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利剑出鞘1

    廖承东哪里放心让女子一个人回家，就问范媛媛刚才都看到什么了。范媛点点头，又摇摇头。廖承东不知道她到底看没看到，心想没看到更好，省得她后怕。廖承东就指着女子跟她说：“她刚才差点被老虎吃了，心只怕还不在肚子里呢，怪可怜的。”

    范媛媛盯了一眼女子，看她领口半敞开，问：“是老虎抓的吗？”

    廖承东说：“就是。”

    范媛媛立即脱下自己外套，递给女子，说：“拿去穿上。”

    女子真的接下，去一旁穿上后回来谢过范媛媛。廖承东跟范媛媛说，他要跟女子说件事，范媛媛点头。廖承东拉女子到一边，对她说，他认识她弟冯团长，也认识沈海云。女子问他是不是叫廖承东。廖承东点头。女子看着范媛媛，又看看廖承东。廖承东知道她在想问什么，也不解释，只问女子居住的村庄叫什么，离这多远。女子一一回答。廖承东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就对女子小声介绍范媛媛，并说她有点小病，让她带她回家，过几天他再去接她回家。女子点头说行，就去牵毛驴，牵了毛驴走过来，用另一只手牵起范媛媛。廖承东指指那边的小路，又将范媛媛怀里的鸡抱到自己怀里，范媛媛竟然没有吭气。女子就带着范媛媛走上了小路。

    看着她俩的背影，廖承东奇怪范媛媛为什么连头不回就跟着女子走了。

    廖承东急忙赶回到碉堡，用日语大呼：“不好了，不好了，教练被老虎吃了。”

    鬼子一听都围上来，一个个既好奇又惊吓的样子。为头的小队长问了廖承东一些情况后，立即集合队伍，让廖承东带他们进山去打虎。小鬼子一个个长枪短枪全副武装起来，都跟着廖承东上了山。

    小头目看到廖承东怀里抱只鸡，就想出一计，让廖承东将鸡放了，引来老虎。廖承东只好放下鸡。但雄鸡不动，鬼子就在后面赶，鸡就飞。飞了一段又一段，一直飞到一空地上。这时，小鬼子们看到了血淋淋的场面。就见那教练除了头，差不多只剩下骨架子，边上散落着被撕烂的衣服，还有一支短枪也搁在旁边。

    鬼子们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

    那个小头目哇啦哇啦直嚷，命令他的兵继续搜山，扬言一定要打死老虎。

    可是，一直搜到正午，也不见老虎踪迹。

    小队长只得命收队。小鬼子们就回到碉堡内，廖承东也进去了，没忘记趁此机会拿了四颗手榴弹放进随身带来的包里。

    跟小鬼子一块吃了午饭后，小队长又让廖承东带他们去搜山。这次小队长还将正在不远处修路的民工全部叫来，让他们分成两路。他的人分别押着两路民工，从东西两侧包抄上了山。

    小队长跟廖承东是一队，他还让廖承东用鸡做引子。廖承东想了个法子，他脱下外套撕成长条，结成小绳子，系在鸡的腿上。鸡在前头走，人在后面跟。这滑稽的一幕让后面的小鬼子不禁发笑。搜着搜着，果然听到老虎叫声，像是从山顶传过来的。

    越往上爬，树木越多，光线越暗，地上乱石成堆，根本没有路。小鬼子和民工都气喘吁吁起来。

    这时，一个小民工，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孩突然跌倒了，膝盖划出了血。小男孩走不动了，就靠在石块边休息。

    民工们都上前查看问候。

    鬼子小队长见他们不走了，立即火了，掏出手枪瞄准小男孩就是一枪，男孩倒下了。

    那鸡或许是被枪声吓着了，飞了起来，挣脱了廖承东手里的布条，飞远了。

    廖承东没有理会飞远的鸡，而是走到小男孩身边，就见小男孩双目圆睁，胸部鲜血直流。廖承东摸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抚摸了一下他的眼睑，小男孩闭上了眼，小男孩死了。廖承东没有悲伤，只有愤怒。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包里的手榴弹，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能做，就对民工们说：“上吧。”

    小队长爬上来，问廖承东怎么不去抓鸡，廖承东说：“它飞走了，抓不回来了。”

    小队长看到了前方树上的鸡，就命鬼子抓鸡，那鸡立在树梢岿然不动。小队长火了，掏枪又对准鸡开了几枪，没打中，鸡飞走了。

    廖承东望着高飞的雄鸡，心想，自己能像它那样藐视小鬼子就好了。

    又搜了好长时间，除了找到几处老虎的粪便之外，还是不见老虎的踪影。

    这时，天下起了雨，雨声沙沙，莽莽丛林，一片阴森。

    小队长觉得再不下山就晚了，命令队伍立即下山。

    雨越下越大，没有现成的路，下山更比上山难。

    又花了一个多钟头，才下到能看到山脚的小路处。

    小鬼子再也走不动了，都席地而坐。

    小队长只得命令小歇一会。

    六个民工围在一起，四个小鬼子坐在一起。廖承东本来跟民工们坐一起，小队长非让他坐他一起。

    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了，没有人说话，只有雨打树叶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更奇特的一幕发生了。

