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肝胆相照2

    大厅里，气氛沉闷而焦灼。

    何满庭并没回应许怀家的发问，他觉得许怀家在波田面前问这些是故意挑事，他不能容忍许怀家如此追问下去。不过，他并没发火，而是抬头皱眉看了一眼许怀家，然后别过脸去再看着波田，他想看看波田的反应。

    波田注意到了何满庭跟许怀家两人细微的表情。在对待何满庭跟许怀家上，波田采取的方式是有分别的。何满庭阴险狠毒，可以重用，但同时也必须提防他；许怀家阴郁小心，可以置之不理，但需要他时，他拿准自己还是可以调动他的。他们之间的矛盾他可以假装不知道，但他绝不容许影响到他的事业。从波田公司成立以来，他收获满满，总部对他也很满意。“梅雨计划”就是他提出来献给总部的，得到了总部的首肯。从计划开始实施以来，何满庭表现不错，许怀家虽不插手，但至少没从中作梗。可发生了几桩匪夷所思的事似乎都跟他俩相关。从老虎吃人开始，紧接着是他启用的孙老板突然失踪，再接着是廖队长献出的铜矿资料跟图纸不翼而飞，随后是何家工厂被炸，再是出现两个廖队长等等奇异事件，表面上看，似乎并不是冲着“梅雨计划”来的，可是听许怀家问何会长的问题，似乎在告诉他，许怀家知道些什么。最重要的是，这一次，所谓的假廖辉实行的绑架行为分明就是冲着他而来的，这说明他以前的思路不正确，至少在对待廖队长上，他没拿捏好分寸。

    在对待廖队长身份问题上，他从来不敢马虎，他早些时候就派人去SH调查过了，廖队长就是许怀家堂兄从SH派过来督促许怀家搬厂的，他是红十字会的人这也没错。而所谓的假廖辉其实就是廖祖长的养子。问题是，何满庭为什么对他隐瞒了杀廖祖长父子的事实？他不相信，假廖辉是鬼魂，他相信假廖辉没死，他利用了何会长不知道他死活的真相，装神弄鬼吓唬他们。他甚至不在乎他为了报仇对付何会长，他十分在意他如今到底在替谁做事。如果他是新四军的人，采取声东击西的办法，目的就是冲着他的“梅雨计划”而来，那情况就十分严重了，他再不能不过问了。

    波田站起来在屋里徘徊着。稍后，他停下来，对许怀家说：“你回家去吧，这不需要你。”

    许怀家失落地看着波田，但还坐着不动。

    何满庭催道：“让你走你就走，回头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好了。”

    许怀家知道波田跟何满庭还有私话要讲，就起身出去了。波田喊着他，说：“跟你老婆说一声，让她再不要乱跑了。”

    许怀家点点头就走了。

    波田见许怀家走了，没头没脑地问何满庭：“你到底弄清楚没有？”

    何满庭诧异地看着波田。

    波田问：“我知道你杀了廖祖长父子，可他儿子怎么又现身了？”

    何满庭说：“我也奇怪，我问过何来英，他也说不清，我估计他儿子压根就没杀死廖辉。”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救俞春红？”波田问。

    何满庭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想，假廖辉是在替新四军做事吧。”

    波田再问，“你曾经的那些手下你都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何满庭说：“总裁，这个问题我真没想过。”

    波田说：“许怀家可能知道点什么。”

    何满庭说：“我不知道，差不多吧。总裁，既然这样你就直接问他吧。”何满庭最在乎儿子何凤建灭了孙老板抄了他老底，以前他还以为波田并不知道此事，现在他这样问，他一定知道了。他不敢再隐瞒，就把跟孙老板之间的矛盾说了，又说了孙老板因为贩卖军火被警察局端了，他说：“总裁，我是因为怕你知道，才让儿子不汇报的，到现在我才晓得，孙老板是你的人。你现在处分我，我没半点怨言。”

    波田说：“姓孙的背着我捞钱，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他死有余辜。我只问你，你要说真话。你真能容忍我继续重用廖队长吗？”

    何满庭说：“总裁，既然你说到这个话题，就容许我说真话吧。我是不愿意看到廖队长现在这种状况的。”

    “我知道了。”波田说着，走到何满庭跟前，说：“我决定了，放人。”

    何满庭不敢相信，看着波田说不出话来。

    波田问：“怎么，你不信？”

    何满庭立即点头。

    波田又说：“你女儿这个时候回来，还带回了银元，你是怎么看的？假廖辉为什么让她回来通报？”

