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鸡鸣虎怒6

    廖承东提议去陈克的明珠商行一趟，看看陈克留下的东西。范丽丽说：“不用去了，何凤建早搜查过了。”廖承东问：“找到什么东西没有？”范丽丽说：“除了一些书，也没找出什么。”廖承东问：“如今，商行谁在经营？”范丽丽说：“这还用问呀，都归了何凤建。他说陈克走私，商行不就名正言顺没收了？”廖承东还想去问问老郑一些情况，又说：“还是去一趟吧，毕竟陈克在那待过，找找你们的回忆吧。”范丽丽看着廖承东，意味深长地说：“跟他在一起时，我就要求他带我去，可他说没什么看头。我问你，有看头吗？你要是说有看头，那我们现在就去。”

    廖承东略略思考，说：“这要看对什么人，跟陈克无关的人，肯定没有看头。对你来说，是有看头的吧。”

    范丽丽略略点头说：“有点道理，不过今天还是算了，明天去吧。”

    “你要想查出什么来，总不能待在茶馆里吧，要么我们去许府看看，陈克在那里有一间房。”廖承东再次提议。

    范丽丽懒洋洋地说：“吃完中饭再说吧。”

    稍稍坐了会，廖承东就要结账。

    范丽丽说：“跟着我你只管白吃白喝，不用破费。”

    廖承东苦笑一声，“我是个男的，不像话吧。”

    “我比你有钱行了吧。”范丽丽就喊来人结账，掏出钱包结了账又对廖承东说：“走，吃中饭去。”

    范丽丽带着廖承东就去了高级餐厅，吃罢中饭，还要拉他去看电影。廖承东弄不清范丽丽到底想干什么，问：“你这叫调查吗？”

    范丽丽说：“怎么不叫查了？我让你跟着我，就是调查。你在我身边，我自然就会想起跟陈克在一起的事情。”

    廖承东心里骂道，什么谬论。可也只好陪着。吃罢饭，范丽丽真的跟廖承东去了许府，但没找到许怀家跟许百良，倒是见到了许怀家的小老婆。

    许怀家小老婆今天穿着旗袍，身材凹凸有致，风情万种。只见她款款走过来，只对范丽丽掠过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在廖承东脸上，说：“是来拿陈克东西的吧，我跟你说，你大舅子早就来过了，讲都不跟我讲一声就要进我的屋子搜查，也太不把怀家放在眼里了。”廖承东在心里说，你自己才不把许怀家放在心里，这会还要替他争面子，真是好笑。就说：“请你开一下门，他女朋友想清理一下他的遗物。好吗？”

    许怀家小老婆对范丽丽飘了一眼，见她西装革履，理着短发，像个男孩，故意说：“她是陈克的未婚妻呀，我还以为是个男的呢。”

    范丽丽对她不屑，也不做声。

    许怀家小老婆又说：“我没钥匙，再说那屋子晦气，我可不想进去。”

    廖承东将她拉到一边，请求道：“你就行个方便吧。”

    她似乎来气了，说：“我就没见过这种人，求人办事，还给人甩冷脸，给谁看呀，我才不想看呢。对了，你不是常来吗？就没房门钥匙？”廖承东说真没有。她又说：“我家老爷真是瞎眼看错人了，有人说陈克是共产党，要真是的，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廖承东问：“你觉得他是共产党吗？”

    许怀家小老婆对站立不动的范丽丽瞟一眼，道：“当然不是，真要是的，她还会这么逍遥吗？”

    “你说得对，那就请你开下门。”

    “不行，我没钥匙，纵有我早会丢掉。”

    廖承东靠近她一点，小声说：“是不是需要请我岳丈跟你说一声啊？他的话你该听的。”

    许怀家小老婆睃了一眼廖承东，不语。

    廖承东又说：“就算是我岳丈求你了。”

    “是他让你来的？”

    “也不是。”

    “那你跟我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我晓得我岳丈在你心里的分量，这不是拿他撑面子嘛，再说你对陈克那也算是时刻关照的，你还像过去一样关照一下吧，他在天之灵会看到的。”廖承东一语双关的说。

    许怀家小老婆直视着廖承东，问：“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就是请你帮忙。”廖承东笑着说。

    许怀家小老婆似乎被廖承东的话吓着了，略顿了顿，小声对廖承东说：“我家怀家不在家，再说，我看不惯她那样子，就像我欠她什么的。你回头来，我跟你说，上次何凤建要进去搜查，是我拦住不让他们进去的。”

    廖承东也小声道：“那谢谢了，我回头来。”

    站在一旁的范丽丽不耐烦了，她原本就看不上许怀家小老婆妖里妖气的样子，就对廖承东说：“回吧，犯不着跟人家费口舌。”

