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误杀吕伯陈宫离

    陈宫与曹cao出城后，先是纵马急驰，唯恐后面有人追赶。他们一口气跑了一夜，虽然离中牟县县城还不算远，但至少目前没什么危险了。

    这时正是中秋时节，金风送爽，桂花飘香。他们边行边谈，曹cao感谢陈宫的恩德，陈宫称赞曹cao的胆识，谈话倒也投机。

    他们走着走着，只见路旁有个老汉不住打量曹cao，然后就走过来说道：

    “前面来的这位，可是曹cao曹孟德”曹cao一听吓了一跳，赶紧回答：“我不是曹cao，老先生你认错人啦。”

    可是那个老汉又说：“我是和你父亲有八拜之交的吕伯奢，我怎么能认错人呢，难道贤侄不认识我了吗！”

    这时曹cao仔细一看，真是吕伯奢，这才慌忙下马，口称“吕伯父”，向老汉行礼。

    陈宫小声对曹cao说；“咱们还是赶路要紧哪。”曹cao自然也不想在这里花费时间，当即向吕伯奢婉言告辞。可是吕伯奢这位长者无论曹cao怎么说，非要请客人到家中坐坐不可。曹cao见盛情难却，腹中也空了，也就只能同意到吕家去了。

    陈宫问曹cao能去吗，曹cao对陈宫说：“他是我父亲的好友，我们是可以去的。”曹、陈二人拉着马跟在吕伯奢身后，走不多远，就来到了吕伯奢的庄院。

    一主二客进到屋里坐下以后，曹cao看到并无外人在场，才向吕伯奢介绍陈宫。吕伯奢听说胨宫是中牟县县太爷，更觉始料不及，一种突然间贵客临门的惊喜使他非常兴奋。不过吕伯奢看到曹cao和陈宫风尘仆仆、疲劳不堪的样子很有些奇怪，便问曹cao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曹cao并不隐瞒，把自己行刺董卓没有成功，在中牟县如何被陈宫拿住，又如何被陈宫开恩释放等情况一一对吕伯奢叙述了一遍。吕伯奢听了以后也连忙给陈宫作揖施礼，感谢他的大恩。

    然而，吕伯奢虽然知道了曹cao与陈宫的情况，他对曹cao与陈宫那种惊弓之鸟般的心理状态却并不清楚。

    吕伯奢吩咐家中仆人准备宴席，他自己亲自到西村去打酒。曹cao与陈宫告诉吕伯奢不必费心，也没有能把他阻止住，他还是带着非常高兴的心情去打酒去了。

    曹cao与陈宫正在屋中聊天，忽然听到屋子后面有人磨刀的声音。曹cao当即变了脸色，他问陈宫：“公台，后面磨刀的声音你也听到了吧是不是要对你我下手”陈宫说：“孟德，你先不要多疑，咱们再听一听。”曹cao这时已经坐不住了，又对陈宫说：“那么咱们到后面去看看动静怎么样”陈宫说：“那倒可以。”正当曹cao与陈宫往后院走去的时候，就听后院的一间屋子里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

    “捆上就杀!”“对，先绑上再杀!”这时，曹cao对陈宫小声说：“你听见了没有，他们说什么捆上杀、绑上杀，这不是要对你我下手，还有谁呢还有，吕伯奢说他要打酒去，他哪里是去打什么酒一定是到外面找地保举报你我去了。”

    陈宫说：“我看吕伯奢像个善良的人，又和你父亲有八拜之交，我想他不会做这种事。”曹cao认定吕伯奢是去举报，准会带人来捉他，陈宫的话他哪里听得进去!他非常不耐烦地对陈宫说：“现在的人你不能看表面，别看吕伯奢面带忠厚，可是他的心里却暗藏jian诈。咱们快动手吧。现在如果不动手，等吕伯奢那个老狗回来，他们的人多，再想动手也来不及了。这就叫先下手的为强，后下手的遭殃啊！”

    不过，陈宫还是不同意，他问曹cao：“你说吕伯奢要带人来捉拿你我，那么我问你他这么做图的是什么呢”曹cao答道：“他图的就是到董卓那儿去领千金重赏啊，这还用吗”曹cao见陈宫还是罗里罗嗦不同意，索性把陈宫推到一边，拔出宝剑，独自一人向后面闯去。

