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泾川书院（上）
经过十余日的缓行，在马车内养伤的阿史那身体也得到恢复，身上的伤痛已去之七八。在平凉古道上，一行十余人纵马飞奔向南行进，阿史那的那车紧随其后。无剑山庄训练出的乌骓马远胜平常马匹，才半晌的功夫，便飞奔至平凉泾水河畔，离长安驰道只有一水之隔。 叶麟纵马来到泾川畔的木桥旁，望着远处错落有致的平凉镇，四野尽白的荒原。他将马停在河边，自己一人来到木桥上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冷的原野清香，眼中的疲劳消退大半，回头看着岸边的柳天江微笑道，“柳叔，我们终于到了。没想到这河水已破冰，水流的方向是长安黄河吧。” 夕阳的余辉扫落在灰土色瓦房的倒影下，平凉小镇上已挤满了从西海异域前来的商队。镇上唯一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连柴房也被商队给包下了。柳天江跳下马来拽着缰绳徒步走上木桥，望着夕阳下从平凉小镇向长安驰道上零零散散的商队，低声道，“幸好泾川书院还在，希望子林先生还能为我们留下房屋，不然今晚可要在荒郊野外过夜了。” “为何？”阿史那从马车上下来，缓缓走到河边，看着湍流的泾河从山上的冰川下迸裂而出，顺着陡峭的地势河谷流向这宽阔的平原河道。身后的泽俊拿着一件紫红色厚重的绒袍披在他背后上，其余几人和墨染、陌塵等白衣侍者欢笑的说着西海的各种奇闻。 “国师有所不知，平凉地处长安西北，四野均是荒山。只有泾川畔的小镇可以供来往的行人进行休息，从嘉峪关出来之后，如果不能在天黑前到达这里，只能在这荒野之中的密林或者高山上休息。”柳天江指着平凉小镇东面的驰道上，浓眉皱起，叹声道，“但这小小的平凉镇怎么能容得下如此之多的来往商旅呢？” “那我们今晚住哪里？”叶麟站在桥上，看着河边的柳天江沉声问道。 柳天江看着叶麟脸色紧张的看着自己，开口笑了一声道，“放心啦，怎么会让我们的麟儿住野外呢？早年间，我与这泾川书院的先生有过数面之缘。这次前往西海，我特意向让修书一封，希望他可以给我们留下几间厢房。” 叶麟方才紧绷的脸色淡了下去，自小生长深山巅峰的无剑山庄，但从未真正在山林中过宿，听到柳天江的安排，他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幸亏柳兄早有安排。”阿史那看着叶麟突变的神色，大声笑道。 众人牵着马走过木桥，来到人流涌动的平凉镇，街肆上随处可见异域商人，男女老少过往行人把这个小镇挤得水泄不通。 “当地人为何不把小镇扩建呢？”叶麟左顾右盼的看着街肆两边的小店，向走在前面引路的柳天江问道。 “这，你可把我问住了。”柳天江“哈哈”笑道，“修建村落的事情，可是归明朝的地方官员，不是柳叔说了算的。” “师叔，您知道吗？”叶麟负手走在阿史那旁边，后面的侍从牵着乌骓马紧跟其后。 阿史那掀起红色的斗篷，双目微微睁开，望着一脸好奇的叶麟笑道，“平凉这个地方，四面都是荒山，只有泾河谷这一片开阔地。如果在这里建镇筑城的话很容易被水淹，若是战时，敌人从四面的高山上发起攻击，山谷的城镇就不堪一击。 叶麟听着阿史那的解释，可以眺望了下月光中的山岗，远处的山石林木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神秘。阿史那接着说道，“十余年前，就在此处，明军与元蒙军队有过一次交手。明军驻扎在村镇中，结果元蒙军队趁着夜色从四周的荒山发起进攻，使驻扎在平凉镇的明军损失惨重。当时的福王江祺虽然带兵击退了蒙元军队，但对这里始终是他的伤痛，从此便不再理会。” “原来是这么个回事”叶麟呵呵笑道，“那位福王怕是被蒙古人打疼了，对这个小镇不再过问。”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众人来到平凉镇西面的泾川书院门口，低矮的门楼以土砖堆砌，门口两侧依靠着一些无处露宿的西域商人，他们支起帐篷，篝火在帐外晃动着，天际飘出点点冷雨。 “砰！砰！砰！”，柳天江拍打着书院的正门，向里面喊道，”子林兄...子林兄“ 许久之后，一位头发蓬松的老者披着厚实的绒衣打开木门，探出头看着柳天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朗声笑道，”你...你是天江兄？“ ”不错，正是我“柳天江看着满脸皱纹的老者行礼道，”子林兄，多年未见，你一切可好。“ 老者将门打开，粗声笑道，”在这里为边镇的孩童教书识字，了此残生而已。你们快快请进。“ ”谢谢，子林兄这位是山庄的少主叶麟。“柳天江迈进书院，向一旁的书院老者引荐素衣少年。 书院先生回头看着这个俊秀的年轻少年，缓缓道，”大家都进来吧。“ 数名白衣侍从将马匹牵至后院，叶麟踏入书院，青瓦石道，丹红的阁楼拱门挡住视角，拱门之上是一座三层高的书楼。 书院老者慢步走在前面，与柳天江两人一同进入内院。叶麟、阿史那与其他侍从紧随身后进入书楼之内。楼内书架依靠在四面的墙壁，堆放着各种古卷，左侧的木梯盘旋而上至二楼。 书院老者看着众人，目光落在右侧的柳天江身上，问道，”你们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怪事吧？“ ”怪事？..这到没有.“柳天江看了一眼书院老者，然后回眸看下一旁的众人，笑答道，”不知道子林兄口中的怪事是...“ 书院老者看着柳天江张开醉，但却没说出声音，他脸色微沉，低声道，”既然...没...没什么“ 柳天江见身旁的子林兄没有告知大家的意思，便不好再追问，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恭敬的笑了一声道，”不知子林兄为我们准备的房间是否还在？“ ”在...在在..“书院老者，急忙应道。 一旁的叶麟行书院老者行礼道，”晚辈叶麟，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哈哈哈“老发老者捋了捋白须，双眼微眯，笑道，”原来是是叶庄主的公子呀，那这位定是阿史那。“ ”咦，你怎么猜到师叔呢？“叶麟面露兴奋之色，急切问道。 书院老者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右手指着一旁的木椅示意众人休息一下。他沉吟片刻，许久之后才道，”二十年，无剑山庄最有神秘的诡秘者，凭空消失...“ 阿史那脸色突变，咳了一声，哑然失笑道，”哈哈，没想到我远遁西海这么多年，在这荒凉的小镇居然还有人识得我。“他将法杖放在木椅旁，坐在木椅上，目露疑光。 柳天江看着两人对视的目光，心中大急，指着肚子苦笑道，”子林兄，你看我现在还饿着呢“ 白发老者喝下一杯暖茶，摇头笑道，“这个，为兄可帮不了你，书院只有我和一名书童在照料，大家若是要用晚饭只得去镇上的客栈。” “这...也好。”柳天江望着阿史那眼中疑光还未消去，拉着他的肩膀笑道，“国师，我们先去解决肚子的咕噜声如何？” “好呀”叶麟率先答道，“我也好饿，我们这就去吧。” 书院老者起身，缓缓道，“你们吃完晚饭可以去二楼西面的五间厢房休息。”白发老者右手指着二楼木雕护栏后面的房间。 “好的，多谢子林兄”柳天江拉起阿史那向外院走去，叶麟回眸眼中一丝亮光看了一眼书楼内的老者，慢慢消失在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