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烈焰红花11

    廖承东去公司坐班，一上午都不见波田和范市长过来，就想，他们一准知道许怀家已死，忙着处理善后事宜去了。中午回家，何琴音告诉他，范市长刚打电话过来，让他下午参加许会长的葬礼。廖承东说：“难怪一上午都不见人，原来为这事。”何琴音说：“他们上午就打电话叫你，我说你去上班了。”廖承东说：“那我俩一块去吧。”何琴音说不去，就拉他去了书房，指着已经打开的保险柜，说：“里面留有不少黄金，得想办法带出去。”廖承东问是怎么弄开的，何琴音说：“这点事难不倒你哥吧。”廖承东说：“这大白天的，家里有佣人，不能让人看到他了。”何琴音说：“你放心，他只在书房里活动。我下午要清点一下父亲留下来的东西，你放心去吧。”

    何琴音没跟廖承东说实话，是怕他为自己担心。她已经跟廖辉说好，由廖辉护送她出城，她还想去见见冯团长。谢为顺至今没回，她担心沈海云更危险，还有，她必须找到郭队长，必须将那些黄金用到前线最需要的地方去。

    下午的葬礼时间虽短，但还算隆重。波田亲临现场，并做了讲话，他对许怀家的评价很高，他用流畅的中文自问自答，“许会长因何而死？我告诉你们，许会长因儿子而死，因为他儿子参加了新四军，许会长担忧，害怕，痛心，才得的精神病，人疯了，没思想了，可还想儿子，深夜独自跑进山里，就死在山里。你们看看，这还是对抗皇军一个家属的下场，反日分子们，醒醒吧，你们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范市长也发了言，但并没实质性内容。

    葬礼一结束，廖承东立马回到南山脚下的屋子里。打开卧室门，发现那花蔫了。他忙走上前，

    对着花说：“安杏，我知道你不喜欢温室，你属于大山，我这就送你进山。”

    那花摆动了一下。

    廖承东说：“安杏，你是有话要说吧。”

    那花却不摆动了，但廖承东忽然发现，蒙了一层灰的书桌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字，分明是人用手指蘸水在桌上写字。廖承东知道，是安杏在写，她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话。一个一个的字就那样出现了，廖承东一个字一个字默读起来，“没来得及跟你说件事，铜矿图纸是何凤建让我拿回家的，我想交给你，mama不让。快将我送回原处，mama跟我都在守护着金鸡碑。记住，金鸡碑所在地才是矿井的真正进口。”

    读完那些字，再看着那字一个一个消失，廖承东心砰砰直跳起来，秘密正在一点点解开，安杏可以跟自己交流了。他迅速脱下上衣罩住花，端起那花就往外走。

    这时，哥哥来了，对他说：“叫上范媛媛，我们一块去吧。”

    廖承东抬头望望天，阳光灼热，万里无云，问：“大白天的，行吗？”

    廖辉说：“我们先去，那里都是杂草，不会有人去那的。”

    廖承东怀抱着花一口气跑到金鸡碑所在地，钻进草丛中，看见碑身有点外露了，他立即徒手抓土将其覆盖起来，然后又将花儿栽培在上面，还将已经东倒西歪的杂草扶正，直到恢复到原来差不多状况，才放心。可是他舍不得离开，就一屁股坐下来，杂草将他淹没其中。廖承东抬头望着天，见日头钻进云层中，刚才满天白云迅速变成了乌云，就知道快要下雨了。

    哥哥这时问他说：“你不想回去吗？”

    廖承东说：“真想再陪陪安杏。”再看一眼那花，发现那花不再是一朵，而是开出了几朵，旁边还有一株更大的，廖承东知道这就是安杏母女俩，就对哥哥说：“她们母女成为美丽的花儿，也算得是好的造化了，但愿母女得以永远安宁。”

    廖辉说：“这也不过是糟糕中的还好罢了，只是安杏太小，可惜了。”

    廖承东激愤地说：“都是小鬼子弄的，这仇该记下。”就把安杏告诉他矿井的事说给哥哥听。廖辉说：“我都知道了，还是安杏厉害，我不如她。”

    廖承东说：“你不是不如她，是她妈跟她更了解人世。”

    廖辉说：“弟弟，我慢慢也会记起前世事情的，到那时，许多秘密自然就都知晓了。”

    廖承东说：“哥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美好世界’的，你要珍惜。我看你这段时间不比以往，弟弟绝不想你再这样下去，你帮弟弟尽了力，也该回去了。”

    廖辉说：“弟弟放心，要说我不跟以前有点变化，那也是往好的方向变，可是我还不能走，有我在，你跟琴音至少是安全的。”

