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解神仙意
颜依依回到自己家，愈发觉得古宸肯定不简单，她在绣坊也算见过了些市面，看得出古宸身上穿的，家里用的都不是凡品。娘和青青呆头呆头的，身边有个宝也没发现，幸好颜小乔现在的身份是“男”的，不然就被她先下手为强了。颜依依想想不能耽误，马上出门找屋主陈老伯询问。 陈老伯道：“那古公子啊，真是个奇怪的人，他刚来乌衣巷的时候头上总是戴着一顶有黑纱的斗笠，就是没露出脸，也看得出衣着华贵、气宇轩昂，我还以为是太子殿下微服私访来了，吓得差点跪下。哪知他说是来进京赶考的，想在我们这找个安静的小院子住上一阵。他出手也阔绰，一次就给了我一年的房租。我当然何乐而不为了。对了，他跟你们家小乔走得挺近的，最近好像也不戴斗笠出门了。你还有什么疑问，问你们家小乔也行啊，小乔肯定比我清楚。” 颜依依撇嘴：“那他有没有说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家在哪里？” “说是弓月城，据说在西边很远的地方。说不定是个异族部落的太子爷也不一定，不然怎么会这么有钱。我偷偷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他给的房租是人家的两倍。” “真的？”颜依依眼睛一亮，听得心花怒放，竟然幻想起自己在异域当太子妃的情形来，暗暗决心一定要把古宸拿下。 她回到家，先去了趟厨房。 颜小乔还在外还没有回来，厨房里静悄悄的。她平时从来不把颜小乔放在眼里，也从来不会进来厨房，今儿个倒不知怎么很想进来看个究竟。她一眼就看到颜小乔挂在“床”头上的画，这么脏的地方居然会挂着一幅那么高雅的画！而且……她念着那首诗和下面古宸题名，心里跟猫抓似的。万一古宸知道了颜小乔是女的，自己一定没有机会了！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灵。 天黑后，颜小乔回来了，颜依依马上去找她。 “小乔，等你一天了。” “等我？”依依过去都不太搭理颜小乔，今儿主动找她，倒让颜小乔有些吃惊，“什么事？” 依依站在门口拉住她：“我先问你件事，你一定要老实说。” “你说。”颜小乔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严肃的样子，不由正色问道。 “之前的事我娘跟我说了，都怪那个可恶的郑屠户，幸好你被救回来了，我们到底欠那个古公子多少钱？” 颜小乔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既然婶婶都跟你说了，你就不必介怀了。” “我们家到底欠古公子多少钱？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帮你还。”颜依依急道。 “你要帮我还？”听到这句话颜小乔感觉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过去颜依依可是连吃饭都不愿跟小乔在一个桌子上的，“谢谢你依依，我之前已经跟婶婶说得很清楚了，这是我和古大哥之间的事，与你们无关。” “颜小乔！”依依拉住她，“虽然之前我娘做出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我和青青从来都当你是亲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怎么可能不管你。” 她这番话说得颜小乔以为自己在做梦：“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这个债我们真的还不起，我不想拖累你们。” “他到底花了多少银子，你告诉我。在这个家里，我们两年龄最接近，小时候也是挤在一张床上的，你不当我是姐妹吗？” “不是，好吧……”颜小乔拗不过，低声道，“不过你知道就好了，不要告诉婶婶和青青，她们会吓到……” “知道了，到底多少？” “五千两……” “什么？”颜依依一屁股倒在凳子上，“五千两白银……”这当得上绣坊几年的收入了。 “黄金……” “什么？”颜依依差点晕厥过去，“五千两黄金，都可以把整条乌衣巷买下来了! 颜小乔难堪道：“说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了还不是徒添烦恼。” “怎么会要这么多钱……”颜依依喃喃自语，心里却想颜小乔的身价怎么可能有这么高？这些人是瞎了吗？ 