    一只老虎悄无声息靠近过来，猛然之间，只见它如利箭一般飞身跃出，将坐在廖承东身前一个兵按倒咬死，鬼子们不由自主都发出惊恐而又凄厉的叫声。

    那老虎许是被吓住了，立即掉头窜走。

    这一幕就活生生出现在小鬼子们眼前，接下来，他们一个个是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好一会，小队长才拔枪对老虎逃窜的方向开了几枪，只是老虎早不见了踪影。廖承东扭头看看民工那边，他们也都看着他，他们满眼都是惊诧，当然，还有解气。

    这时，众人又听到山谷里回荡了几声虎啸声。

    小队长命令队伍立即下山。

    下了山，鬼子们纷纷缩进碉堡内。

    廖承东让民工们速速离开，他自己没走。他回望了一眼那边的山头，想着他的雄鸡现在不知在哪里安身。他又看了一眼山上的碉堡，他有了一个主意。

    回到城里，廖承东将老虎吃教练的事情跟何满庭汇报了。何满庭也很惊讶，但要求廖承东明天继续去一趟平沙洲。

    廖承东料定何满庭会有这一招，不过却是自己最愿意的。

    吃了晚饭，廖承东开车去码头找俞小望，但没找到他，就去找何琴音，何琴音正在吃饭。廖承东看着她饭盒里简单的饭菜，不禁心疼起来，说：“你还是回家吃吧，怎么能跟工人们吃一样的伙食呀。”

    何琴音坚定地说：“我不回去，我回去了，人家怎么看我？”

    廖承东难过地说：“我都知道，你这是为了我。”

    何琴音说：“不光为你一个人，承东，没准范媛媛跟你过些日子后，病会好起来的。”

    廖承东说：“琴音，为难你了。”就从口袋里掏出那根碧玉簪还有母亲的照片和陈克的读书笔记一起递给她。何琴音拿过看了看，问：“都是从陈克那找到的吗？”

    廖承东说：“簪子是陈克让范丽丽转交给我的，说是要在我们结婚时送给你。可是琴音，这是我mama的，你看看照片后面吧。”

    何琴音翻过照片，又看看，问：“赵大蹦是谁？”

    廖承东摇头说：“陈克一直都在帮我查找线索，可他拿到了东西又不告诉我，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何琴音想想说：“他找到了一点线索，可能还没弄十分明白，想在完全弄清楚时再告诉你吧。”

    廖承东摇摇头说：“琴音，他这还是为了保护我啊。你想想，随着真相大白，我的身份也就暴露了。你爸跟你哥他们不是还不知道我是廖承东吗？”

    何琴音难过地点点头。

    廖承东一把抓起何琴音的手，激动地说：“琴音，陈克为了我甘愿舍弃生命，可是我却什么都没做。我对不起他呀。”

    “你别这样。”何琴音眼里泛出了泪花。顿了顿，她接着说：“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讲，我爸可能发现我偷棉纱了。”

    廖承东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过来，心想这就是何满庭派他去平沙洲的真正原因。就把何满庭派他去平沙洲，教练强jian冯团长大嫂时被老虎吃了，还有鬼子带队搜山，老虎又咬死一个鬼子的事说与何琴音听。何琴音听着，惊讶不已。说：“老虎吃了教练，真是解恨。老虎又咬死一个小鬼子，这就奇了，可照你说的，明明你是坐在外围的，老虎咬你比咬那小鬼子更方便些呀。”

    廖承东笑笑，说：“或许我的rou不好吃吧。”

    何琴音说：“承东，这才是天意，小鬼子在我们土地上横行霸道，连老虎都看不过去了，它是在教训小鬼子呢。”

    廖承东问：“我懂得了天怒人怨这个词的含义了。”

    两个人久久不语。

    好一会，廖承东才问：“情况怎么样？”

    何琴音知道他是问棉纱的事，说：“照你说的，货已经运到城外，走不走货，哪天走，许百良说听你的。”

    廖承东说：“这事现在缓缓。我今晚就想干一件大事。”

    何琴音问他干什么。

    廖承东就把炸毁鬼子碉堡的想法告诉给了何琴音。

    何琴音毫不犹豫地说：“带上我吧。”

    廖承东说：“地形我都看了，夜间小鬼子只会缩在碉堡里不敢出来，明天我从平沙洲回来就过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