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便允你所提
洛王冷哼,横目道:“净会拿皇上来威胁本王。” “这岂算是威胁呢?都若离是人,人便是人,狼狗是畜生,畜生便是畜生,这是事实,请洛王爷兀把人与畜生相提并论。下官已令都若离不下杀手,已是对这王爷的尊重了。若洛王爷不同意这约法,那不打也罢。” 夏候煜冷冷淡淡的道了,言语中轻轻重重含了讽意,都若离自他侧脸望去,如若刀削的脸,沉峻锋锐。 这当真是不畏皇权的主啊。 人家有太后娘娘撑着腰,又岂会惧畏呢。 洛王寒眸自都若离脸上一掠,道:“好,本王便允你所提,来人,备香。” “是。” 一旁下人快速去备了香炉,半柱香往上一插,洛王冷傲抬首,道:“开始。” 都若离素手握紧了那匕首,走到庭中,沉肃而待。 夏候煜走至不远一旁,沉冷而立。 阿七俯身解了狼狗身上绳套,拍拍那狼狗脊背,指了都若离,大手一松,那狼狗嗷叫着向都若离窜去。 都若离黑瞳一收,紧紧了手上匕首,闪身向狼狗刺去。 “唰……” 黑狼狗似闪电扑向都若离。 都若离躲闪不及,肩膀被那利爪撕开几道口,她纤眉紧拧,赶紧提了轻功躲避。 这般被撕可不好,她可不想到头来输了还露了女子身份,那可真就麻烦大了。 狼狗力道大,飞扑动作又快,看来她不能只想着伤它,力求周旋到半柱香燃尽烬,那也算大功告成了。 她虽是这般想,可狼狗容不得她这般,转瞬那满是利齿的大嘴向她扑咬而来。 她心底咯噔一跳,身子向后仰,退步急急向后退去,没想退到了那照壁,再无可退,她急忙侧身,终还是被那利爪抓了脸颊,脸上火/辣/辣的刺疼令她更清醒,素手一挥,猛向狼狗刺去。 就这片刻功夫,都若离已感力疲,难以应付,脸上的血丝滑入颈脖间,与汗水交融成一片,瞬的渗入那胸口绑带中,黏黏乎乎的。 这下容貌该毁了。 无暇再多想,握紧手中匕首不停向狼狗刺去。 “都若离,你这般毫无章法,想找死吗?” 空气中飘来夏候煜冷冷的声音。 都若离咬唇苦笑,她岂会不知?与畜生打,还能有何章法?保命第一。 纵身跃起,双足轻点照壁墙上,引那狼狗扑来,翻身一个筋斗挥臂刺向狼狗那前腿,“哧”一声,她刺中了。 狼狗“嗷”一声怒嚎,另一只前腿一拍,她为了躲避,身子凌空一翻,“砰”一声,脑袋撞上了照壁墙,脑间瞬时“嗡嗡”而鸣,眼前闪了金星。 似风云卷动,眼前刷刷闪过各种画面。 月忻宣的脸…… 素白梨花林…… 乱七八遭的武功招数嗖嗖自脑内闪出。 “都若离,当心!” 她似乎听到一声喊。 电光石火之间,她一提力,足尖轻点了照壁,身法似闪电,双脚落了地,又飞闪向狼狗刺去…… 那鬼魅般身影,令闪身来想要相助的夏候煜顿了足,一动不动的看她。 洛王亦是拧起了浓眉,一瞬不瞬的看着。 他身旁的阿七见势,抿唇吹了一个响哨,转头问洛王,“王爷,可要喊停?可不能让他杀了老狼。” “不,无需喊停。”洛王眸中寒星急聚,唇角轻勾,闪了诡异。 不就一只畜生吗? 正愁着抓不到他夏候煜的痛处,若杀了这只畜生,倒来了一个机会。 这厢都若离身形如鬼魅,“哧”一声,匕首再次刺中黑狼狗的另一只前腿,鲜红的血涓涓而流,黑狼狗“嗷嗷”一声,趴于照壁前不动。 “都若离,半柱香已到,停手。” 夏候煜极快闪身上前,查看那黑狼狗伤势。 都若离收了势,身子微晃,退了几步靠在照壁墙上喘/息,沾了点点血的素手拂了额前汗水,看一眼手中带血的匕首,撇嘴扔至一边。 后脑还隐隐的作疼,她伸手轻轻的揉了揉。 好险! 方才那一撞,反让她想起了一些事儿,更忆起这“猿形术”,若非这般,她不死也得重伤。 她还看到了月忻宣的脸,她很确切,那是真实的,她以前认识他,看来这失忆症当真得赶快治了。 那阿七快步走来,亦查看狼狗的伤势。 夏候煜站起身向洛王道:“洛王爷,狼狗无大碍,伤未及要害,既是王爷钟爱之物,还请王爷快请了大夫来治其伤。” 洛王眸子微闪动,冷哼,“阿七,带老狼去治伤。” “是,王爷。”阿七似是极钟爱那狼狗,眉心蹙拢着,抱起那浑身血的黑狼狗往大门方向奔去。 