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利剑出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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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猎户并没有立即答应廖承东的请求，只说了句“只要你有兴趣我们就会见面”的话后，转身上山走了。

    廖承东认定陈克一定跟猎户讲过自己，这从猎户看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但他也看得出来，猎户很小心。他想，明天去接范媛媛回城时再进山拜访他吧，就抱拳对那猎户行了礼，喊：“师傅，明天下午，我还在这等你。”

    那猎户听见了，却只停了下脚步，但不回头，随后又上山去了。

    范丽丽说：“这人吊儿郎当样，我看不惯。”

    廖承东问：“他对陈克也这样？”

    范丽丽说：“好一点，不过也是一副死相，让人提不起精神来。”

    廖承东更加确定这个猎户心里有事，人也不简单，他决定要来拜访他。

    廖承东跟范丽丽回到城里时，就听到那个小队长已死的消息。据说，小队长是因脾脏摔破流血而死的，廖承东暗暗对自己说：“这才是罪有应得，不把中国人当人看，老虎都发怒了。”他对范丽丽说：“小队长貌似强大，实则胆小。不说打老虎，看到老虎就被吓死了。”范丽丽听着却无动于衷，跟廖承东分别时，她再三对廖承东强调，不要忘记对她的承诺，带她去见廖洪波。

    小队长之死，让义江城沸沸扬扬起来。有人说，南山的老虎是神灵，专门对付欺负中国人的日本人，老虎是要将小鬼子赶出鑫流古城；有的说，是日本人杀死了老虎的儿女，惹怒了老虎，它们在报仇呢；还有的说，老虎在南山世代生息，能识别出中国人的气味，日本人身上有异味，老虎才吃他们。

    这件事虽然也惊动了日本高层和伪市政府，但他们显然不会相信老虎只吃日本人这一说，联系到碉堡被炸，他们很快得出结论：老虎吃人纯属巧合，但对共产党新四军一边搞破坏，一边利用这件事煽动民众，蛊惑人心，不可大意。他们做出决定：彻查义江城共产党地下分子。但这件事最直接的后果是，南山上的碉堡重建计划搁浅了，替代碉堡作用的是关卡和岗哨。不过，守卫的人除了四个没死日本人，都换成伪军了。事实上，这件事暴露了守备义江城的日军兵力已经不足的事实。这一变化，让义江城的南面开了个口子，也给廖承东他们日后的行动提供了些许的便利。

    这天傍晚，下了班后的何氏父子都进了何满庭的书房。

    何满庭焦急的是，儿子何凤建查找铜矿资料跟图纸的行动还没完成，就问儿子说：“查找铜矿资料和图纸有进展了吗？”

    何凤建答道：“爸爸，终于有眉目了。”

    何满庭绷紧的脸上显出惊喜之色，“是怎样的线索，快说来听听。”

    何凤建有些得意地说：“爸爸，我派了两路人，都拿着陈克和沈海云照片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陈克死前去过冯家冲方向，巧的是，沈海云也去过。你算不算线索？”

    何满庭一下子兴奋了，问：“他们是在同一时间去的吗？”

    何凤建说：“这个不好说，我的人也问过，那些人都说记不清是哪一天了。不过，我觉得，这肯定不是巧合。”

    何满庭觉得这条线索太要紧了，忙说：“继续查下去，弄清陈克为什么去冯家冲，是否跟沈海云接上头了。”何满庭一面说一面想，陈克带回来的图纸可能原本就不全，他是不是将关键的部分交给了沈海云？

    何凤建见父亲在沉思，说：“父亲，我推测沈海云跟陈克一定见过面，见面的目的就是资料跟图纸。”

    何满庭站了起来，说：“可以肯定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以陈克的为人，他是不会跟廖宏波做这笔买卖的，那极有可能是他情急之下做出的决定，也有可能另有内幕。我早看出来，沈海云并非平常女子。你就顺着这条线索好好查，查实沈海云的真实身份，到时必有大收获。”

    “爸爸，我们找沈海云好久了，就是没有找到她，你说我该从何入手？”

    “这还要我明白告诉吗？你真以为廖辉跟沈海云断的干净？”

    “对，廖辉就是在装，装老好人，爸爸，干脆把他抓起来得了。”

    “废物。”何满庭生气地骂道。

    “还请爸爸想个高招吧。”何凤建小心翼翼地说。

    何满庭这时又坐到书桌前，思索了一会，说：“好在廖辉至少还在我的掌控中，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装到什么时候。这样吧，先不要惊动他，还让他负责平沙洲那边的事，你派人严密监视他。我估计，他到平沙洲绝不会像在义江城那样忍气吞声，他会有所举动的。”

    “好的，爸爸。”

    “只是这几天平沙洲那边路还不通，他自然不会再去。我估计，廖宏波也在找他，你也派人盯死廖宏波的人，看看他们都在做什么。”何满庭吩咐道。

    “好。”