    两个人只好回去。廖承东想请假，说想回家午休一会，范丽丽不同意。廖承东又被范丽丽带到她的家里，这既让廖承东意外，又让他高兴，他至少可以见到范媛媛了。

    一迈入范府那高高的门槛，廖承东就看到了范媛媛。只见她怀抱着鸡，独自坐在地上。那鸡看起来跟范媛媛一样，脖子伸长，头下垂着，一副神情落寞的样子。廖承东就要去看她，范丽丽阻止说：“不要惹她，她犯病了。”

    廖承东没有听范丽丽的，而是朝她走过去，轻柔地喊了声，“媛媛，地上凉，起来吧。”

    那范媛媛听到声音时，那裹着一层迷雾的目光突然亮起来，当她抬头看到廖承东时，她忽地站起来，嘴里喊着：“相公，你来了。”欢天喜地的样子。

    范丽丽对她凶道：“瞎喊什么，回屋去。”又对廖承东说：“不要理她，跟我进屋吧。”

    廖承东笑着说：“你的闺房我不好进去吧。”

    这话似乎提醒了范丽丽，忙说：“你等会，我去去就来。”范丽丽袅袅娜娜就去了。原来，她想起了房间还没收拾，被子都没叠。她有个习惯，从不许下人进她房间收拾打扫。

    廖承东早看出来范媛媛有点不对劲，对她说：“回屋吧。”这时，范媛媛怀里的鸡突然对着廖承东引吭高歌起来。

    范媛媛笑笑地看着廖承东，说：“相公，它在叫你呢。”

    廖承东伸手就去接那鸡，那鸡一下子就跳到他的怀里，廖承东摸着它，那鸡就“咯咯咯”叫着。

    范媛媛说：“鸡也想你了。”

    廖承东说：“它跟你也亲呢。”就将鸡递给范媛媛说：“回屋吧，听话。”

    范媛媛却问：“回哪屋？”

    廖承东说：“自己屋呀。”

    范媛媛忽然高兴起来，唱戏念白似地说：“相公，我们回屋了。”一手抱着鸡，一手拉着廖承东就走。

    廖承东抬头看了看花园中心的一间亭子，领着她就走到亭子里。他先坐下来，范媛媛也坐下来。范媛媛说：“相公，我要你给我唱戏。”说着眼神直视着廖承东。廖承东说：“媛媛，我这会有事，回头我唱给你听好吗？”

    这时，范丽丽站在走廊里喊廖辉快过来。

    范媛媛说：“我是去找她吗？我不要你去。”

    廖承东说：“我不找她，我只跟她说件事情。”

    范媛媛说：“我也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

    范媛媛翻着眼睛，却不说了，也不知她是忘记了还是说不出来。

    那边范丽丽又喊廖辉过去。廖承东在范媛媛耳边轻轻念白道：“仙山指日来斋里，青鸟何时入殿前。”那范媛媛竟听呆了。廖承东拍了拍范媛媛的肩膀，说：“你好好的，我过会再来看你。”

    这时，范丽丽一阵风似的过来了，一把抓起范媛媛怀里的鸡，就要扭它脖子，嘴里直说：“成天抱着宝贝似的，不像人样，我弄死你。”

    就见那只公鸡用喙猛啄范丽丽的手，又奋力拍打着翅膀飞走了，落在园中的一棵樟树上。

    那范媛媛顿时惊吓得脸色煞白，双手抖起来。

    廖承东对范丽丽说：“你何必这样。”就去捉那鸡。那鸡也不躲闪，廖承东将它抱下来，交给范媛媛，说：“回屋吧。”又问范丽丽范媛媛住哪屋。范丽丽努努嘴，廖承东就扶着范媛媛进了屋。

    廖承东安顿好范媛媛就出来了，对范丽丽说：“你姐够可怜的，你该对她好点。”

    范丽丽说：“她什么都不清楚，好歹不分了。”边说边带廖承东就去她的房里。

    廖承东站在门口不进去，就见闺阁内陈设奢华，帐幔晕红，流苏垂挂，床上花团锦簇，梳妆台更是绚丽夺目，只是东西凌乱的放着。

    范丽丽眉眼含笑地说：“不进屋，是怕我喜欢上你吧。放心，我没那么多情。”就推廖承东进了屋，又在红木圆桌下拉出圆凳，让廖承东坐下，说：“我想给你看样东西，是陈克给我的。”说着就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根碧绿的簪子，说：“陈克说，这东西原本是他准备你跟何琴音结婚时送给何琴音的，我说你一男孩子送人家女孩子东西本来就不妥，还是女人用的东西，更不妥。他想了想，觉得我说的对，说等合适的时候再送给她。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廖承东接过簪子，一眼你看出来了，这簪子分明就是自己母亲的，心里一阵疑惑，他问：“陈克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范丽丽说：“应该是你跟何琴音结婚之后。对了，你们不是没在这里举办婚礼就结婚了嘛。”

    廖承东知道，陈克一定知道一些他母亲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不曾在自己面前说出来，哪怕一个字呢？这到底因为什么？此时的廖承东脑子里忽而是母亲的样子，忽而是父亲，忽而又是廖辉哥哥，想着想着，越发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