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双簧之魅7

    翌日，廖承东早早上班，跟黄正文交代今后几天工作后，正准备带人进山时，波田公司打来电话，让他速速去一趟。廖承东驱车赶到波田公司办公楼，立即就有人过来带他进了会议室。他走进会议室，就见波田站在墙壁前看地图，范市长跟何满庭两个人正襟危坐在长条会议桌前，气氛沉闷压抑。

    见廖承东来了，范市长的脸上略略现出惊讶之色来，何满庭却很镇定，只扫了他一眼，然后看着波田背影。

    廖承东喊了一声我来了，波田转过身对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在会议桌前入坐。廖承东就在范市长一边坐下，跟何满庭面对面。

    波田绕着会议桌走了一圈才入坐，他用纯正的中文对他们说：“今天把你们各位都请来，是要落实几件事情的。各位都是建立大东亚共同圈的重要人物，在义江城更是核心人物，波田公司的发展离不开各位的支持。随着战争形势的变化，波田公司的战略也将随之调整。各位知道，我是做实业的人，讲究做事情，最不喜欢听虚的。我希望你们能敞开心扉，不回避问题，也不要武断猜想。好吧，拿你们中国人的话叫长话短说吧。第一件事，波田公司准备对平沙洲纱布厂采取进一步的管理措施，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何满庭对廖承东看了一眼后，立即说：“平沙洲纱布厂是廖队长监管的，情况他最了解，廖队长，你说说看，该采取什么措施最好呀？”

    廖承东并不知道这次会议是何满庭跟波田提议召开的，何满庭的目的就是看看廖队长如何对待俞春红，以便试试波田对出现两个廖辉的态度。而波田的意图则复杂得多，他想得更多的是“梅雨计划”的进一步实施。廖承东看了范市长一眼，见范市长没有什么反应。范市长对这次突然召开的会议有些感冒，不爽的同时也在揣摩波田跟何满庭的意图。廖承东站起来，直视着波田笑道：“我是小字辈，哪敢第一个发言，还是请范市长跟何会长先说吧。”

    范市长开口了，“何会长让你发言你就说说吧。”

    廖承东最想知道波田对俞春红的态度，他会不会公开将俞春红已经抓起来这个事实，而所谓采取进一步的措施，是否意味着波田公司将无条件接管纱布厂。他必须认真对待此事，必须利用纠察队队长的身份优势，在救出俞春红的同时，不让波田霸占纱布厂。廖承东说：“因为水患，我有些日子没去平沙洲了。至于下一步采取什么措施，我没能力提出好的建议，不敢武断。我只能就以前监管的情况做个汇报，以供各位参考。”廖承东说着就掏出随身带来的小本子汇报起来。

    廖承东的汇报中有措施有数据，也很详尽，让听者觉得无懈可击。

    “纱布厂规模很小，但由于路途较远，未能采取连续的实地的监管措施，虽然从数字上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但也不排除他们背后做小动作的嫌疑。最有可能发生的嫌疑是，他们隐瞒小部分的销售收入，包括下脚料和废品。而最让人担心的是，由于平沙洲东西两边都有敌对武装，不排除有敌人渗透进去的可能，这个问题一直是我关注的，虽然还没发现什么线索。要问我有什么建议的话，我建议应当采取实地监管措施，以防患于未然。”廖承东觉得此时先发制人要比等着他们发问好，他不能失去继续监管纱布厂的权利，他要抢在他们之前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最后说道。

    波田听着不时点头。

    此时，何满庭问廖承东：“你对俞春红怎么看？她的小心思你真了解吗？”

    廖承东在心底谢谢何满庭提起了这个话题，他巴不得有人提起俞春红，他笑着说：“俞春红很聪明但也很谨慎，每次我去她那，她都会盛情款待，还送点小礼物给我，但都被我拒绝了。我对她的小心思了解也不了解，他对我们有抵触情绪，但也不敢反抗。但有一点我能感觉得到，她比许百良要谨慎小心许多，女孩子嘛，心思缜密，也好理解。”

    何满庭还要发问，波田看他一眼摆摆手，制止了他。波田问范市长道：“范市长，你有何高见？”

    范市长说：“廖队长的意见我同意，要对平沙洲纱布厂实施进一步的管理，需要实地监管，最好也是最终的方案是没收，或者搬迁或者占领。至于采取哪种措施，我是外行。何会长一定是有高见的。”