夏候煜转头看都若离,冷眸无绪无波,长睫轻闪了闪,复转了头向洛王道:“还请洛王爷遵守诺言。” “自然。”洛王阴沉眸子微动,“随本王入厅吧。” 说完转身跨步入厅内。 * 自洛王府出来,夏候煜跨马扬鞭,淡冷道:“到忻王别院。” 说完马儿已扬尘而奔。 “哦。”都若离抚了脸颊,干脆将头上帽子摘了,往腰间一别,扬鞭策马追那冷面大人。 自官道一路奔着,夏候煜突然自一间衣帽铺前停了,跃下马儿,待都若离下了马,把马缰绳扔给她,道:“把马栓好,到铺里来。” 说完转身大步入了内。 都若离一手牵了一匹马,望一眼门上那招牌,疑惑的眨巴了眼眸。 这是作甚? 在洛王府吃了苦头,便来买衣袍发泄?要她赔十件八件衣袍来发泄吗? 可后头那洛王是有问必答了,虽说脸色还是那么阴沉森冷,但愿意配合,也不枉她豁了命与狼狗撕杀一场了,而且结果亦不算太强差人意,洛王称白掌柜不是他杀的,说若真要取白掌柜的性命,何必在那一夜动手?并还提供了一条线索,庆王府亦一直饮用白记酒坊的酒。 对于他们来说,得洛王这一番话,无论真假,总比听不到他表态来得好,言语最容易暴露一个人的秉性,这亦是案件推理析疑的一个手段。 她暗吐了吐气,牵了马去马棚栓了。 入了那衣铺,还未把铺内环境扫眼看过来,一件月白衣衫已迎头将她盖了。 “去把衣袍换了。” 都若离伸手猛的一拉,扯了那柔软云绸衣袍,扬唇笑笑,“大人,能否换别的色儿?”
原来是给她买衣袍呀,她是最喜欢这个色儿,但极少穿,说不出因由。 “不能。”夏候煜负手而立,脸上无绪,淡冷道。 都若离撇撇嘴,拧了眉去换衣袍。 不一会儿,白衣轻盈,翩飞撒开飘逸弧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清利飒爽之气,又不失灵动飘逸。 “如何?”她向夏候煜挑眉。 自己穿白衣好看她心中是有数的,她只想逗一逗这冷面又小气的大人而已。 夏候煜那似散着冷意的眸子一动,长睫一闪,转身便往外走。 “哎,大人,怎说走便走啊?”都若离跺足追去。 “哎,小哥,还没付银子呢。”掌柜的扯住她手臂。 都若离顿步,杏眸圆睁,眼睫眨了眨,“大人,你怎不付银子?” “你不是有的是银钱吗?自己付。” 冷冷的声音自外边传入内。 都若离拧眉咬牙,握了拳头朝门口扬了扬,道:“大人,小的赔你一件新衣袍可好?” “不好,你就欠着,一辈子。” “小气。”都若离低声嘟嚷。 不得已,自己掏了银子付账。 * 当月忻宣见到都若离,怔了神,一是因她这一身华服,二是她脸上的血。 “小的见过忻王爷。”都若离轻轻一弯唇,如清飒春风般,爽利沁心。 月忻宣眸子一闪,微蹙眉,道:“快起,你的脸怎伤的?” “他与洛王的狼狗撕打了一架。”一旁夏候煜淡声道。 月忻宣又一怔,“与洛王的狼狗打架?这是为何?” “说来话长,忻王爷先给他治脸吧,拖着时辰长了,只怕恢复不过来。”夏候煜眸光无澜,轻淡看都若离。 月忻宣整了思绪,道:“亦好,若离随小王到百草阁吧。” “好,多谢忻王爷。”都若离站了起身,轻抚抚那结着血痂的脸颊,眼角余光轻瞟向夏候煜。 这小气大人来寻忻王爷难道是为了请他替她治脸? 会吗? 该不会像方才那般,满心以为他帮她买衣袍,可没想到竟是要她自己付账的,说不准一会儿让她给忻王爷付诊银呢。 看他那挂了霜的脸便知,准没安好心。 “下官亦随你们一起去,顺道看看忻王爷的医理典籍。”夏候煜道。 月忻宣淡笑,“亦好。” 都若离垂首撇撇嘴。 三人向百草阁方向走去。 药香轻飘的百草阁,夏候煜坐在书案前翻看医典,那一厢月忻宣替都若离清理伤口。 月忻宣柔润的指尖不时轻触都若离的脸颊,温文如玉的脸靠得她如此的近,她心底微波渐烈,心儿突突地往嗓子眼上跳,她不得不挺直脊背抵挡,轻阖眼帘掩盖情绪于眼底。 方才撕斗的那一瞬,她忆起了眼前这张脸,虽说只是一两个画面,她感觉她与他肯定不会只是过路人那般陌生,现在又这番近距离的面对,她几乎无法自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