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司空－传承（下）
“爸爸！” 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司空庵难以置信的惊呼道，随之便热泪盈眶，眼圈发红，身体激动的颤抖了起来。狄玉川等人闻声全部如遭雷击，当场石化，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虚影。 司空庵的爸爸？那这人岂不是司空家的上任家主，司空文豪！？他不是早就扑街了吗？ “难道说.....” 望着眼前形形色色的数十号人，狄玉川等人心中涌出一个猜测。而此刻司空庵已经泪泪满面，不停的掐着自己的手背，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庵。”司空文豪和蔼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但是却没有开口，这声音就好像凭空产生一样。而司空文豪望向司空庵的目光满是痛心、关爱，还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听到这个声音，司空庵终于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并非在做梦，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父亲，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你原来没死！父亲，我好想你.....” 司空文豪闻言脸色一黯，自责的低下了头，其他虚影望向他的目光也带着微微怒意，随之都是一阵无声的叹息。司空文豪的身影轻轻飘动到了司空庵面前，伸手抚摸司空庵的脑袋，但是手掌却是直接从司空庵的身体。 司空庵顿时一惊，一下意识到了异常，豁然抬起头，原本燃起希望的双眼再次黯淡了下去，心碎的颤声问道：“父亲，你....” 司空文豪无尽悲痛的叹息一声，随之沉沉道：“小庵，快来拜见司空家的历代先祖？” “先祖？”司空庵顿时又愣住，显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呆呆的看向眼前的数十人，看到又一个身穿长衫的老人，再次惊呼：“爷爷！？” 老人的脸上一片唏嘘、慈爱和尴尬混杂的复杂神色，慈爱的看着司空庵，老怀大慰的笑道：“小庵终于长大了啊。” “爷爷您不是.....”司空庵彻底在住了，然后一一看下去，越看越是震惊，惊呼连连：“您是曾爷爷.....您是第三十三代家主司空长云.....您是第二十六代家主司空白龙......您是第十二代家主司空东雄......” 司空庵不断惊呼着，竟然将每个人影的名字都喊了出来。而每叫出一个名字司空庵都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到最后已经变成了麻木！ 这人可都是司空家的历代家主啊！每一位的画像都被挂在家族祠堂内，司空家规定后代子弟每天都要去祠堂内给先祖上香，每位先祖都要上一支，有多少先祖就上多少支。司空庵从小到大没有一天不去祠堂上香，雷打不动，风雨无阻，自然对每位先祖的画像都印象深刻。虽然有不少人和画像上的样子有些偏差，但是司空庵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司空庵身后的狄玉川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果然如此”的目光，随之也跟着头晕目眩。 这些全部TMD都是不知道死了年的人了，居然到现在还存在着，一个个都是老妖怪啊！ “您...您是.....司空家第一代家主，司空家的老祖宗，司空冲霄！？” 虽然司空庵已经麻木到了极点，但是当她看到最后一个身穿厚重铠甲，腰挎唐刀，手握长矛，一看就知道是古代大将的人影时，还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司空冲霄，司空家的第一代家主，司空家的开创着，是每一个司空家人的传说！每一个司空家人的骄傲！每个人影都是默默的看着司空庵，虽然都没说什么，但是眼中全是满足和欣慰，看着司空庵的目光都十分柔和。人拼搏了一辈子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名利？而在名在利之前，由此可见有时候名誉比实际的利益更加重要。哪一个人不想名垂青史，流芳百世？而这些司空家主大都是古代人，这种观念更加强烈，心中对名誉也更加强烈，都希望自己能被后人铭记，流传后世。 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记住太久。遗忘是人类最大的天赋，任何事物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在人们的记忆中。