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山石异鬼（上）
自明朝开国以来，福王江祺便奉命镇守北疆诸镇，与燕王朱棣、秦王朱樉一同护卫大明北疆、西疆。他们一面横扫漠北蒙元残部，一面拱卫京师金陵。多年间，诸王统领一方，尾大不掉，笼络江湖各方势力为己所用。 金陵坊间流言四起，甚至有朝臣直面皇帝参奏福王江祺暗自笼络江湖势力天香楼，意图谋取大明江山。太祖震怒，命神教护法钦赐福王江祺与酒一壶，对外谎称江祺因丢失“天下令”而郁郁寡欢而终。 福王江祺薨世次年，元蒙骑兵突袭北疆，燕王朱棣奉命前往支援，双方在阴山草原击杀数月，朱棣被困古汉台，福王府倾尽精武卫奔袭支援将其救下。为稳定北疆局势，太子力排众议，推江祺之子江影雪继福王爵位，江湖人称小福王。 为示衷心，牵制燕王、秦王，小福王在精武卫的护送下秘密潜入金陵，亲赴东宫向太子建言，撮合皇太孙与西海公主婚事，为东宫争取漠西强援。太子大喜，携众大臣在朝堂之上力劝皇帝，太祖遂再消废除福王爵位。 诸王勾心之事却日盛于日，燕王笼络泰山金刀门、施恩东海逍遥派，秦王固守长安，却常与华山、蜀中走动，福王府则深居简出，不再过问洛阳之事。但，太祖十年，金陵朝内风波又起，皇帝亲赐皇太孙婚事，太子为防诸位私下异动，责令幼弟庆王执掌锦衣卫巡视藩镇诸王。 此外，鹅毛大雪笼盖在洛阳城上空，宏伟壮丽的福王庭院一抹银装，徒留府院四角的阁楼高耸入云天雪海之中，阁楼内篝火徐徐冒出暖烟飘向天际。自明朝初期，老福王江祺便派能工巧匠修建宏大的府邸，福王府依靠洛水而建，坐落在洛阳城内正北，府外向左数百丈便是洛阳北城，府内山湖环绕，藏兵上千，其中不乏有江湖高手云集，除了服侍福王家眷的侍者之外，还有由老福王精心调教出来的忠勇死士精武卫。他们战时出征，平时负责护卫福王府。 福王府比邻洛水码头，与南城的天香楼遥相对应。一个是洛阳最富丽堂皇的高轩华府，一个是洛阳最高耸云端的塔楼。虽说在天香楼顶层的飞龙阁可以俯视整个洛阳全城，但福王府庭院深深，假山沟壑，湖水河流交错，给外人一种神鬼莫测之景。 穿过福王府正门，精武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每一处都深藏奇门机关之术。正门之内迎面而来的便是向山林庭园，庭园之中山石繁茂，山石之上阁楼与雪天一色。数十名精武卫一字排开，手持着伞具矗立在山石之前，每一个人身旁都有一条小道伸向身后的假山之中。 入府之人，视角均被山石雪景阻拦。山石之间五条走廊向内延伸，走廊由南疆红木擎立。 “殿下”最西面的走廊两侧的精武卫一身戎装，双目注视着迎面而来的小福王。 苏钺一行四人紧跟在小福王身后，江袏、萧乾则在身前带路，身后还有数名甲士护卫。“辛苦了”小福王目光柔和的看着两人，淡淡道。 江袏、萧乾两人快速走上两名精武卫身后的木廊，回头望了一眼苏钺等人，示意大家顺着这条木廊向假山里面走。此刻，小福王清秀的面色登时闪过一丝笑意，回头看着身后的苏钺等人，笑道，“苏千户，这府邸与金陵各王府略有不同，让你见笑了。” 苏钺一脸恭敬，看着四周怪石林立的假山，惊叹道，“下官久闻福王府内山石庭院林立，集五行机关之巧。今日身临其中，果真让真下官真是大开眼界。”众人顺着幽深的木廊朝假山中走去，木廊四周环绕的山石，如临雪渊，山石之巅的阁楼内箭矢冷光使人感受到阵阵寒风凌冽。 “据闻，早年间，老福王请机关传人仇诀精心设计府邸，这怕是千军万马也难以冲掩进来吧。”纪枫右手食指轻轻戳了下木廊上的红木，隐约感觉到红木内有金石之音。 走在一旁的江袏眼角余光看到纪枫，目光一亮，笑道，“纪兄可感受到什么？” “咦”纪枫讶道，“红木之内竟有精钢！”假山之内整个走廊看似以乌红木而制，其实同体以精钢打造。而精钢之内更是暗藏各种机关陷阱，给那些妄图硬闯福王府的江湖浪客形成一股无形的屏障。 “想必整个走廊外表虽以红木而砌成，但内部应该尽是精钢机关。若有人擅闯福王还未到正厅，便会死在这山石走廊之间。更何况山石之外和府院之间还有近百名精武卫。”柴无名眼中精光射出，看着这幽长的走廊蜿蜒深入。轻声道，“枫弟你可有冷汗渗出？” 纪枫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二哥，你就别我了，我才不敢擅闯福王府。“ ”哈哈...“小福王大笑一声，正色道，”诸位是我福王府的贵客，无须擅闯。