颜小乔苦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柳老板好像是故意为难古大哥的，幸好坏人有天收，他后来店也被查封，也算遭报应了。” 颜依依皱眉：“那你打算怎么还这个钱呢？” 颜小乔道：“这辈子是还不清了，只能尽量对古大哥好一点。” 颜依依绞着衣角，心里七上八下。 颜小乔以为她担心，赶紧道：“看到你为我这么担心，我也不难过了。不过古大哥真的是好人，其实他从没跟我提过还钱的事，只是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颜依依看这小乔，心里疑虑万分，这世上难道有白吃的午餐？古公子这么为小乔，到底图“他”什么呢？听绣坊的花大姐说过，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男欢女爱，有些有钱公子哥也会去“绝烟柳”这种地方找小倌，难道古公子也有这种癖好？ 颜小乔见她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拉着她的手道：“好了，你别想这件事了，想了也没用。我们去找青青玩吧。” 两人到白婶婶房里，找了青青，三姐妹玩了一会，聊聊家常，就各自回去睡觉了。颜依依一宿翻来覆去没睡好，一会觉得事有蹊跷，一会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想来想去，天快亮的时候想出个办法来。 她爬起来去找颜小乔的时候，小乔正准备出门。颜依依上前道：“小乔，昨天我想来想去，还钱确实是不可能了，我们只能多关心古公子表达心意，我们绣坊新来了一批上好的云丝，老板说让我们每人做一件云锦英华袍。人人都可以放在店里售卖，只要能卖出去的，就作为今年的工钱奖励。不如我做好了送给古公子，当作谢礼吧。” “那怎么行？那可是你今年的工钱。”小乔急道。 “没事，反正绣坊包吃包住，那些钱拿了也没什么用。” “可是，要是婶婶知道了……” “我娘不会知道的，再说，事情本就是起因于她，她知道了也没话说。” 颜小乔还在犹豫，颜依依道：“你跟我客气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叫古公子到云锦绣坊来，我好给他量体裁衣。” 颜小乔想想古宸好像是挺喜欢漂亮衣服的，之前送她的青衫也是极其精致华美，她一直收在箱底不舍得穿。虽然孙大夫说他得了不治之症，可每天闷在家里不出门也是会把人闷坏的。每每一想到古宸的病，颜小乔就觉得心口一阵疼。对了，怎么把那个白衣男神仙给忘了，今晚去求求那个神仙，让他把古宸的病给治好！这么一想，颜小乔心情好了很多，便答应了颜依依。 颜依依见她答应，自己回家休息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吃了早饭便欢欢喜喜地回绣坊去了。 到了晚上，颜小乔趁夜深人静，点了三根香在老槐树下，对着月亮，许起愿来：“男神仙在吗？小乔有事相求。” 正在屋里打瞌睡的古宸一闻到香火的味道，立刻醒了过来。 月华下，但见落英缤纷，一袭白衣的仙人出现在颜小乔的面前。 “神仙哥哥，你来了！”颜小乔抬头一看，但见一头乌黑长发随风飞扬，原来是那男神仙背对着她迎风而立。 “颜小乔，对你的新朋友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感谢神仙哥哥给我一个那么好的古大哥，小乔感激不尽！只是……小乔还有一个请求，古大哥得了不治之症，求神仙哥哥医好他，让他好人长命。” “不治之症？”男神仙轻颤了一下，“是你请的那个孙大夫说的？” 神仙果然无所不知，颜小乔激动道：“是，是孙大夫说的。求神仙哥哥救救古大哥。” “……”白衣男神沉默半响，然后道：“准了。” “你答应了？真的？！”颜小乔破涕为笑。 “嗯。你不要再找大夫给他吃药了，他很快就会自己好的，我说到做到。”白衣男神如是说。 “是。”这就好了？神仙施法也太快了。颜小乔心想。 “还有，以后不管谁生病都不许找那个孙大夫了。” “啊？可是我们这里能看病的大夫只有孙大夫呀，那找谁？”颜小乔还想问，神仙已经不见了。 颜小乔去找古宸，跟他说去绣坊做衣服的事。古宸本来没兴趣，但见小乔心情很好的样子，忍不住问：“去可以，以后能不能不吃药了？” “不吃了。”颜小乔爽快地答应了。 云锦绣坊在西市，离永和坊有些距离，古宸到了绣坊才发现这里庭院楼阁十分雅致，主人看来是个极爱干净的人，颜依依常年待在这里，难怪会嫌弃乌衣巷污浊了。 古宸踏进院子，瞧见看到绣坊主楼，忽然感觉到一阵妖气，正疑惑间，颜依依迎了上来，“古公子，跟我到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