    何满庭惊出了一身汗，好久才说：“总裁，说实话，我现在对女儿是不太了解，可是，我敢保证，他绝不会跟假廖辉搞到一块，尽管他们以前好过。”

    波田说：“这么说，你也晓得假廖辉不是假的了。”

    “是的总裁。”

    范媛媛一直都在现场，可是她有点失望，虽然波田答应放人，但她不知道波田接下来会做什么，她恨不得变成小虫子钻到波田脑袋里，得到他真正的想法。

    何满庭这时对波田说：“我去把女儿叫过来，问清楚假廖辉是怎么安排的。”就让下人去喊。过了好一会，幻化成何琴音的范媛媛仪容整洁地进来了。何满庭问假廖辉跟她是怎么交代的。范媛媛懒洋洋地说：“他说，只要你把俞春红放出来他就放哥哥。”

    “怎么放？在哪里放？什么时间放？”何满庭问。

    范媛媛说：“他说把俞春红送到纱布厂就行，什么时间他没说。我困死了，求求你们让我好好睡一觉吧。”说着走了。

    范媛媛走后，何满庭问波田：“怎么弄？”

    波田生气说：“还能怎么弄，只能放人了，跟我走吧。”

    波田带着何满庭来到宪兵队办公地，波田进去了，何满庭就在外等着。十几分钟后，波田带着俞春红出来了，他对何满庭说：“你带着她去纱布厂吧。注意，不要被他们耍了，顺便接你家公子回家。”

    何满庭不敢怠慢，但他还是做了一些准备，他让俞春红坐上牛车，自己则带了两个打手坐小车，紧跟在牛车后。一路上走走停停，他希望看到儿子从山里走出来，直到到了纱布厂半个钟头后，家里佣人才赶来向他报告说少爷独自一人回家了。

    此前，廖承东跟何琴音就在南山一小山峦上，他们看到了路上的牛车，看到了牛车上的俞春红。

    廖承东说：“看来波田无计可施了。”

    何琴音说：“承东，弄出这么一出，你被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接下来你会更难的。”

    廖承东点点头，他十分清楚接下来的局面会是什么，因为他十分清楚波田的为人，但他不可能就此罢休。他说：“不管怎样，我很欣慰身边有看得见看不见的朋友，这就够了。”

    “波田神通广大，我想他肯定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只是不说罢了。”何琴音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之所以他不动我，还是为了‘梅雨计划’。”廖承东说。

    “廖辉的出现肯定打乱了他的部署。”何琴音说着，“为了对付假廖辉，他会把矛头对准你的。”

    “琴音，你也不可大意，你父亲、你哥都不会相信你的，你还是归队吧。”

    “你都让我回到家里了，我怎么走？没理由吧。”

    “没理由找理由，反正你得走。”

    “承东，让我留下来吧，我们并肩作战。”

    “琴音，不要说了，我得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有事我们再联系。”说完就下山了。

    再说，何满庭听说儿子回来了，急忙赶回家去，问儿子假廖辉把他藏在哪里，又是如何放他回家的。

    何凤建没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说：“范丽丽还在他手里，我不能不管她。”

    何满庭盯着儿子看，发现儿子虽然头脸上伤痕累累，却没有一丝惧怕的样子，不像是被绑才放回家的人，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正常，以为他犯病了，不理他，让下人过来服侍他。

    何凤建却说：“每次我说我看到过范丽丽，你们都说我是看花眼了，这次我是看得真真的，他就在假廖辉手里，一直都在他手里。爸爸，你不能不管她呀。”

    何满庭还是不理会他，让人将何琴音喊来。不一会，变成何琴音的范媛媛来了，何满庭问她范丽丽是怎么回事，范媛媛说：“我没看到她人呀。”

    何凤建说：“meimei，你我被他们绑之前，在那条小巷子里，我看到了丽丽。”

    范媛媛说：“哦，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一直在追一个女孩，原来是她呀。”

    “就是呀，她就在我前头。”

    何满庭听后想，要真是儿子说的那样，说明范丽丽成了假廖辉手里的人质，那样的话，事态更严重了。他忙说：“看来范丽丽是情愿跟着假廖辉的，不过这事还不要对外公开，我会跟范市长讲的。”

    何凤建说：“不行，我要去救她。”

    何满庭啐了他一口，心里骂着无用的东西，出门了。

    何满庭走后，范媛媛对何凤建说：“俞春红回来了，我想去看看她，你去不去？”

    何凤建说不想去。

    范媛媛就说：“我去了，你跟爸爸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