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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八国联军大劫掠 东南互保图残存

    【史要】《东南互保章程》;八国联军侵华,八里台大战;慈禧、光绪出逃,八国联军劫掠京城……

    却说,清皇朝对列强宣战后,东南各省的督、抚感到了情势危险,大清皇朝将招来灭顶之灾;于是,暗中密商寻求应对之策。

    此前,慈禧太后为了追缉戊戌政变后逃往南方的维新派人士,将李鸿章调任两广总督。

    但是,因李鸿章自己也倾向并同情维新派;所以,发誓绝不做镇压维新派的刽子手,倒使亡命南方的“维新派人士无意中有了一个可藏身避难之地。只是,李鸿章因难以交差,感到了有些两难。

    好在,义和团突起、八国联军来犯,令慈禧太后无心再顾及镇压维新派人士的事了,才让李鸿章去了这份忧虑。

    而今,清皇朝竟然真的对外宣战了,正好让各国列强有了进犯中国的借口。

    早已病入膏肓苟延残喘了的清皇朝,以往连一个强虏都对付不了;而今欲与众多列强为敌,岂不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于是,李鸿章也如别的督、抚一样深为华夏的存亡而忧心忡忡。

    而在上海督办芦汉铁路、时任太常寺少卿、著名的买办官僚铁路大臣盛宣怀,料想清皇朝与列强开仗必输无疑;一旦战后列强大举入侵,其曾协助李鸿章等人或合办、或自办的诸如轮船招商局、萍乡煤矿、中国通商银行、华盛纺织总厂、北洋大学堂等众多实业必将遭殃甚至被他人鲸吞;因此,盛宣怀也终日忧虑寝食不安了。

    苦思冥想了许久后,盛宣怀觉得不应坐以待毙,得游说一下地方实力派共筹应对之策。

    正在此时,忽又传来英国政府欲派舰进入长江,实施所谓的协助平乱。

    原来,英国政府虽然积极参与八国联军对清皇朝开战;然而,因英国的势力范围主要在长江流域,大量利益系于该地;所以,开战的同时也担心战争波及至长江流域后,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

    同时,因慈禧太后明确表示了要“扶植义和团来对付洋人”;所以,更担心在清皇朝的怂恿下,各地的义和团也会如直、鲁两地一样出现难以扼制的迅猛发展之势,从而损害到英国在长江流域的利益。

    所以,英国政府希望战争能局限在中国的北部,不要向南延烧;而对已有萌生迹象了的义和团预作防患加以扼制,以确保英国在该区域的利益。

    为此,英国驻汉口领事霍必澜奉英国首相索尔兹伯里之命,《电告》湖广总督张之洞:“英国政府欲派水师进入长江,协助弹压拳匪。”

    盛宣怀闻知这一消息后更是心急如焚了,赶紧分别致《电》湖广总督张之洞与两江总督刘坤一,云:“英夷借口匪事,假名协保,乃伪言也;实欲趁机深入,更予掠取;若为所愚,他国必效仿,吾朝更危也。当设法自保,以绝乘隙之念。”

    张之洞与刘坤一两人均有同感,当然不想给外夷以借口。

    于是,张之洞回《电》霍必澜,道:“长江流域之平安,吾与两江总督自能维护,毋须外助。若一意孤行,恐扰民生事,愈难收拾。”

    霍必澜吃了个闭门羹,只好暂时作罢。

    虽然,张之洞软硬兼施地婉拒了霍必澜的所谓协助,但知其必不甘心仍恐其再借口滋事;于是,致《电》朝庭,对于招抚义和团提出异议,言:“拳匪酿祸,贻误国家,疾首痛心,同切忧惧。”

    李鸿章也致《电》,言:“众议若不自清内乱,事无转机,必为外夷借口,当决而毋纵。”

    各省督、抚也接着纷纷附《电》,表示:“决意剿灭,以绝后患。”

