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刀丛行走4

    黄正文进屋来，见到赵大蹦跟他点头招呼后，对廖承东说：“范小姐要见你，就在门外。”

    赵大蹦立即对廖承东做了个鬼脸，笑道：“我说呢，原来不缺女人嘛。”又从桌上跳下去走到窗户向外望去，真的是范丽丽，回头对廖承东坏笑一下，说：“小姨子呀，够味，找你来了，我该走了。”赵大蹦出门时跟风风火火进门的范丽丽几乎闯了个满怀，范丽丽啐他：“急着寻死呀，快滚！”赵大蹦回头对廖承东吐了一下舌头。廖承东对他挥挥手，“谢谢你们老板，我一定赴约。”范丽丽听了，忙问廖承东：“去哪儿呀？没见我来了吗？”赵大蹦忽然折回来，伸头对范丽丽说：“范小姐要是有兴趣，我也面接了。”不等范丽丽发火，黄正文就将赵大蹦拉走了。

    范丽丽在桌前坐了下来，看着廖承东，似笑非笑地说：“你最近很神秘啊，难见上一面，都干什么了？”

    廖承东也笑着说：“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嘛，人家答应见你了。不过，我想知道你找廖宏波做什么呀？”

    范丽丽暗自高兴起来，挑了一下眉头问：“什么时间带我去见他？”

    “你想见，明天就行。”

    “行。对了，你答应赵大蹦赴什么约呀？”

    “晚上吃饭呗。”

    “我可以跟你一道去吗？”

    “不就吃个饭嘛，想去就去，回头我喊上你姐，你们一道去。”廖承东故意这样说。

    “喊我姐干嘛，她上不了台面的。”

    “这么说你姐，你姐夫心里可不高兴了。”廖承东料定范丽丽不会跟她jiejie一起去。可是听她如此说，还是不太舒坦。范媛媛跟他住在一个屋檐下，虽然不是真的夫妻，可他不讨厌她，有时还觉得她值得信赖。想想范市长的家庭，总觉得不太正常。她们毕竟是亲姐妹，jiejie有病，meimei不仅不可怜jiejie，还嫌弃她，而他们的父母似乎还很放任她，这个家庭到底是怎么回事？廖承东拿眼瞅范丽丽一下，却见范丽丽正双眸发光地盯着他。廖承东忙扯回目光，他怕烧到了自己，她那眼睛里喷出的是火。其实，他不但瞅见了她眼里浴火，也瞅见了暧昧，他真的不想跟她纠缠下去，不管她是出自真心还是别有用心，他都不想引火烧身。“我去何会长那一趟，你回家吧，明天我给你电话。”廖承东说着就往屋外走。

    范丽丽喝道：“你站住，人家话还没说完哩，你是回来，还是我在这等你接我呀？”

    “你先回家，去我家吧，陪陪你姐，等我的电话。”廖承东说着，继续迈步走开了。

    范丽丽冲出屋外，拦住廖承东，盯住他，一丢头发，生气道：“我才不去你家，别忘了去我家接我。”说着就大步流星去了。

    此时，何凤建正从大门外进来了，瞅见了这一幕。何凤建这些日子追范丽丽追得有些辛苦，这会见范丽丽又来找廖辉，一时是醋意大发，可又不敢当场发作，只得返身追上从他身边走过，对他视而不见的范丽丽，说：“你去哪，我送你。”

    范丽丽说：“我找姐夫有事，没你什么事吧？”

    何凤建陪着小心说：“不要事事都麻烦你姐夫，你姐夫他很忙。”

    范丽丽没理他，径自去了。何凤建觉得自己在廖承东面前丢脸了，是又气又羞，杵在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廖承东见状，走到何凤建跟前解释说：“孙老板晚上请客，你晚上也去，到时你去接她吧。”

    何凤建怒气冲天对廖承东吼道：“她是你小姨子，你带她出去吃饭，你眼里还有我吗？！”

    廖承东说：“她要去，我就说跟她姐一道去，我没说错呀。”

    “那也不行，都不许去。”何凤建凶道。

    廖承东说：“行。有事吗？没事我去你爸那了。”

    何凤建吃了范丽丽闭门羹，气糊涂了，这才想起来，自己就是来找廖辉的，还是父亲让他过来的。

    昨夜的失手并没打消他们父子的计划，父子俩商议的下一个计划又出炉了。何凤建对廖承东说：“我是来核实情况的。孙老板亲自登门跟我说明了昨夜事件发生的缘故和经过，他说是巧合，可是不能让我信服。你说说吧。”

    廖承东请他进屋坐下，他知道他是何满庭派他来的，就倒杯水放在他跟前，就把昨夜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何凤建边记边听，听完后没有任何表示。其实，他也没什么可以表示的东西，昨夜的事只能让它过去，他们父子暂时还无法跟孙老板抗衡。

