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安置于小白

    恬素阁今日蒙在一片沉寂之中，娆湘在萧芷素还未回来时便被‘请’去了桃花坞。青璃守在门边，看着怀抱着阿白，不声不响坐在院中石凳上的萧芷素。

    “灼华jiejie，女郎这是怎么了？”青璃见灼华经过，忙扯住她的袖摆问道。

    灼华偏首看向萧芷素，却见她眉眼温柔地抚着阿白着什么。摇摇头，道，“女郎怕是想三夫人了。”

    青璃了然，知道灼华所说的三夫人是已故的云阳郡主。在她们心中，唯一的三夫人，也只有云阳郡主。

    “小白，你记住，你不是可以任人轻贱的孤儿，你是我的弟弟，你叫萧梓白知道吗？”萧芷素环着依旧抽抽搭搭的小白，柔声道。

    小白抬眸看着她,一双水灵灵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无助，短粗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萧芷素前襟，问道，“那阿娘是不是不回来了？不要小白了？”

    怜爱地摸了摸小白柔软的头发，萧芷素柔声道，“你阿娘怎么会不要小白了呢，她只是到天上去了，化作星星看着小白。一直看着小白长大，变得有出息。”

    “阿姐不骗小白？”小娃娃洗干净后双颊白皙红润，看来下人房那些人对他不错。

    萧芷素抱着他，刮了刮他小鼻子，笑道，“自然不骗。”想了想，又道，“小白，今日你先住在阿姐这里，只是阿姐暂且还没有能力保护你，今后你愿不愿意听阿姐的话？”

    小白知道自己娘亲会一直看着他长大，心情略微平静了不少。小胖胳膊一把环住萧芷素腰身，却发觉双手太短，完全拢不住，只能仰头卖乖，“以后阿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小白一定会听大姐话的。”

    捏了你他可爱红润的小鼻头，萧芷素眼珠一转在小白胖乎乎脸上偷了个香，“明日阿姐带你去见一个很好看很厉害的哥哥，小白以后跟他学本事，长大了好保护阿姐，好不好？”

    “好看的哥哥？那，阿姐，小白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雏鸟对待第一眼见到的人和物都会有nongnong地依赖感，小白将将失去母亲，萧芷素却在此时恰好出现，血浓于水的感情会在无助时立马喷发出来。即便才相处不到一天，但小白却已经深深依赖上她。

    萧芷素鼻尖有些酸涩，她深呼吸一番，将小白抱上膝，“不会见不到阿姐的，因为小白还在府里啊。小白知道桃花坞吗？那里住着你和jiejie的堂哥，阿姐会每日都去看你，陪你玩好不好？”

    用完晚膳，萧芷素躺在床上，搂着圆滚滚的小白，看着祥云芙蓉帐，柔声讲着睡前故事。

    床柩边的青铜碟盏里灯火如豆，晃动中忽明忽暗，模糊了萧芷素的表情。轻轻拍着已经熟睡了的小白背部，睫羽颤动。

    刚要抽出手，小白却一把抓住，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小嘴鼓着嘟囔，“娘亲……不要走……小白乖……”

    萧芷素心里一酸，轻声哄着，“不走不走，我哪也不去。”

    一夜无眠，萧芷素脑海里满是桐藕的话，她的娘亲，不是病死的，是薛诗嫆害死的。她受罚那晚，试探了薛诗嫆，她的表情隐藏得很好，但是眼神却在瞬间冷寂。她本以为薛诗嫆是间接凶手，却不曾想她是主谋。

    第二日，萧芷素梳妆完毕后，便专门去替小白穿衣梳洗。他的衣服是昨晚灼华去桃花坞问萧梓旭要的几件他幼时衣裳，紫妨好了些后便主动要求帮忙改改，今早送来给小白穿上倒贴合的很。

    收拾妥当后，萧芷素上下打量，很为满意。

    小白穿着天青色圆领锦袍，墨色柔软长发被翡翠玉冠着，脚上的同色暗纹软锦缎靴是她托丫鬟从莲西小筑偷拿的。没办法，萧梓旭已经没有保存完好的小码靴子了。

    粉雕玉琢，胖乎乎的小身子，乍一看真像年画里的小娃娃。

    林嬷嬷看到打扮成小年画般的小白，也是一愣，最后眼里竟然涌出泪来，“这小白公子实在太像女郎了，不经意间，女郎也长这般大了。”

    萧芷素听了鼻子也是微酸，想到一事后正了神色，低声对林嬷嬷道，“乳母，小白虽然找到了，但还有一事需要乳母查探。”

    林嬷嬷看她神色肃然，再一想小白便是被眼前这个少女找到的，虽然不知她如何得知府中有着这个小少年，林嬷嬷心里却也明白，少女终于长成，再无当年的不谙世事，“何事？”

    “去查当年我娘死前所服侍过她的所有丫鬟仆人，还有那个给我娘开药的郎中。”萧芷素道。

    掀起当年郡主之死，这无疑是在点名某种猜测，林嬷嬷大惊失色,望了眼四周后低声道，“女郎是说，郡主之死必有蹊跷？”

    心中蓦然绞痛，想到自己曾经十余年的认贼做母便分外痛恨，恨不得现在就去莲西小筑杀了那人！可她不能……她的命是偷来的，不能随意搭在别人的命上，只有强大了自身，她才可以将整个薛家，连根拔起。

    你伤我至亲，我毁你命门。

    整理了心情之后萧芷素拉着小白离开恬素阁，身后跟着大病初愈的紫妨，灼华和青璃。几人所经之处，必然会有小丫鬟们三三两两的眼光偷睨过来，最后满是新奇地看着小白。

    小白是东苑下人房里的红人，毕竟府中五岁大长得又可爱的奶娃娃不多。乍一见她跟在萧芷素身边，也都是一惊，不过想到昨日被总管萧楚用席子卷走的桐藕，也就了然。

    不过，他又怎会和九姑娘待在一块儿？

    行至桃花坞，萧芷素第一眼见到的是杜弱，她抱着草编框子，一边分着草药一边头也不抬道，“九姑娘好兴致，来桃花坞有事？”

    萧芷素淡笑道，“我来找三哥。”

    听到这杜弱才抬首，目光在小白身上扫过时微微一笑，而后对着萧芷素道，“三公子昨儿个才带了一个恬素阁的大丫鬟回来，今日九姑娘怎么又带了个小男娃来？”

    青璃虽然对这个女神医很是感激，但也听出了杜弱话语中的奇怪味道，是以立马挺身道，“杜姑娘说话客气些，小白少爷与娆湘如何相提并论……”

    “青璃，退下。”萧芷素淡淡开口。

    紫妨上前攥着不甘心的青璃袖摆，扯了扯，低声道，“青璃，这是桃花坞。”

    萧芷素也不介怀，知晓杜弱只是讲实话，并没有恶意，于是淡而笑之，“杜姑娘若感兴趣，不若去问三哥便知。”

    杜弱站起身来，朝萧芷素盈盈一拜，端雅一笑，“九姑娘果真与众不同，姑娘请。”

    说罢，施弱身子一侧，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萧芷素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