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无远志，必有近忧

    回到树洞，张邯有点迫不及待地向混沌讲述了自己如何机智勇敢、九死一生地逃过了四翼金翅鸟和九头人面兽的追捕过程。

    “前辈，这九头人面兽到底是什么怪胎？它的声音太恐怖了，要不是我用衣袂塞住耳朵，今天就回不来见你了。”最后，张邯心有余悸地向混沌苦笑道。

    混沌皱眉道：“九头人面兽其实也叫九头魔音兽，最喜欢吸食人、妖、兽的脑髓心脏，专以索魂魔音迷惑猎物，中者心力迷失，是北溟魁泽最厉害的妖兽之一，能逃出它的魔音，你算是幸运了。”

    “知道你的衣袂为什么能隔住它的魔音吗？”混沌反问。

    张邯茫然地摇摇头道：“不知道。”

    混沌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你的衣服是软烟罗做成的，软烟罗是玄境灵器，所以才能部分隔除九头人面兽的索魂魔音，否则，你就算将自己耳朵刺聋，也无济于事。”

    张邯不禁吐舌：“这么厉害？前辈，那有什么妖术可以对付它的索魂魔音？”

    混沌摇头道：“没有，唯一的办法只有加强自身妖力道境的修炼，定力增强，自然就能扛得住它的索魂魔音，之后再猎杀它，就容易得多了，九头人面兽除了索魂魔音，其他本领，其实很稀疏平常，刚才你这臭小子要是胆子再大一点，趁它魔音出现间断的瞬间，用你的利爪绝地反击，说不准，它反倒变成了你的猎物了，别忘了，九头人面兽是能修炼出内丹的妖兽，它的血液可是大补之品。”

    “真的？”张邯不禁惊愕，但随即苦笑道，“可我怎么知道它的弱点呢？能从逃出来，我已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至少已经比以前大有长进！”

    张邯的话才说完，混沌已经一脸鄙视的神情，冷哼了一声，黑着脸对他说道：“臭小子，你太没出色了，连几只妖兽你都收拾不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如何了得，你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吗？”

    张邯毫无惭色地大声争辩：“混沌前辈，那可是九头人面兽，北溟魁泽里最厉害的妖兽之一，这可是你说的，能逃生就不错了，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混沌有点轻蔑地扫了张邯一眼道：“早知道你没出色，可没想到你会这么没出色，九头人面兽再厉害，也只是一只妖兽，连一只妖兽你都打不赢，以后还怎么在玄境混？”

    张邯一时语噎，红着脸兀自强辩道：“我只是个低级人妖，可不像前辈你这么有远大的志向，能在玄境混口饭吃就不错了，前辈你这么厉害，都被人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的妖力低微，难道还能一步登天不成？”

    张邯话还没有说完，混沌已经伸手给了他一记暴栗，怒骂道：“臭小子，你以为老子以前像你一样没出色吗？想当年，老子跺跺脚，整个玄境都要抖三抖，老子传你的妖术，可不是只用来逃命的，虽然我们不是师徒，你自己不要自尊可以，但不能辱没了老子的妖术，明白吗？”

    相处这么久，张邯还是第一次听见混沌吹嘘自己，忍不住摸摸敲痛的头顶好奇地问道：“前辈，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在玄境很知名吗？”

    张邯这一问，混沌马上沉默起来，半晌默然道：“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不过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臭小子，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要想在玄境出人头地，就必须要有远大的志向，否则，即使你的天赋再好，也永远只能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妖。”

    “远大的志向？”张邯有点茫然道：“这个我可没想过，前辈，你说我该有怎样的远大志向？”

    混沌傲然道：“那还用说？当然是修炼至传说中的‘大自在’境界，可以蔑视一切须弥天的天规和自然法则，无拘无束，横行全玄境，上天入地，古往今来，唯我独尊！”

    张邯听得瞠目结舌：“前辈，你太看得起我了，这大自在境界，我听说玄境十万年都不出一个这样的人、妖，以我现在根基，能修炼到‘断漏相’，那就谢天谢地了。”

    混沌再次轻蔑地看了张邯一眼，道：“连想都不敢想，你这臭小子也太没用了，成事在天，某事在人，你连努力都没努力过，就被一个‘十万年’吓怕了，十万年也许不成，但焉知十一万年不成？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毫无斗志的低级人妖。”

    张邯有一种被骂得狗血喷头的感觉，呆呆地良久不语，混沌说的没错，难道自己真的甘心一辈子只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妖吗？在大唐，他只做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和尚，难道进了玄境，他还要继续做和尚，天天受人欺负不成？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想到这里，张邯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广袤天地，眼神坚定地道：“前辈，你说得不错，人无大志，必有近忧，我小和尚绝对不做一个碌碌无为之辈！”

    混沌眼里微微露出一丝嘉许之色，点了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当然很好，其实刚才你算不赖了，刚学会鸿渐术，就敢和四翼金翅鸟斗法，还从九头人面兽的魔音下逃生，嗯，这个法子不错，真金不怕火炼！以后每学会一门妖术，你可以主动到外面找一些厉害的妖兽斗一斗，这样，各种妖术之间的磨合运用，才能更得心应手，你的根基也才会扎得更牢。”

    话刚说完，正午的一缕阳光缓缓从树梢见照落，混沌的头顶倏地冒起数缕青烟，他身上的长藤很快变成了一条条毒蛇。混沌长叹了一声，闭目盘坐下来不动。

    张邯知道混沌的“噬体毒蛇咒”又发作了，不忍心再看，悄悄地跃出树洞外，独自去温习其他的妖术去了。

    自从张邯和混沌之间的交易达成，混沌已经基本放弃了长时间的“睡禅”修炼，这让他每天都要在清醒状态下遭受一次“噬体毒蛇咒”的噬体痛苦，他虽然从来不说什么，但张邯明白，如果不是为了督促他勤于修炼，他可以一睡百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将rou体的痛苦减到最低。

    所以，他们之间虽然只是一场交易，但每每看到他被毒蛇撕咬，张邯心里还是感到深深的愧疚，有时他真的很疑惑，混沌这样做，到底是真的为了能解开他自己身上的毒咒呢？还是以此为借口，将自己的独门妖术传下去？

    也所以，有时混沌虽然很讨厌，但张邯还是在心里有意无意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