    廖承东说：“哥哥，以前有些话我没直说，今天我就说出来了。就说你跟琴音吧，你爱她，可她终究不能跟你去‘美好世界’。”

    廖辉笑着说：“爱一个人不只是要占有她，我只愿她过得好，过得幸福。”

    廖承东想，自己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自己对沈海云就是这样的想法。

    廖辉说：“弟弟，你也一样，不能跟沈海云在一起，那就勇敢地跟琴音在一起吧，哥哥保护你们一生一世。”

    廖承东听着，不觉热泪盈眶起来，是爱将俩兄弟的心紧紧贴在一起，是爱给了俩兄弟无尽的力量，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范媛媛来了，怀里抱着鸡，那鸡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安分了，扇着翅膀，要下地的样子。

    廖承东对范媛媛说：“放它下来吧，这里才是它的领地。”

    廖辉问范媛媛，“你知道金鸡来历吗？”

    范媛媛说：“我知道，我原来以为是我救下它，它又跟我在庙里住了几天，有了点佛性，原来，它还有另番来历。我同样高兴啊，你们也知道，我最喜欢什么，人家是它的神啊。不过，你们放心，它虽是我的宝物，但我不自私，我今天就放了它，让它保护好天下所有唱戏的人，让美妙的戏剧永远唱下去，一代一代唱下去。”说毕就放下金鸡。

    金鸡立即奔向金鸡碑上面，咕咕叫了几声，打了几个转，然后高歌一声，展翅高飞而去。

    廖承东生怕唤不回它了，就问：“它这一去，你怎么叫得回来？”

    范媛媛说：“放心，它才不会忘恩负义。”就呼了一声，金鸡飞回来，站在范媛媛肩膀上，翅膀扇动着。

    范媛媛说：“去吧。”

    金鸡又飞走了。

    范媛媛说：“刚才听你们兄弟俩说起爱情，继续说呀，我喜欢听。”

    廖辉说：“你整天把爱挂在嘴上，那你先说说吧。”

    范媛媛对廖承东说：“承东，你先说吧。”

    廖承东说：“我说不好。”

    范媛媛说：“你都说不好，这天底下就没人说得好了。”

    廖承东问：“为什么？”

    范媛媛说：“我帮你数数有多少女孩子爱你，沈海云、何琴音、俞春红、还有安杏，这还是我认识的，不认识的只怕多了去呢。”

    廖辉忙笑着说：“你也算一个。”

    范媛媛害羞了，低头说：“我在他眼里算什么呀。”

    廖辉说：“媛媛，爱有多种，也有分别，在你心中大概只有男女之爱吧。”

    范媛媛说：“对呀，男女之爱最美。”

    廖承东说：“好了，我该走了，你们去看看红艳吧。”

    范媛媛忽然作诗一样，饱含深情地说：“我不光喜欢他挺拔的身姿，俊朗的脸庞，更爱他高贵的心灵。”

    廖辉拍掌道：“媛媛，你可以做诗人了。”

    范媛媛根本不想走，就问廖辉：“你来自爱的世界，你给我说说，什么才是爱。”

    廖承东站起来，催促哥哥走，范媛媛就唱起来：“睡前我为谁人装扮，醒来我念谁的名字，相思把人煎熬，相思也是那般美好……”

    廖承东边走边听，不觉眼角湿润起来。见哥哥跟范媛媛不见了，他才走出杂草丛，回到山脚下屋子里。他想把从来到鑫流古城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重新回忆一遍，梳理一下。

    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廖承东是既悲愤又欣慰，既有方向又觉杂乱，何时能见到老师一般的郭队长，何时才能跟沈海云一起回到SH看看母亲？

    窗外，大雨滂沱，雷声不断。

    廖承东直到傍晚才回到何府，发现何琴音不在家，就问李妈何琴音去哪了。

    李妈说：“小姐下午拿着包裹一个人出门去了，还特别让我告诉你，她出门办点事，不用为她担心。”

    廖承东料定何琴音进山去了，是要把那些黄金送到队伍上。他跟意念沟通着，才知道有哥哥陪在她身边，人已经在山里，才稍稍放下心来。

    晚饭后，波田打来电话，让他立即去见他。

    廖承东就去了。

    波田对他说：“今晚你去纱布厂，就在那住下，我让人给你收拾了一个房间，明天有任务。”

    廖承东没有多问也知道明天波田会让他下井，就答应了。

    不一会，来了一辆车，波田让廖承东上了车，随后对他说：“今晚好好休息，我明早就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