    强烈要求朝庭“先定内乱,再拒外侮”。

    东南各省封疆大吏竟然一反常态,不顾老佛爷的《懿旨》而敢于与朝庭唱反调;且毫不含糊地作如此显明的表态,是大清朝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实令慈禧太后始料不及。但此时的慈禧太后已听不进群臣的反对之声,仍一意孤行地宣战了。

    与此同时,张之洞又给英国领事馆发了一份《电报》,言:“湖广已添重兵,严饬州县,禁绝拳匪;凡滋事者,立予正法。故洋行教士,当安妥无虞。”

    张之洞的这一手,终于暂时封住了英夷的嘴,难以借口发端了。

    然而,盛宣怀觉得这只能是权宜之计,若不进一步采取措施恐怕仍然难保。于是,他又致《电》各省督、抚,建言:“若京城失守,而清庭不测,应力求东南自保。”

    此时,清皇朝已与列强闹得不可开交;东南各省督、抚举棋不定尚在观望之中。

    盛宣怀的建言,在各省督、抚中引起了共鸣。

    于是,在盛宣怀的从中穿针引线下,湖广总督张之洞、两江总督刘坤一、两广总督李鸿章、闽浙总督许应骙、四川总督奎俊等人终于达成了共识;决定与列国妥协,以保东南一隅安宁,名曰“东南互保”。

    山东巡抚袁世凯探知这一消息后,也主动要求参与;于是,参与东南互保的又多了齐鲁之地。

    而列强虽然都对清皇朝宣战了,但其实也是各有图谋。

    日、俄、德确是想趁机掠取,甚至于瓜分中国,但主要目标是在中国的北方。英、法则是为了维护在华的既得利益,当然若能趁机向内地扩张也是他们所希求的。而美国实际上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公民和公使馆,避免在这场冲突中受到不必要的伤害;至于别的诸如领土与主权,美国确实没有过分要求;美国政府要求的只是门户开放,能让其不受约束的前来贸易。所以,当英国政府扬言要“武力占领江阴炮台、江南造船厂及吴淞口”以征求美国政府支持时;却遭到了美国政府的拒绝,致使英国政府不得不权衡利弊后有所收敛而不敢为。而别的几国毕竟有点无足轻重之感,常随几个强国的指挥棒而转。所以,东南各省欲与各国妥协,以求“东南自保”也就有了可能。

    于是,六月二十六日,就在清政府对外宣战的第五天,张之洞等东南各省督、抚权衡利害以后,又共同采取了一个大胆的举措;即以东南各省出面与列强求得相互妥协,将东南各省置于战事之外。

    接着,就议定了《东南互保章程》九款,对于处于东南各省中的“各国租界及中外商、民的保护”、“缉捕匪犯,维持秩序”等项作了保证;并约定了各国在东南各省的权限,从而消除了列强欲在东南各省寻机滋事扩张势力的借口。

    《东南互保章程》订立后,战火果然没有往南延烧,东南一隅算是平安了。

    然而,东南各省督、抚们的这一举措也给自己贴上了卖国的标签,令后世对此争论不休褒贬不一。

    且由于实施东南互保了,清皇朝与列强之间在直隶的战争,在东南各省督、抚们的眼中似乎都已与己无关,都如同成了局外人;而对于老佛爷欲扶持义和团,以对付强夷的《饬令》,那些封疆大吏们也都违而不遵。

    而当清庭下《谕》要各省派兵勤王时,东南各省的督、抚们也都置之不理坐视不顾,谁也没有发一兵一卒北上勤王。连一直来对于老佛爷的《懿旨》常唯命是从的李鸿章,这次也放胆地回《电》:“此乃乱命,难以奉《诏》。”

    于是,偌大一个满清皇朝仅有直隶的几支孤军在抗击外患,其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但因,清政府已对外宣战了,清军与八国联军之战已在所难免。而此时的慈禧太,却仍痴心于借助义和团之力侥幸取胜;于是,载漪即唆使义和团去包围各国的公使馆。