    何满庭父子已经摆好了阵势，他们要下下一步棋了。这一次，他把靶心对准了廖宏波。他们计划好了，要走好这步棋同样需要廖辉。他审问了跟廖宏波合作的那家商行老板，才弄清廖宏波一直都是跟他合作的。他将那老板放了，将他的女儿控制起来，并指使他继续跟廖宏波合作下去。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他们眼下急需弄清楚一个问题：被赵大蹦打死的那人的尸体是被谁收拾的。

    那天凌晨，何满庭得知情况后，虽然自己没去现场，但没忘记做一件事，他随后派人去了现场，但没找到尸体。他们父子担心是廖宏波的人收了尸。如果是那样，廖宏波就可能知道了有人替换了跟他合作的人，那么继续合作的可能性就丧失了。

    何凤建问廖承东：“据说现场还打死了人，但我们后来去了现场，没有发现尸体，你知道尸体是被谁收拾的？”

    廖承东说：“当时应该没有人收拾，过后就不知道了。是他的家人收拾了吧。”

    何凤建说：“据我们查实，死者在城里既没亲人也没亲戚，商行的人都说去收尸时，没看到尸首。你想想，会有谁关心尸体？”

    廖承东想想后说：“我回城后，一切事情都没过问了。对了，南山老虎多，说不定被老虎叼到山里吃了。”

    何凤建说：“也有这种可能，可是也不能排除是廖宏波的人去收了，毕竟他是替他做事啊。”

    廖承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问：“廖宏波有自己的公司或者商行吗？要不我帮你查查？”

    何凤建拍了一下廖承东的肩膀，说：“还是你肯为我分忧。”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交给廖承东，“经过调查，这就是他的公司，你不妨先去查一查。”

    廖承东看后，将它收到口袋里，说：“行，我来安排。”廖承东料定何氏父子又在搞阴谋，还要将他作为棋子。

    可是现在，廖承东再也不想做任何人的棋子了，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总是被事情推着走，他要行动起来，像陈克一样行动起来，像陈克一样主动出击。陈克虽然走了，但他的精神仍留在他的心中，他不能借口没了主心骨，就失去信心，无所事事。他要咬定目标，要做血性男儿。要跟何满庭、孙老板之类的汉jian们斗，跟鬼子斗，铲除他们，将日本人彻底赶出中国。

    可是，他还必须小心翼翼，他甚至把自己的处境比作在刀丛中行走。眼下，他必须弄清楚何满庭父子的阴谋是什么，他该如何应对，如何戳穿他们的阴谋，让他们的阴谋为我所用。虽然他最讨厌阴谋诡计，可是对付敌人，没有光明正大可讲，他别无选择。廖承东走到窗户边。日头偏西了，光芒从云层中迸发出来，斜斜地透进窗户里。

    何凤建也过来了，廖承东站在一起，问廖承东：“孙老板今晚请你？”

    廖承东说：“是的，我答应了。”

    “你去吧，就不要喊范丽丽了。”

    “范丽丽的性格你不知道吗？她能听我的？你去说吧。”

    “行，交给我吧，你不用管了。”何凤建想了想，看看手表，喃喃道：“不行，今晚波田要乘船去上海，我要护送他，可能来不及了。这样吧，你自个去，不要通知她就是了。”

    廖承东听到波田要去上海的消息，立即刻在心里。送何凤建出门后，他找来黄正文，让他在队里守着，若有人来找他，就说他回家了。招呼完了，他马上开车直奔码头找周居仁去了。到了码头，他才想起来，周居仁去了平沙洲，再过三天才是他们见面的日子。

    廖承东透过车窗望着周居仁他们栖身的那狭小而简陋的工棚屋，仿佛看见周居仁站在屋外抽着旱烟。他走上前，他们一前一后来到江边，他们站在那里一起商谈方案，然后他坐上他的运粪船，帮助他在江上布好水雷，夜间等波田乘坐的船通过时，轰的一声巨响，船顿时被炸开了花，然后下沉，波田也将会随船一起沉入江底，葬身鱼腹。

    公棚前没有一个人，他不在。廖承东收回目光，苦笑一下。上次跟周居仁见面，就听周居仁讲，有人要他帮忙，利用运粪船在江上布雷。他断定，这是我们新四军游击队开始行动了。他热切希望参加这样的行动。这次就是一个好机会，可是他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从身旁溜走毫无办法，他心里不甘。

    他想起了郭队长，恨不能身长双翼飞到他身边，问问他为什么还不肯接纳他成为组织中人，为什么口口声声说他需要人保护，难道是他还不合格吗？不，他不需要保护了，他要向郭队长表白：他已经强大了，放心地交给他任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