    吕伯奢的家属和仆人也发现了曹cao，看他那个恶虎扑食的样子也都吓得乱跑乱叫起来。曹cao哪里容得他们喊叫逃跑，他见男杀男、见女杀女，只片刻就把吕伯奢的一家人都杀了。陈宫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他一边战抖，一边追着曹cao叫他住手。陈宫走进一间房，一看是间厨房，只见地上正好捆着一只猪。

    看到这一情景，他的内心由惊转怒，立即朝曹cao喊道：“孟德，吕老先生一片好心，他要杀猪款待你我，什么捆上杀、绑上杀，说的都是杀猪，你现在把他一家人都杀了，岂不是杀错了呢”曹cao走过去仔细一看，果然有一只猪已经捆好了，正要杀还没杀呢!现在猪没死，人倒都死了。他的心中也禁不住大吃了一惊，他自我解嘲地“嘿嘿”冷笑了两声，就同陈宫一起找到马匹，拉着马逃之天天了。

    曹cao和陈宫出庄后上了马，沿路而走，走不多远，就正好碰上了打酒而归的吕伯奢。曹cao一看躲不开了，只能同陈宫一起下马。

    吕伯奢手中拿着酒瓶，满脸疑云地问道：“天已黄昏，你们二位怎么要走啊”

    曹cao说：“侄儿正在避祸，唯恐连累伯父，所以我们还是决定早早离开这里。”吕伯奢不以为然地说道：“贤侄快不要这么说，我已经吩咐家里杀猪款待二位，现在天气又晚了，你们随我回去，吃了饭，在我家住一夜，明天一早就走还不行吗”曹cao还是坚持要走，吕伯奢更不放松，伸手拉住曹cao马匹的缰绳说道：“贤侄，你要是再不跟我回去，我可要强留了。”

    这时陈宫一看双方僵持不下，他唯恐吕伯奢把曹cao激怒，再生事端，于是急忙凑过来打圆场。他对吕伯奢说道：“吕老先生，您还是听我说一句吧。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您千万不要再挽留我们了，现在我不便多说，您还是快回去吧，回到家您就全明白了。”

    吕伯奢一听陈宫话里有话，又看陈宫的脸上慌慌张张的样子，心想准是家中人说了什么闲话，把这两位得罪了，再留肯定是留不住了。他这才松开了手，与曹cao、陈宫道别而去。

    不料，走了还没多远，曹cao突然一勒马停住了，陈宫问曹cao：“你怎么站住不走啦”

    曹cao说：“我忘嘱咐吕伯奢几句话了。”

    陈宫一听就明白了，忙说：“咳，你就饶了他一条老命吧!”

    曹cao哪里肯听，拨转马头一下子就追上了正往家走的吕伯奢，他叫道：“伯父，慢走!”吕伯奢回身一看；原来是曹cao又骑着马回来了，不禁高兴地问道：“贤侄，你是不是改了主意，又想回到我家去了”

    曹cao跳下马说道：“我是有这个意思，你先看看你身后是谁来了”

    吕伯奢刚一转身，曹cao立即拔出宝剑，照定吕伯奢后心只用力一刺，吕伯奢立刻倒在血泊中一命呜呼了。

    这时陈宫赶到，翻身下马，见此情景，他禁不住为吕伯奢之死洒下了同情而悲愤的泪水。曹cao一见陈宫竟然哭了起来，他反倒发出了“哈、哈、哈”的大笑声。

    “你怎么还笑啊!你把吕伯奢的一家都杀了，是出于误会，还情有可原，怎么现在又把这位仁义善良的老先生也杀了，这岂不是太没道理了吧”陈宫对曹cao发出质问。

    “我把他杀了，是为了除去后患，这就叫斩草除根么！”曹cao理直气壮地说着。“你这样滥杀无辜，难道就不怕天下人都来咒骂你吗”陈宫越说越有气。

    “公台，你大概还不大了解我吧，我曹cao一生一世有个准则，那就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曹cao边说边上马赶路了。

