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刀丛行走12

    范丽丽已经出了门，还是被廖承东叫了回来。廖承东想了想，觉得暂时还不能将自己跟何凤建的关系弄到僵局的地步，就让范丽丽坐下，对她说：“丽丽，我问你，你怎么就不喜欢何凤建？说说理由。”

    范丽丽想了想，看着他却不知怎么回答。

    廖承东启发她说：“看不上他的长相？嫌弃他的家？还是不中意他的为人处世？”

    范丽丽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说不出来拒绝他的理由来。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廖承东说：“看来你对陈克是真的，可是陈克死了，你还有你的生活，你应该考虑怎么过好今后的日子。”

    范丽丽说：“我不缺吃不少喝的，不就是少个男人嘛，只要我愿意，有的是。”

    范媛媛这时对meimei说：“丽丽，家里的情况你该晓得，爸爸又有了新家，哪里有心思顾不上你，你妈心思都在麻将上，再说，她也管不了你。你是大姑娘了，总不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吧。”

    廖承东问范媛媛：“怎么是她妈，不是你妈吗？”

    范丽丽接话说：“我姐跟我不是一个娘养的，我姐的亲生母亲在我姐得病的那年过世了，都好多年了。”

    廖承东见她们姊妹在拉家常，端起碗就到院里吃饭去了。

    范媛媛又对范丽丽说：“爸爸一心想要个男孩，可老天就是不让他如愿。没有男孩他还会继续找后妈的。丽丽，别看你现在有好吃好喝的，指不定那一天什么都没了，到时你怎么办？你快整十五岁了，该想想了。”

    范丽丽不做声。

    范媛媛继续说：“我这病亏得廖辉照顾，如今渐渐好了。我住在这里比住在家里心情好多了。我的心不大，只想过安心日子。丽丽，不要任性了，听你姐夫话吧，他跟陈克一样都是好人。”

    范丽丽问范媛媛道：“姐，他对你是真好吗？”

    范媛媛说：“是真的好，他心地善良，不另眼看人，关心我照顾我，这就够了。”

    范丽丽问：“不另眼看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骨子里嫌弃你吗？”

    “说你小你是真的小。他没有嫌弃我，他一直都在保护着我。meimei，你真以为日本人能永久占领我们国家吗？”

    “jiejie，你怎么说起这种话，要是父亲听到了，会打死你的。”

    “meimei，jiejie不傻。jiejie读过几年书，也听过不少戏，知道一点道理。谁甘愿自己的家被别人强占去，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可是爸爸说，廖辉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我就是想弄清楚，他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我只知道他对我好，对你也不赖，别的不用管。”

    “可是，爸爸要我弄清楚廖辉和陈克到底是谁的人，你让我不管，能行吗？”

    “你说说看，现在的义江城，都分几种人啊。”

    范丽丽想了想，说：“日本人中国人呗。”

    “爸爸跟何凤建算那种人？”范媛媛问meimei道。

    “中国人呀，对了，想想也不算，他们是帮日本人做事的。”

    “丽丽，你我是女孩子，要是生在古代，那是坐绣楼的。你就不要跟那些男人瞎搀和了。”

    “jiejie，我记得小时候你还跟我讲过花木兰的故事呀，她不也是女子吗？”

    “你要是真想当花木兰，jiejie心就宽些了。”

    “姐，我懂了，你是让我跟何凤建好吗？”

    范媛媛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我也看出来了，何凤建跟你姐夫处不来，你对他总是冷脸，他会把责任推到你姐夫头上的，那样对你姐夫不好。”

    廖承东站在院里吃饭，这些话他都听见了，他觉得范媛媛一点都不傻。他走进来，对范丽丽说：“你要是真不喜欢他，回绝的理由很多。你就说，我还小，你不小了，若你真喜欢我，这事急不得。他能听懂的。”

    范媛媛说：“对呀，你还可以说自己性子野，不像个男孩，不讨人喜欢。”

    范丽丽点点头说：“姐夫，jiejie，我听懂了。”说着就走了。

    在廖承东心里，他从来就不当范丽丽是敌人，现在，他彻底弄清了范丽丽的真实意图，但他觉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范丽丽同样需要他引导和保护。范丽丽走后，廖承东感激地对范媛媛说：“谢谢你媛媛，你替我说出了心里话。放心，我这个姐夫会对丽丽负起责任，不会让她走到邪路上。”

    范媛媛说：“廖辉，你这谢谢二字一出口，我听了也高兴也难过，一家子不该说谢谢二字。”

    廖承东点着头，放下碗，拉起范媛媛手，说：“媛媛，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我还没有真把你当……”

    范媛媛急忙上前捂住他的嘴，说：“不要说了，我都懂，我也不敢奢求过多，你我现在就是一家子。”

    范丽丽总算被安顿下来，沈海云的事就提到日程上来了。

    廖承东早料到何凤建安排沈海云住在何琴音那，只是缓兵之计。他很想过去见见她，说说心里话。但考虑何凤建对自己仍在监视中，只好忍住渴望的心。

    第二天半下午，廖承东办公桌上的电话响得急促，廖承东忙接听，是何琴音打过来。何琴音说：“不好了，沈海云被何凤建带走了。”

