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辞旧岁喜迎新春 道不同分道扬镳(五)
“先生,我听说您的师父杨朱子,有一妻一妾都无法妥善的协调关系,整日里吵吵闹闹,搅扰的四邻无法安枕,而且这三亩田园也是荒废了多年,长满了杂草,今天却说治理天下,易如反掌,实在是不知道这杨朱学派,为何有如此的自信?”秦武王嬴荡针锋相对道。 “哈哈…大王说得没错,家师确实有一妻一妾不能治,三亩之园不能耘,但是大王可曾见过羊?” 按理说秦武王嬴荡此番话一出,对面应该早就羞臊的抬不起头来,没成想人家心都子居然面带微笑,开始有理有据的反问起了秦武王嬴荡。 “见过!”秦武王嬴荡不解的回答道。 “一群羊有数百只,一个五尺高的童子,肩上扛着一根竹竿跟在羊群的后面,要它向东羊群向东,让它向西羊群向西。如果大王让尧牵着一只羊,舜扛着竹竿跟在后面的话,羊就找不到方向了,这就是混乱的开始啊! 在下听说这能够吞的下大船的鱼,不会游到小溪之中,鸿鹄高飞,不会落在污泥之中,为什么会这样呢?”心都子一问倒是让秦武王嬴荡有些瞠目结舌,实在不知道因为什么。 心都子见秦武王嬴荡无话可说,继续口若悬河的说道: “因其志向远大,黄钟大吕这样的音律,不能配合节奏复杂的舞蹈,这又是为何?”心都子继续问道。 对于一心治国的秦武王嬴荡而言,实在不知道这黄钟大吕,为何不能配上复杂的音乐。 “是因为黄钟大吕的音律,实在是过于单调,想要治理国家的大事,就不能在意细枝末节!想要成就大的功业,就不能斤斤计较!难道大王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吗?” 心都子连珠炮一般的发问,倒是让秦武王嬴荡,一下子招架不住,不过转念一想,这心都子,这都说了些什么啊? 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盛行法家的功利主义,凡事都要有所依据,说白了不管是什么方法,出发点是什么,到最后都要为了巩固国家的权利而存在。 同时能够解决国家现实存在的问题,或者说能够为国家的未来,有所裨益。张仪的出现,正是因为秦国需要,这样的人才,才会为其提供足够的舞台,让其发挥自己的实力! 但是眼下心都子的一番话,真的是找不到任何能够有助于国家长治久安,人民安居乐业的方略,而且还要让自己不要管事,言下之意,就是要将手中的权利,散发出去,如此一来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来人!给先生准备百两黄金,送往驿馆歇息!”秦武王嬴荡心想,‘这心都子没准也是来要钱的,赶紧给点钱,打发走算了,免得再在这里胡闹,瞎耽误功夫!’ 此言一出,心都子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方才见秦武王嬴荡如此用心,自家也是有问必答,按理说此番言论一出,自己最起码也应该是客卿吧! 客卿是古代官名,春秋战国时授予非本国人而在本国当高级官员的人。 秦国官职落后,与中原文化,相差甚远,所有这客卿之官。主要是请其他诸侯国的人来秦国做官,其位为卿,而以客礼待之,故称之为客卿。 实在没有料到满心欢喜的心都子,居然等来了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人有些疑惑不解。心都子呆呆的看着秦武王嬴荡,秦武王嬴荡见状,还以为心都子没有听明白,随即再次重复道: “来人!给先生准备百两黄金,送往驿馆歇息!记住不要慢待了先生的饮食!” 重复两遍之后,心都子算是明白了,人家是委婉的将自己撵出来了。人家压根就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见解,更不要说留下自己,在这里做官了!到底是书生意气,一气之下,居然抱拳施礼道: “大王!告退!”说着一甩袖子,扬长而去,将秦武王嬴荡撇在这里,发火吧,实在是不应该,若是传扬出去的话,自然名声不好,世人都说这秦武王嬴荡,小肚鸡肠!不发火吧,这心里面憋屈的实在是难受。
顺手抄起案几上的竹简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后对身边的武士咆哮道: “记住,以后再有这种言过其实之人,出现在这里,统统的赶走!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 “诺!诺!诺!”武士吓得脸色都变了,实在没有料到,秦武王嬴荡会如此的动怒。 这也难怪,这年节将至,巴蜀的事情,还是千头万绪,眼下咸阳城中,大案要案是一件接着一件,再说自打当日昏倒之后,这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白日里都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精力不济,眼下诸事繁杂。再说此刻跟让人着急的,还是国家尚未出现王储,自家的兄弟,又都是年富力强,自然时刻觊觎着王位,秦武王嬴荡的心中如何能够平静! 但是这心都子居然来告诉自己,治理国家如同易如反掌,实在是吹牛吹的有些离谱了。若是自家不是秦王的话,估计早就将心都子一脚踹翻在地,让其爬着离开。 吃了闭门羹的心都子,心中万分的懊悔,实在没有料到,自己的学术,居然没有得到秦武王嬴荡的认可。 这心中如何能够高兴,各家各派的学说,若是不能有施展才华的舞台,到头来都会被边缘化,甚至是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所以寻求施展的舞台,就显得尤为重要。 当初孔子就曾带领自己的弟子,周游列国,目的就是为了推广自家的学说,眼下各家各派,所要做的,就是这样,不断的寻找学术的施展舞台。 可以说是准备充分,没成想人家秦武王嬴荡压根就不理睬,心都子一路咒骂秦武王嬴荡不识货,不能理解自家学术的精妙。 不过这风骨倒是凛然,根本没有到秦国的馆驿之中,索要那白两黄金,而是在咸阳的街头之上,到处闲逛,借此发泄一些内心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