    何满庭父子大概因为太过高兴，没想到何琴音此时已经回到家里，他们此刻的谈话被窗外的何琴音都听到了。

    何琴音自离开家后，没回过家。这次回家是要拿几件洗换衣裳。她听后，心里一惊，但她没有慌乱，而是看看四周，见没有人，她才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何满庭父子这时开始聊起了老虎吃人的事。何凤建说：“爸爸，现在街头巷尾议论开了，说老虎只吃日本人，也真是奇了怪。”

    何满庭说：“不要听风就是雨，你真相信老虎认得人？吃人是老虎的本性，它才不管你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

    “可那又是怎么回事呢？”何凤建不理解地问。

    何满庭说：“只有一种解释是合理的，因为日本人曾经进山打过老虎，惊扰了老虎。要说老虎认得人，那老虎也只认得当时射杀的日军军装，它是看到穿着一样军装的人才咬人的。”

    何凤建听父亲这样解释，更加佩服父亲，就说了几句奉承的话。

    何满庭说：“这几次事件都有廖辉在场，你就不想找找这里面有什么缘故吗？”

    何凤建说：“巧合罢了。”

    何满庭摇摇头。他不认为这是巧合，他很自然地想起了一个人，也想起了《赵氏孤儿》那出戏里有训练獒犬吃人的情节，大老虎不能训，幼虎能不能训呢？于是，一个设想在他头脑中出现了。

    此时，李妈在门外喊他们吃饭。何满庭跟何凤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走向大餐厅。这时，他们又听到李妈喊小姐出来吃饭。

    何满庭听了，问何凤建：“琴音回来了？”

    何凤建惊愕地看着父亲，他怕何琴音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说：“我不知道呀。”就喊李妈过来。李妈走过来，何凤建问她：“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妈说：“刚回，在屋里哩，说是拿几件洗换衣裳就走，还是我非留她吃饭。”

    这时，何琴音出了门，喊了声父亲和哥哥，说：“都站着干嘛，去吃饭呀。”

    何凤建笑着对meimei说：“这不等你一道嘛，meimei，你怎么老不回家？那件事都过去了，你还是回家住吧。”

    何琴音说：“我住厂子里习惯了。”

    何凤建说：“meimei，你需要什么往家打个电话就得了，我让下人给你送过去。你看，衣服是真脏了，该换换了。女孩子家的，搞得一点都不注意形象，这样不好。琴音，你现在是真的变了，连回到家里都是轻悄悄的没动静，你去房间我连开门声都没听见，我跟爸爸就在隔壁书房呢。”

    何琴音板起脸说：“哥哥，你这话我不爱听，这还是我的家吧，我回趟家你都神经兮兮的，你还把我当你meimei吗？”

    何满庭忙说：“好了，都吃饭去。”

    吃完饭，何琴音捡了几件衣服就要回去，何凤建要送她，她也没拒绝。车送她到了厂子里就回去了。她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放不下心，还是决定去廖承东那一趟。

    再说，廖承东回到家里，就没见到一个下人，连口热水都没有。他知道这几个下人都是范家的人，又见他脾气好，不骂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前脚出门，他们后脚就走。不是出去打牌，就是回家做自家的事。

    他开始烧水，不一会，一个下人回来了。见他独自一人，忙问姑爷可吃饭了，要不要做饭。廖承东考虑到范媛媛不在家，就说吃过了，又说小姐不在家，你回去吧。那女下人就走了。

    廖承东心里想着明天怎么去接范媛媛，又怎么进山见那猎户，一个人坐在小院里等着水开。水烧开了，他喝了点水才感觉有些饿了，就出门弄点吃的。刚锁上门，就见何琴音来了。

    廖承东见从没上过门的何琴音突然来访，知道她一定有事，正要问，何琴音示意他开锁。廖承东开了门，何琴音直接将他拉进房里，说：“有两件急事要告诉你，第一件事，老周去厂子找我，说那人回话了，答应帮我们运货，走水路；第二件事，我听到爸爸跟哥哥在书房谈话了。”就把内容详细地告诉了廖承东。何琴音最后说：“你这几天什么事都不要做。”

    廖承东说：“放心好了。”

    何琴音看着廖承东，还是不放心，廖承东再三说他又准备让她放心。何琴音这才说：“我回去了，说不定我也被他们监视了，你一定要当心。”

    廖承东送何琴音出门，到了门口，何琴音再次说：“记住我的话。”廖承东对她直点头，他看到何琴音的目光中不仅有担忧更有爱恋。

    第二天，廖承东照常上班。他昨夜想了一夜，就想，那个计划到了该实施的时候了。他叫来最信任的队员黄正文，对他说：“今天实施例行检查，你带队。记住，只查，不要早下结论。”他又对黄正文耳语几句，黄正文听着，就出去带人上街检查去了。

    廖承东一上午都在办公室，快下班时，黄正文急急地跑进来报告，说有一家还没来得及检查的商行正在向城外转移物资。

    廖承东立即给何满庭打去电话，请示要不要追。何满庭客气地说：“廖辉，你现在是队长，不要什么事都向我报告。这是明摆的事，还要我说吗？”

    廖承东回答是，就亲自带着黄正文一行人去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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