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2章 生命尽头
“阿岱。”一块石岩后传来一个男人苍老而微弱的声音，是老太的丈夫伟兹。 夏承浩走了过去，见到伟兹躺在地上，鼻子中不停地出血，还有口中不停地涌出血水，那是内脏有严重损伤的迹象。 看到夏承浩来到他的身边，眼里发出了光，轻轻地说道：“是你。” 他的眼睛望向那高高的谷壁，又看看夏承浩，闭上眼又重新睁开，眼中满是疑惑，好像是不明白已经过了多少时间。 “是我！伟兹。”夏承浩柔声答道，微微点了点头。 “阿岱呢？”伟兹挣扎地问道，声音极其微弱，大口的鲜血又涌出来。 夏承浩蹲了下来轻轻地检查了伟兹的伤势，他只是把手按在伟兹的胸口，就发现肋骨已经断裂，刺穿肺叶，伤势十分严重，如果不马上治疗的话会在十分钟内死去。 看着年轻人的表情，伟兹努力张了张嘴笑了笑，颤抖地问道：“没救了，对吗？” 夏承浩无奈地点点头，他不想骗人。 伟兹挣扎着问道：“她也死了，对吗？” 夏承浩还是只能点点头。 伟兹眼光突然暗淡下去，泪水夺眶而出，用力吸了几口气，然后咬牙心忍受着最后的痛苦。抬走手，轻轻擦了擦眼睛，眼里露出一丝哀求，“帮我带过来……” 刚一张口，又有鲜血涌出。 夏承浩站了起来，走到阿岱身边轻轻抱起来，瘦小的身体轻如无物，生命竟是如此脆弱。将她放在伟兹的身边，让两人并肩躺着。 伟兹伸出手用力撑起身子，夏承浩蹲了下来，把他扶起来。 老人轻轻地抚着阿岱苍白的脸庞，血已经在他的脖颈边聚成块状。 “她护着我！她……想要护着我！”伟兹慢慢地说。 夏承浩明白伟兹的意思，在穿梭机失事的时候，阿岱用自己瘦小的身体把伟兹护在身下。虽然并没有救回她丈夫的性命，却表现出了对他的爱。 他们卖了农场，买了房车准备看尽人世美景，却在这个峡谷里失去了生命。 “已经看到梦想就在前方……” 伟兹眼里闪着泪花。嘴里轻轻哼起那首两个人一起唱过无数次的歌。 声音越来越含糊，每一句都带出更多的鲜血， 夏承浩紧紧咬着嘴唇，知道这个时候唱歌只会让伟兹死得更快。但也许伟兹已经死了，就在知道阿岱死讯的那一刻。他就只剩下了这残破的身躯。 想起那天在补给站见到老两口的时候，两人紧紧相望一边唱着歌一边打着拍子，一定心中被美好的梦想填得满满，那一刻的伟兹和阿岱是多么幸福。 十分钟，伟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妻子的脸哼唱，小心地擦去阿岱苍白脸上的污迹，抚平她头顶的发丝，摘去夹在发间的草叶和泥块，灰蓝色的眼睛只剩下了对往事的回忆。 此时的阿岱和伟兹，都只活在过去的岁月里。未来已经不属于他们。 夏承浩静静地扶着伟兹，一动不动，感受着那流逝得越发迅速的生命，手中的身体越来越冷，血流也已经缓慢下来。 “阿岱！阿岱！”伟兹轻声叫着妻子的名字，枯瘦的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抚摸着，“等着我！” 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终于再也听不见了。 老人的手垂了下去，头向后一歪，生命已经结束。苍白的发丝在清凉的晨风中轻轻颤抖， 夏承浩缓缓把他们俩放倒在地，站了起来，用力抬起头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望向天空。那里是天堂，生命会在那儿继续吗？ 伟兹和阿岱紧紧靠在一起，血已经染红了两人身下的泥土。 天空中飞过一只大漠隼鸟，爪中抓着一根枯枝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突然松开爪，树枝从半空中直落到谷底，这次它不再卖弄它飞行技巧。径直飞向谷底岩壁边落下，站在已经死去的同伴身边，不停地发出轻声的哀唤，用尖利的喙触碰着同伴的身体，只是这一次，它的同伴再也无法陪它翱翔。 独自站了足足一个小时，直到远处又有穿梭机的声音传来，夏承浩才转过身回到山崖上，发动汽车开足马力冲出事发区域。 黑色的威尔空气能越野车开上公路…… 在玛达联邦的东面叫亚尔曼的城市，某座别墅四周高墙耸立，墙顶有钢尖和刺铁丝。 别墅里长着棕榈和橄榄树，这里就像一座森林，边缘是一座大游泳池，池里面没有水。它在莫拉尔照耀下白光闪闪。别墅是当地风格，鲜花怒放的花圃里两个喷水器转动着，在刺眼的阳光下形成了彩虹。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辆黑色的X8s空气动能车开了进来。 车子停了下，黑衣人打开门，另一个男人走了下来。 他头黑色的卷发，巨大的头颅如石斧雕出来一般，那刚毅的面容就像一个古代士兵穿上了现代人的西装。 “夫人在哪儿？” “夫人在画画。” “还在画？”男人的表情中有一些惊奇，还有一些愤怒。 “是的。”黑衣仆人回答。 男人没有说话，向门里走去。 这是一间铺着大理石的宽敞客厅，就像是一座大古董店，塞满不同时代的珍贵艺术品，大理石上铺着地毯，四壁挂着名家字画。 家具非常漂亮，巨大的落地花瓶里插着很多花，房子里散发出它们的芳香。 男人沿大理石楼梯走上二楼，那里有石制阳台遮住了通向许多房间的通道。 这里也有画和塑像。在二楼的角落是一间很大的画室亮如白昼，十几幅画了一半的画放在架子上散在四处，大桌子上放着调色板和颜料等，女人正伏在地上沉沉地昏睡。 她穿着一件沾着许多涂料的白色外套。 门开了，男人走进来。 仔细地打量其中的幅画，那是某个人的头部却没有看到脸。然后又走到另一幅画前，那是高高的柱状山峰上，阳光正照在这个山头上，山顶上站着一个人或是一棵树。 “谁？”地上的女人突然在梦中惊醒，从地上一下翻坐起来。 “小娜，你为什么不回房间里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