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郑袁两家首联盟;翠珊富国又联姻(5)
晚上,袁府大摆筵席,还特地请了县里的著名戏子来到家里。看着台上精彩表演,吃着山珍海味。郑富国感叹:“唉,小弟这次前来,不仅收获不小,而且感慨万千啊。大哥如此会享受,真是羡煞小弟!来,大哥,小弟借花献佛,用您的酒敬您一杯。”袁翠山一笑:“兄弟说哪里话?哥哥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乡下的土财主而已,又怎么能和兄弟这样的商贾巨富相提并论?干!”说着二人酒杯一碰,一饮而尽,紧接着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等到了二人酒兴正酣,脸红心热之际。袁翠山问道:“兄弟,你年少有为,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追求呢?告诉哥哥,成家没有?”郑富国赶紧打蛇随棍上,苦笑一声:“哥哥过奖了。小弟和您一样整天忙碌,至今孤身一人。如果哥哥能帮小弟解决这个困难,小弟定然感激不尽。”袁翠山没想到这件心事这么顺利,正中下怀,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见他捋着胡须凑近郑富国:“嗯,我的确是有一位满意人选,可以说与兄弟你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是我怕兄弟看不上眼啊?”郑富国内心一笑:“老狐狸,到现在还扭扭捏捏?”表面上却是非常庄重:“哥哥说哪里话?只要您觉得合适,兄弟二话不说,但不知是哪家小姐?”袁翠山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兄弟,你有所不知。我还有一位meimei。论容貌嘛不能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却也差不了多少。论才华,诗词歌赋略知一二。论品行,在我看来还算过得去。不知道兄弟有没有兴趣见见?”郑富国大喜,赶紧回答:“既然如此,小弟真是荣幸之至。”言语间竟有些迫不及待。袁翠山一笑,扭头对在一旁服侍的管家来福说道:“去,请小姐过来一趟,让她见见我的兄弟!”“是,少爷!”来福一拱手,走了出去。 二人正在说话间,来福按照袁翠山的吩咐,将小姐翠珊请了过来。“二哥——”翠珊俏生生地走到袁翠山面前。“哦,meimei来了。”袁翠山站起来,郑富国也赶紧站起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每天都念叨的小兄弟郑富国。兄弟,”他说着扭回头指着袁翠珊:“兄弟,这就是我meimei,袁翠珊。翡翠的翠,珊瑚的珊。她比你小一岁,你就称呼meimei吧。”郑富国赶紧规整一下服饰,恭恭敬敬地朝着袁翠珊双手一拱:“为兄郑富国见过meimei!”袁翠珊眉头一皱,嘟囔着:“什么jiejiemeimei的?你是我哥的兄弟,又不是我的兄弟,套什么近乎?”郑富国一愣,有些不知所措。袁翠山也是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立即老脸一沉:“翠珊,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还懂不懂规矩?还不快点向我兄弟道歉!”袁翠珊撅着嘴看着二哥:“要道歉你道,我又没有犯什么错?”说着她白了郑富国一眼,转身就走。“你给我回来!”他大声呵斥,袁翠珊连理都不理。袁翠山实在放不下这个脸,尤其是还当着郑富国以及众多下人的面。“你陪你的好兄弟吃饭,关我什么事?我不饿,你们吃吧!”袁翠珊本来就对那晚的事情恼火,如今更是存心和二哥过不去。所以,她边说边继续往前走。袁翠山大怒,几步过去,追上袁翠珊,扬起巴掌要打。郑富国赶紧赶过来,拽住他的手,陪笑道:“大哥哪来这么大的脾气?”“你看看她成什么样子?这么大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幸亏是兄弟你。如果换作别人,不笑掉大牙才怪。”袁翠山怒气勃发。郑富国赶紧赔笑:“大哥千万别这么说,兄妹之间有点小矛盾是正常的。如今,我也算是和令妹见了面,咱们继续喝酒。”说着他转过身又对袁翠珊一拱手,微笑着说道:“大哥刚才喝了点酒,说话有不周到的地方,meimei你多多原谅。毕竟他是你哥!”袁翠珊背过身冷哼一声,不说话。“你——”袁翠山又要发火。“大哥大哥,别这样,既然meimei没有兴致,就不要勉强她了!”说着就要拽着袁翠山回酒桌。“唉,兄弟,真是让你见笑了!真后悔平时太宠着她了。”袁翠山叹息着摇摇头,往后走去。“骂够了吗?骂够了我回房间了。”说着掉头就走。“你——”袁翠山气得打哆嗦。“大哥——”郑富国赶紧过来:“大哥,令妹只是一时的小脾气,您就别放在心上。您想想:您是她哥哥,她不向您发脾气向谁发?”“可是,她当着你的面就这样——”袁翠山仍然怒气勃发。郑富国一笑:“二哥,照我说,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想:令兄远在京城,常年不回家。而您为了这个家终日忙碌,日理万机。虽说干出了这么大的家业,赢得全村人的尊重,让袁家成为名门望族,却也不可避免地冷落了令妹。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你说她能不生气吗?至于当着我的面,大哥,你我分属兄弟,情同手足。她正是因为没有把我当外人,所以才这么做。如果她对我客客气气,小弟还觉得不习惯呢?”