更何况自己虽是司空家主，但也不是什么惊天大地的人物。纵然有画像传下，但又能如何？或许他们的儿子孙子会记得，但是再往后一代呢，再再往后一代呢？总会有人遗忘，总会有人忽略。 更何况，还有一些完全没把自己祖宗放在心上，忘祖忘本的混账！ 司空家的子孙虽然被要求每天道祠堂内给先祖上香，但却不是强制性，完全靠自己的自觉。你去了没什么奖励，你不去也没什么惩罚，一句话说就是你爱去不去，不去拉倒。 而这一点规定正是司空家第一代家主司空冲霄的定下的。这其中是大有深意，因为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一个家族的兴衰。 司空家建立的一百年，几乎每个家族子弟都每天去上香。又一百年，上香的人减少了，但仍占据了大部分。再一百年，上香的人数又减少了，但还占了一半。再过一百年，人数又少......直到今天，每天还坚持给自己的先祖上香的就只有司空庵一个人了！就算是她的父亲司空文豪也时常忘记去上香！为什么这点能能看出家族的兴衰？因为，这正体现了一个家族的凝聚力！一个连自己祖宗根本都不放在心上家族，还谈什么凝聚力？没有凝聚力的家族又能传承多久！？就正如狄玉川等人进入司空家之前的那个夜晚，幸存的几个司空家核心成员为了一些还没有到手的利益便吵得面红耳赤，形同仇人，这样的家族还能延续多久？ 这种衰败的现象后来的司空家的家主们并不是没有发现，也作出过措施，对每个子弟从小便加以严格教导，灌输大量的家族理事，增强家族荣誉感，培养凝聚力。但是后来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家主的事务繁多，每天都要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有的家主便偷懒了，不想去上香，心中想着去上根香也费不了多少时间，明天补上就是了。结果他们发现第二天事情更多，只好把上香推到了第三天，再然后发现第三天的事情也不少，接着再推..... 最终，家住们差不多就把这事给忘了，就这么一代一代的过下去。 于是，下面的家族子弟就有想法了。 你们身为一家之主，整个家族的表率和榜样，都无法做到每天去上香，你凭什么要求别人也做到？反正上根香也费不了多少工夫，我们明天补上不就行了？ 这件事虽小，但是却已经看出了一个家族的根本了。司空家，已经从内部，从根部，烂了！就算没有这场末日，司空家迟早也会灭亡！ 这世上没有不朽的王朝，更没有不败的家族！但是，因自身而亡，却最是可耻！ 司空庵愣愣的看着这些人影，这些人影也都静静的看着司空庵。过了好一会，司空庵才“啊”的一声惊呼，回过神来，连忙双膝跪地，重重叩头，无比激动的大声道：“司空家四十一代嫡传子孙，司空庵拜见诸位先祖。” 沉默了一会，一个厚重而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起身吧。” 司空庵闻声愣了一下，因为这声音并不是自己父亲的。悄悄抬眼一看，发现司空家第一代家主司空冲霄越众而出，站在历代家主面前，那历代家主都恭恭敬敬的站在司空冲霄身后，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司空庵顿时明白了说话的正是司空冲霄，连忙起身。 司空庵直直的站在原地，摇杆脊背挺得笔直，就如同一根标枪插在地上，隐隐散发出凌厉之气。司空冲霄打量着司空庵，微微的点点头。而司空庵也终于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自己这位先祖。 司空冲霄并没有司空庵想象的那样高大雄壮，身材一般，面容也很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的那种。但是他的双眼却是分外的深邃，就如同两口望不到底的深井，一道道凌厉如刀的目光从那双深邃的眼中隐隐流动，虽未爆发，但已让人感到寒意阵阵，一股股威严从他的身上发出。 看着自己这个数百年后的后代，司空冲霄不由得长叹一声，这或许是唯一一个记住老夫的人吧？ 扫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历代家主，司空冲霄冷哼一声，一想起这些家伙进入咬刀之时，用那种茫然疑惑，好似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司空冲霄就气不打一出来。甚至有一个不知多少年后的家伙刚进入咬刀，看到自己时，居然很礼貌很客气的上前说道：“请问老先生贵姓？” 尼玛的贵姓！老子是你祖宗！你说老子姓什么！？老子留在祠堂里的画像你有没有看过！？ 当时司空冲霄气得差点没把那家伙给一枪戳死！ 不过司空冲霄很快就释然了，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司空冲霄默默的看了司空庵一会，才淡淡道：“花中琼宵，女中英豪，不负我司空家之盛名。” 历代司空家家主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司空文豪更是睁大了眼睛，随之无比的自豪起来。