    廖承东问她是什么时候的事，何琴音说：“我去车间，她就在我房间里。我忙完事情回到房间，不见她，到处找，才有人跟我说，她跟我哥一起走了。看到的人说，走了有快半个钟头了。”

    廖承东知道，何凤建的计划开始了。廖承东心里虽着急，但对何琴音还是很平静地说：“我知道了，你不用急，我会想办法的。”

    廖承东立即让人叫来黄正文，让他速速带两个可靠的人，跟他一起赶往孙老板老家。

    等待黄正文的那几分钟里，廖承东开动脑筋想：虽然至今还没弄清楚何凤建的计谋是什么，黄正文也没能找到童瘸子，但黄正文那一趟没白跑，他查到了童瘸子在孙老板老家新近租了仓库，也弄清了那仓库在什么地方。租仓库干什么？只会是储藏货物。他推测，何凤建跟童瘸子的计谋一定跟什么货物有关。可为什么需要沈海云参与呢？他想：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看中了沈海运的枪法；二是利用沈海云在孙老板老家治病救人，得到民众认可的身份。

    黄正文带着一个小黄一个小章来到廖承东的办公室后，廖承东二话没说就跟他们一道驾车往孙老板老家赶去。

    廖承东的推断八九不离十。何氏父子策划这个阴谋当初，是没有沈海云什么事的。那天，当何凤建接到线人报告，称沈海云出现在孙老板老家时，何凤建随即将这一情况告诉了父亲。何满庭立即决定，让沈海云加入到这次行动中。他的用意很明确：如果童瘸子不听他们的安排，没能将孙老板引到仓库，沈海云就会派上用场。让她在那仓库发放预防药，将孙的老家人叫过来拿药。如果童瘸子出卖了他们，孙老板识破了计谋不来，沈海云将成为他们的挡箭牌。把她说成是共产党人，表面行医，实则购买军火，被他当即拿住。这个结果孙老板不会说什么，波田也乐意见到。反正，案子只会在他何凤建手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是，何氏父子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童瘸子因何凤建没有留有足够时间让他逃离，他不甘心这些年的生意成果因无法变现或转移而白白损失，在事情临近时玩了个小聪明。他先行通知何凤建，说为了保证任务完成，让他带人赶到上次那个旅馆等候他电话。当他在暗处看到何凤建住进旅馆后，他还是没有通知孙老板，过了二十分钟后，他才打电话通知了孙老板。童瘸子不想跟何凤建和孙老板见面，打了个时间差。他让今早才雇来的人留在仓库里等孙老板过来取货，说自己有点事出去一下，马上回来。其实，他是回家收拾细软跟带走的东西，装上马车，离开了。童瘸子坐上马车走到小镇路口时停住不走了，他躲进了跟他很熟悉的一有钱人家里，从窗户里看到孙老板带人赶了过来后，他这才给何凤建打去电话，称孙老板已经来了。

    其实，从时间上来讲，廖承东只能是最后一个赶到孙老板老家的人。但廖承东偏偏就跟童瘸子在路上相遇了。黄正文见迎面的马车不顾颠簸跑得很急，觉得有问题，对廖承东说：“那车有问题，拦下他。”

    廖承东说：“没准就是童瘸子。”

    拦下后，廖承东直接对童瘸子说：“我认识你，你就是童瘸子。你把事情老老实实说了，我可以不杀你。”

    那童瘸子为了保命，立即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廖承东让小黄把童瘸子捆了，赶着马车去他曾经存放过货物的那个老乡家，等候他回来处理。自己跟黄正文还有小章立即向孙老板老家赶去。

    孙老板最先赶到仓库，没见到孙老板，就问他人哪去了。看仓库的那人说他有点事出去了，孙老板才觉得事情不对头。忙让手下开箱验货，打开一看，吃了一惊，都是枪支弹药。更觉得事情不对头，立马警觉起来。

    但为时已晚。此时，他们听到前门传来急促的打门声，孙老板从门缝里往外一看，站在中间的不是别人而是何凤建。

    孙老板总共带来五个人，在前门进攻了还一会，觉得这样下去，会坚持不了多久的，就让人快找另外出口。几个人跑到后院，见有个后门，忙回来报告说可以从后门出去。孙老板对手下说：“我跟赵大蹦从后门冲出去，干掉他妈****的何凤建。”他立即命令其余人在前门进攻，自己跟赵大蹦准备从后门出去，包抄何凤建。

    孙老板亲自打开了后门，眼前的情景让他意外惊喜，站在他面前的是廖辉和黄正文。他以为他俩是来救他的，但他至死都没想明白，他们是来索命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子弹已经射穿了他的胸膛。紧跟其后的赵大蹦也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手掌被廖承东击中，手枪滑落下来，接着又挨了一枪，这一枪打在前胸。赵大蹦倒下去，但还有口气。

    廖承东掏出母亲那张照片，亮给赵大蹦看，问：“说说怎么回事，我立即救你。”

    赵大蹦眼睛亮了一下，对廖承东看着，说：“我没对她怎么样，那天夜里我是准备对她下手，可我进屋后，发现她疯了。”

    廖承东问：“怎么疯的？”

    但赵大蹦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死了。两个人都直挺挺地躺下了。孙老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