郑富国巧舌如簧。表面上是埋怨袁翠山,实际上则是带了一顶高帽。袁翠山一听,长叹一声:“唉,兄弟,这句话你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谁说不是呢?无奈我俗务缠身,根本脱不开身啊。”郑富国一笑:“家和万事兴。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有做不完的事儿。二哥,今日咱哥俩再次相聚应当高兴才对,不要再叹气了。来,大哥,我代表令妹向你赔罪了!”说着他深鞠一躬。“哎哟,兄弟,不敢当不敢当。”袁翠山赶紧拉住。二人又开始把酒言欢,谈笑风生。 再说袁翠珊。她在外面听着,心里却骂道:“你代表我?你代表得起吗?”虽然如此,对于郑富国这得体的言谈举止也不禁暗暗佩服。好奇心下,她继续听下去。慢慢地,从袁翠山和郑富国的对话中,袁翠珊了解了他的身世。对于他积极奋斗,从不言败,为了郑家的声誉而呕心沥血既有些佩服又有些感动。对于郑王两家的恩怨,既些同情又有些感伤。逐渐地,她开始同情、佩服郑富国。她不得不承认二哥的眼光。郑富国的经历、思想以及他目前所取得成就正是袁家需要的,但是理智也明确告诉她:二哥的眼光还没有太准,因为自己只能把郑富国最多当做朋友,甚至是哥哥,却不是爱人。 要知道,袁翠珊生长在袁家,她从小到大每天见到的不是尔虞我诈就是阴谋诡计。这一切让她不仅没有感觉到家庭的温暖,相反,处处冰寒彻骨。因此,她开始感到厌烦,开始感叹为什么没有生长在别的家庭。如果是平常老百姓家,虽然穷苦,却简简单单,一家人每天都会在一起,其乐融融。而不像现在,一个远在京城,来往的信件中除了命令就是命令,让她感觉到兄妹之间的亲情逐渐消失殆尽;一个虽然每天在家,却日夜cao劳,一天下来,兄妹俩还说不上几句话。这一切都禁锢了这位花季少女内心的热情、青春的激情。所以,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看书上,每天最爱的就是在房间看书。每当看到张崔的生离死别、梁祝的化蝶重生、白许的雷峰离别,她都感动得泪水涟涟。久而久之,在她心目中,择偶条件从情窦初开的模糊轮廓逐渐丰富,最后栩栩如生起来。她希望自己未来的丈夫真诚、热情、聪明、正直、善良,而不会口是心非、强颜欢笑、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然而,她又深深地知道,自己身为袁家的儿女,就必须服从家规。这家规犹如悬在头上的利剑让她动弹不得。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规如此禁锢一位花季少女? 这一切还要从袁世凯兄妹三人的父亲说起。当年袁世凯的父亲袁保中一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不甘心自己一辈子在这个穷山沟里生活。他的观点是:“人生一世,不能流芳千古就要遗臭万年!”他每日所读的无不是中国历代王朝的开国君主是如何从默默无名开始到最后开创盛世伟业的。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定位逐渐开始偏差,思想也日益变得不再现实。他不想做历史长河的沙子;他要做的是能够改变历史长河“流向”的人。哪怕蜻蜓撼柱,螳臂当车甚至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所以,从年轻的时候,他就开始积蓄实力,想学习历代王朝的农民起义那样图谋造反。他挂在嘴上说得最多的两句话就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然而,随着义和团的覆灭以及外国洋人的入侵,让他感觉到就凭自己这点土枪土炮再多十倍百倍也毫无用处。所以,他开始苦思:究竟用什么东西可以让自己位登大宝?此时他开始身染重病,命不长久。为此,他只好改变策略,将自己的未完成的心愿放在了下一代身上。他开始审视自己的三个孩子。首先,袁翠珊肯定不能担当大任。别说他不想让袁翠珊成为下一个武则天,即便是愿意,当今的局势也不太现实。二儿子袁翠山天资聪明,胸有城府,做事稳重,而且有野心,有手段、有计谋,是一把好手,可惜的是缺乏魄力,做事擅长绵里藏针,却不能在关键时刻一锤定音。而大儿子袁世凯,却具有这个天分。他外表俊朗、气质儒雅,说话慷慨激昂、做事雷厉风行,并且有着很强烈的权力欲和野心,以及开阔的视野和大局观,而且关键时刻能够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这一切都是一个成功的领导者所必须具备的。所以,老爷子去世时,拉着三个孩子的手,嘱咐他们一定要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事业!并且定下了家规:长者为兄为父。父母不在,长者为大。从此以后袁家的历代子孙,都要举全家之力辅佐最有出息、最能光宗耀祖的那个;而背叛袁家者、违反家规者轻则逐出家门,重则处死,死后不得入袁家祖坟。这就是袁保中死前的临终遗命。这条家规犹如一道魔咒禁锢了袁氏三兄妹,尤其是三妹袁翠珊。所以,从小到大,她时刻被这家规所束缚,以至于内心即便再挣扎、青春再躁动,也始终挣脱不了这家规编制成的牢笼。就这样,一位花季少女就这样开始了认命,开始甘心服从命运的安排。所以,虽然他知道郑富国的到来意味着自己即将嫁人;虽然她早有这个准备;虽然她面对这个迟早要面临的形势进行了稍微的反抗;虽然她不喜欢郑富国;然而,理智告诉她自己无法反抗,不得不接受袁翠山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