他们可都知道自己这位老祖宗的眼光有多高，但他居然说司空庵是女中英豪，更加不负司空家盛名。这说明对司空庵可是相当满意啊！ 司空庵也知道这是老祖宗在夸自己，强忍住心中的激动，平静道：“老祖宗谬赞。” “不必谦虚，此乃你应得荣誉。”司空冲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之脸色一正，身体朝北方单膝一跪，双手抱拳，脸上满是欣慰与激动，仰天大喝道：“禀圣上，微臣幸不辱命，率族民历经一千三百九十五载，终祛妖刀之患，铸就神兵！陛下在天之灵可安息矣！”说完，司空冲霄重重的在空中叩首，足足九次才缓缓起身。 所有人都不说话，默默的看着这一切。除了司空冲霄，其他司空家主并没有下跪，而司空浩武也没有理他们，只是自顾自的叩首，似乎他的主上就在他的面前注视着他一般。而直到司空冲霄起身，众人才发现司空冲霄已是泪流满面，但眼泪中充满了解脱后的轻松、完成任务的自豪、发自内心的自豪。 狄玉川等人，包括司空庵和几个衣着比较现代的司空家主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心中满是震撼与钦佩。 直到今日，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忠心耿耿！ 纵然粉碎碎骨，死后灵魂不得安息；纵然身负大功却无法名垂史册，满心遗憾；纵然千年已逝，沧海桑田，赋予他使命的人早已离去，曾经的荣耀一去不返，但是这个男子却依然不变，化为孤魂默默在充满怨念咬刀之内执行者他的任务，不惜赔入整个家族，即使到了今天灭绝之时，也没有丝毫动容，所想到第一件事便是回复君命。他的眼泪中什么都有，但就是没有半点后悔怨恨，有的只是那就如初入主上帐下时的忠肝义胆！ 他不是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变化，也不是不了解那个社会的郁闷，但是他依然无怨无悔，没有半分退缩，而支持他的便是那份身为人臣，为君效命的忠义！ 静静的等眼泪停止，司空冲霄轻轻诉说了起来：“老夫十岁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又时值乱世，刀兵四起，烽火弥漫，老夫颠沛流离，困苦不堪，几乎惨死街头。然，在老夫濒死之际，承蒙圣上不弃，救下老夫，亲自为老夫煎药，并送老夫入军中为职。圣上大恩，如同再造，老夫自那时起便起誓，终生效命圣上，九死不悔！” “老夫随军出战，初战便斩敌数十首，夺门斩旗。圣上大悦，钦点什长，赏银五两；二战，斩敌百余首，生擒敌将，首当冲入敌城，升队正；三战，做先锋，以三百二十人打破敌军三千，后短期两道，斩杀敌方上将两名，升校尉，调入暗卫，护圣上安危。四战.....” “至圣上登基，天下大统，老夫历经三百七十而战，无一败绩！身为暗卫，救驾四十三次，斩敌千人！圣上钦封皇影候，空纶太守，佩刀上朝，面君不跪！” 司空冲霄静静的说着，将自己一生的经历缓缓道出。狄玉川等人也静静听着，没有丝毫不耐。因为他们知道司空冲霄并不是在炫耀，而是在追忆自己的一生，怀念那段他最辉煌的时光！ 司空冲霄慢慢的说着，当说到自己临终之时，身体骤然挺直，双眼中精光闪烁，昂然道：“直至身死，化为孤魂以阵咬刀，老夫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天，无愧于圣上！” “吾司空家后人为镇咬刀，执行君命，千年不悔，亦无一后退，亦无愧于圣上！” “吾司空家人，俱为忠肝义胆之豪杰！顶天立地之英雄！” 说到这句时，所有司空家的家主也挺直了身体，昂然站立在虚空中，就如同一根根顶天立地的擎天柱，散发着无尽的傲气。每个人都在微笑，傲然的笑，为自己的荣耀而骄傲！ 没错！我们无愧于天，无愧于心，无愧于千年的使命！纵然九死不悔，纵然千年孤魂也忠肝义胆，绝不退缩！这，便是我们司空家的荣耀和骄傲！ 骤然，司空冲霄低下头，直直的看着司空庵，目光如刀刮在司空庵脸上。但司空庵却没有丝毫躲闪，以更加炽烈傲然的目光应了上去。 现在司空庵，浑身的血液已经沸腾，身为司空家子弟的骄傲充满了心房。司空冲霄满意一笑，大喝道：“司空家地四十一代嫡系子孙，司空庵听令！” 这句话字字如雷，震荡天地，一股杀伐铁血之气直冲云宵，如山似海的无尽威严从司空冲霄爆发而出。 “在！”司空庵上前一步，同样大喝，声音昂扬，凌厉如刀，带着毫无畏惧的傲然和一往无前的霸气响彻天际。 狄玉川等人闻声一声恍惚，明明只有司空冲霄和司空庵两人对话，但却觉得面前似乎站立了千军万马，昂然肃立，大将军正在为自己的属下赋予最重要的军令。 “司空家屹立至今，历经千年，圣君登天，皇朝不再！吾司空一族使命完结，天地悠悠已无牵挂，已是涅槃之时！”司空冲霄大喝道，声音在天地间滚滚回荡：“即刻，司空一族历代家主便要追寻圣上而去。即刻，老夫指定汝为司空家第四十一代家主！司空庵，上前接受历代家主灌顶，传承我司空家之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