笑之声。 这种气氛很久未出现了，云灵心情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向段兴点头示意。 履莒从未有过这种飘浮于空中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就如同瞬间高大了无数倍，场上及场外之人尽皆映入眼底。她略显紧张，低声道：“春秋前辈，晚辈不识精灵文。” 段兴一怔，还从未有人这么称呼过他，最接近的一个称呼便是春秋兄了，想想那是隐藏于心底万年的秘密了。他会意一笑，传音道：“我也不识，不过，只是云歌被封神圣一事。” 履莒踏了踏脚下的晶壁，自觉还算坚实，便转身道：“仙界瑶山代言者素瑶、忘忧之地玄天族掌座云灵、丞天联盟及人族圣人慕容别代言者履莒……” 见段兴摆手拒绝，便又道：“共同见证，玄天族人玄云歌晋身至神圣境！” 履莒完全未理会城民的茫然，心想，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没听过这个称谓吧。便又继续道：：“神圣与人圣齐名，同为天下守护者，一为力量、一为渡化，为天下众生之福！末法之世，天道不显，飞升之路已绝，圣人万载未现……所幸，我人族出了一位凡圣，更令人欣慰的是，玄天族出了一位神圣。履莒在此宣布，人族与玄天族将再续旧好，两圣明如日月，将同耀末法长空！现在，让我们同拜神圣！” 玄中兴适时呼道：“拜神圣，耀玄天！”时间太过仓促，他也想不出更为合适的说辞，神圣，这字眼儿他可是第一次听过。 他话音刚落，小凡神第一个跪下来，对着问天塔的方向高呼道：“神佑我族，圣崇玄天！” 一时间，场下之人尽皆山呼：“神佑我族，圣崇玄天！” 玄中兴很意外，更加意外的是洛辰修，便低声道：“这凡神也不是一无是处嘛。”他话音刚落，便发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回头一望，尴尬施礼道：“呃……凡神大人！” 老城官儿笑道：“多谢仙子认可，其实凡神终究也是凡人。仙子之言，更是对场下所有凡人的认可。只怕是有些人，有这心却连出力的机会也没有啊。” 洛辰修正色道：“谢凡神大人指教，辰修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