不过玉姑娘怎么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小福王见众人谈论这山石庭园，却见众人中玉流苏低头不语，看着怀中小鹰。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新进收入的弟子，玉流苏一向沉默寡言，为了让其历练一番，宁无极临行前特意嘱咐众人要多多照顾她。苏钺见小福王问起，眉头微皱，双手握拳，恭敬道，“福王殿下，有所不知，流苏师妹一向如此，沉默少言。在金陵之时，师父也因此没少生气于她，还望福王殿下海涵。” “流苏...”柴无名急忙喊了一声。 玉流苏轻轻抬起头，面容洁白如雪，望着众人，赶忙问道，”何事？“此刻，众人相互对视，瞬间尴尬起来。 江袏干咳一声，打破众人的宁静，小福王方才那嘴角的笑意渐渐消退，目光从玉流苏身上回到江袏身上，声音变得异常平静道，”怎么了？袏哥...是不是在外面待太久，身体受了寒。“ 江袏摇了摇头，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低声道，“确实有些冷了，殿下不是在忠武殿准备了家宴为苏千户一行接风吗？” ”不错，诸位，我们加快脚步吧。“小福王帅气一笑，回头看着玉流苏那白皙如雪的脸容，柔声道，”不过，玉姑娘和我家舍妹有几分相似，都是不喜言语之人。“ 苏钺等人紧跟着小福王疾速的步伐，额头冷汗微微冒出，方才漫天的飞雪也未曾有这边寒意侵袭。走在最前面的萧乾脚下生风，脚步再次加快，在前面急声喊道，“北疆的雪可比金陵冷多了，你们可要小心。” ”小心？“纪枫看着萧乾、江袏和小福王三人的背影，好奇地问道。 ”这假山之中有一种西海异物，名叫山石...“萧乾淡淡一语，结果身后不远处的苏钺、柴无名两人听到此语，脸色煞白。 ”山石鬼？“纪枫低头沉吟片刻，将头抬起准备问一旁的柴无名，结果发现苏钺、柴无名两人脸色骤变，大声喊道，“大哥、二哥你们两个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苍白，难道真是的被北疆的雪冻怕了？” 苏钺、柴无名两人相视一望，四目对视之后并未多言，都定了下神，煞白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苏钺、柴无名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数月前潜入西海的情景。他们两人奉指挥使之命前往西海月牙湖畔将一名女子秘密押回金陵，就在嘉峪关外的西海荒沙中遇到那山石怪物，身法极其鬼魅，行动速度异常之快。 随后，回到金陵之后多方打听方知那物是西域秘术cao控的傀儡，由西域妖僧以血咒之法为引，用西域精石炼制而成。外形与人无异，其速如鬼魅，可手起将人拍成粉末，且刀劈不开火烧不裂，被视为西王宫邪恶之灵。 此物居然出现在福王府内，而且被府内一年纪轻轻的将领轻松说出口。苏钺、柴无名不约而同的再次看了看四周林立的假山，山石阁楼在雪海中若隐若现。本来诡秘的福王府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他们一行五人，虽是奉命巡视北疆守军，更重的使命便是摸清诸位隐藏的势力。 但，福王府似乎刻意将这些全部摆在明面上，难道不担心金陵朝中有人忌惮吗？此时，苏钺、柴无名、纪枫、玉流苏等人全身已经开始发抖，就连怀里的小鹰也不停的发生阵阵嘶鸣。他们一行人顺着木廊向里面走着，越是到尽头之处，周围的空气更加阴冷，寒风顺着衣袍的缝隙刺入肌肤。 ”咦，你们没事吧“小福王，负手而立，回头看着四人脸色惨白，全身开始瑟瑟发抖。 苏钺看了看身旁的其余三人，除了玉流苏紧裹绒袍，柴无名、纪枫两人已经开始搓着双手取暖。苏钺咬着嘴唇，失笑道，”没事...没事“ 小福王看着四人的样子，眼中流出一丝关切，轻声道，”木廊尽头便是寒潭湖，因而会感觉有些寒冷刺骨，不过我早已命人在前面的阁楼处准备了火炉，诸位再坚持一会。“掌 ”多谢殿下“苏钺等人加快步伐，紧跟在小福王身后。此前，跟着他们身后的数名甲士在江袏的示意下早早就跑到木廊尽头，为众人准备炉火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