    不等何满庭发言，波田接话说：“你们的发言都很好，我们开始下一个议题吧。现在，出现了两个廖辉廖队长，这不仅事关建立大东亚共同圈，而且也关系范市长的声誉。我想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廖承东有些失望，俞春红的话题才开头，就被压了下去。事实上，这才是波田的伎俩。他以为完全不需要说出对纱布厂下一步采取的措施，他早有打算。跟何满庭一样，他也关心出现了两个廖辉这个事实，他觉得这已经危害到“梅雨计划”的顺利实施。他的耳边出现多种声音，有的说是军统的诡计，目的在破坏波田公司；有的说，可能跟何满庭有关，因为何满庭对廖队长一直都是半信半疑，他找个跟廖队长相像的人出来是要甄别廖队长的。不管是哪种可能，如果不及时果断处理好两个廖辉的事情，他就无法展开“梅雨计划”的下一步。他放了许百良，抓了俞春红，并将他们三个人找来开会，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隔壁房间就关着俞春红，他是今早将俞春红提过来的，等会他会让她出现在廖辉的面前。

    波田刚说完，何满庭随即发言。他说：“波田总裁说得对，我觉得出现两个廖队长跟波田公司对平沙洲纱布厂采取下一步管理措施是密切相关的。有人冒充廖队长，还故意让我们知道，用意很明确，就是混淆视听，阻止波田公司对纱布厂采取进一步的管理措施，进一步来说，就是对抗大日本皇军，必须及时果断采取措施。”

    范市长说话了，他说：“何会长，提到出现两个廖队长，我是有话要讲的。我不清楚你跟廖队长之间的事情，但我以为你完全没必要弄个假廖辉出来混淆视听。据我所知，有人看到那个假廖辉曾经出入过你家多次，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何满庭惊呆了。波田冷眼看着他俩。

    何满庭立即站起来，问：“这是哪里的话？谁说他去过我家？我怎么会跟假的廖辉发生关系？范市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你可不能相信啊，你相信了，就有人高兴了。”

    波田打断何满庭的话，说：“这事我也晓得，是有人看到了，而且不是真的在座的廖队长，而是假的廖队长。”

    何满庭急得一时不知怎么分辨了，嘴里直说：“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摊开两手，一会对着波田，一会对着范市长，脖子都粗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范市长拉他坐下，慢条斯理地说：“何会长，小女许配你家公子是我亲口答应的，我答应了那就不会变挂的。至于为什么小女还不肯进你家门，你是知道原因的，她jiejie失踪了。我晓得你们父子的心思，小女丽丽平常跟廖队长走得近些，那也正常，廖队长是她姐夫嘛。何会长，即便小女真的喜欢廖辉，你也没必要那样做是吧。”

    何满庭分辨说：“范市长，你误会了，误会我了。”

    范市长说：“那怎么解释假廖队长出入过你家呢？”

    何满庭说：“谁看到了？我要找他来对质。”

    范市长说：“波田总裁也听说了，这事肯定假不了。”

    廖承东正想说话，就见会议室门开了，一个日本人近来对波田耳语了几句，波田说：“有个电话我去接一下，请你们等会。”

    波田接了电话后又进了会议室，他脸色铁青，说：“那个假廖辉又出现了。”

    原来，电话是何凤建打过来找他父亲的。何凤建不听父亲劝说，坚持说自己没病，天天上班。他将工作重点放在查找假廖辉上，同时亲自去山里找到了范丽丽，哀求范丽丽回家。找了几天的范丽丽已经疲乏了，就于昨晚跟着他回来了，只是范丽丽并没跟他回何府，而是回到自己的家中。今早，何凤建上班途中，专门去看范丽丽，她妈说丽丽还没起床，他只好去上班了。谁知刚走出大门，就见假廖辉正走进大门，几乎跟他擦肩而过。何凤建当即掏出手枪，但被那人及时捏着手腕，让他动弹不得。何凤建这次不害怕了，他问假廖辉：“你到底想干吗？”

    那人说：“不干吗，就想带丽丽走。”

    “你说什么？你跟丽丽？”

    “没错，丽丽是我的，你听好了，不许纠缠她。”那人边说边缴了何凤建的枪，并将他打倒在地，就风一样跑了。

    何凤建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上了车就往警察局开去，一进办公室就给父亲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