    陈宫一听曹cao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语，真是又惊又气，反倒无话可说了，只得上了马随曹cao一起上路。陈宫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想：“我真把曹cao这个人看错了。原来我以为他是个心地善良、侠肝义胆的人，现在看来他敢情是个没有道德的无义之徒。我现在就像走在窄窄的夹道内的一匹马，只有向前，没有回头路可走。又像是落在水中的花瓣，只有随水漂流。怎么办呢既然自己已经和这样人走在一起了，只能以后再慢慢地劝导他吧。”

    曹cao与陈宫纵马走了一程，天色已经全黑了，正好走到了一座乡村小店的门前，曹cao与陈宫一商量就决定在这里住一夜，明天一早再走。二人进店以后，曹cao要了酒饭，让陈宫一起来饮酒。

    陈宫说：“今天走得太累了，不想吃东西，你自己吃吧。”曹cao说：“公台，我看你不是累得吃不下，你是看我杀了吕家，心里想不通，不服气，你说我猜得对不对”陈宫答道：“我既然和你同行，还有什么不服气的，你的疑心太重了。”曹cao一听陈宫这么说，也不和他争辩，只是半得意半自嘲地说：“我这一辈子就是这疑心太重啊!”然后二人各自睡下。

    不一会儿，曹cao就酣然人梦了。陈宫却怎么也睡不着觉。他后悔，后悔自己以弃官不做的代价却换来一个做曹cao这样的人的追随者的命运；他悲伤，为吕伯奢一家的惨死而深感痛心；他恐惧，他害怕曹cao将来一旦得势也许比董卓还要厉害……陈宫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不如趁曹cao睡觉把他杀掉，一来可以为吕伯奢报仇，二来也好为天下除一隐患。他真地悄悄地起身拔出了曹cao的宝剑，正在举剑要刺杀曹之际，他又想若杀死曹cao将来人们会不会骂我是董卓的同党呢而且在店中杀人，也会连累店家呀!他这样一转念，又决定不杀曹****。他把剑放好，就用桌子上现成的笔墨在纸上写了四句诗：“鼓打四更月正浓，心猿意马归旧宗。误杀吕家人数口，方知曹cao是jian雄。”

    这时陈宫想，我虽然不杀他，但也决不能跟他一起同流合污了，我还是及早抽身，赶紧逃走吧。于是陈宫找到马匹，竟自连夜逃走了。

    曹cao醒来后，一看陈宫不见了，又看到桌上陈宫留下的诗句。他怒冲冲地自言自语：“陈宫，你离开我，我会让你知道你是错的”

    一轮如血的残阳，曹cao纵马继续向辽阔的关东大地奔去。东方的天空，已有几颗寒星升起。

    曹cao赶到陈留，寻到曹嵩，向父亲说要拿出全部家产招募义兵，讨伐董卓。曹嵩知道孝廉卫弘家资巨万，仗义疏财，就请来卫弘，晓以大义，请卫弘资助儿子起兵。卫弘慷慨解囊。曹cao就假传圣旨，派人联络各地英雄。

    然后竖起“忠义”招兵旗。不几天，就有许多英雄前来应募。阳平卫国人乐进，字文谦，山阳巨鹿人李典，字曼成，先后来投军。又有曹家的堂兄弟夏侯惇，字元让，与族弟夏侯渊各率千余人来投军。不几天，又有曹氏宗亲曹仁字子孝、曹洪字子廉，曹cao起兵以后，名声不免传播开来，他的堂弟曹仁也带着一千多人来投奔。

    曹仁，字子孝。曹仁的祖父曹褒，曾任颍川太守，父亲曹炽，做过侍中、长水校尉。曹仁年轻时喜好骑马射箭，游弋打猎。后来天下大乱，豪杰并起，曹仁也暗暗结纳年轻人，招集了一千余人的队伍，在淮水、泗水之间的地区活动。

    这次，曹cao起兵，于是曹仁也来跟从。曹cao以曹仁充任别部司马，代厉锋校尉也各引千余人来投军。

    曹cao刺董为国义，陈宫捉曹又放曹。

    误杀吕伯公台去，竖旗招兵英雄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