    不过,慈禧太后虽然下了开战的决心,但心中毕竟还有点虚;所以,她关照载漪“只可令怯,不可加害”,以给自己留着一条退路。

    而载漪毕竟是要看慈禧太后的眼色行事,老佛爷有了这个关照,也就只好收敛不敢进一步唆使拳民,更莫提派兵强攻使馆了。

    而各国公使馆的使馆卫队已经做了充分准备加强防御,只会使用冷兵器的义和团虽然势众,没有清军的协助欲攻入使馆实在也非易事。

    于是,义和团只能将各国公使馆围而不攻,欲使其绝食断水后难以坚持自行屈服。

    而各国公使馆虽然没被攻入,但与外界的联系却全被断绝,公使大臣们都只能胆战心惊地龟缩在各自的公使馆内而不能出。

    而天津的局势,因大沽炮台的陷落,已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但此时,位于海河边的天津紫竹林租界内,却仅有二千洋兵。

    而清军在天津城内却有护城的练军三千,太原总兵聂士成所部武卫前军五千;加上城中无数义和团,兵力处于压倒优势。

    于是,裕禄与诸将商议,决定先发制人攻打紫竹林租界,以抑制一下洋人的锐气。

    于是,聂士成率部越过南郊的八里台,迂回到小营门附近,向租界内开炮猛轰。

    一阵炮轰后,租界内洋人的建筑被毁无数;英国太古洋行、名曰戈登堂的工部局大楼也受损严重;连俄国领事馆、德军驻华司令部也遭到了炮击。

    而义和团首领张德成则率领被誉为“天下第一团”的拳民进到马家口一带欲直捣租界腹地,曹福田也率领义和团由老龙头火车站向新浮桥发起攻击;不过,义和团的攻击却遭到了租界内洋兵的阻击而未能奏效。

    于是,义和团就将所到之处的教堂焚毁以泄愤。

    洋人自知势单而难以取胜,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幢幢教堂被焚而不敢主动出击;同时,因担心清军攻入租界,赶紧挂出白旗请求免战。

    裕禄见洋人胆怯不敢战了,以为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放缓进攻而中了洋人的缓兵之计。

    果然,已攻占大沽炮台了的八国联军闻知租界危急,赶紧派兵驰援。

    于是,聂士成率部前往阻截,在东机器局一带与俄国军官斯泰赛所率的三千联军遭遇;于是,两军激战。

    租界内的洋兵见援军到来,也就主动出击,聂士成的武卫前军两面受敌渐渐不支只得后撤。

    于是,援军进入租界,与困守于租界内的洋兵会合;此时,西摩尔所率的二千联军因廊坊战败后退守在紧临租界的西沽;合在一起总兵力已达七千,与清军相差不多了,且装备优于清军;于是,联军决定转守为攻了。

    因武卫前军前去阻截联军,天津的外围显得空虚;恰在此时,浙江提督马玉昆率五千武卫左军赶到;于是,驻于海光寺等地,以防联军来犯。

    因东机器局地处大沽与租界的通道上,欲将自大沽来的援军阻截,必须占据此地;所以,待联军进入租界后,聂士成的武卫前军复又转回重新控制了东机器局,再次将大沽与租界的通路切断。

    于是,联军反扑,两军再次激战。

    联军组织了数次猛攻,都被聂士成的武卫前军击退。

    联军恼羞成怒,利用其装备优势即用炮火猛轰;果然,数枚炮弹击中了东机器局内的几座库房,顿时燃起大火,致使武卫前军损失惨重。

    而大沽来的援军又从背后夹击,武卫前军坚守了两天后,再次被迫放弃东机器局而撤退到天津外围的八里台驻守。

    联军夺取东机器局后,终于打通了至大沽的通道;于是,大批联军从大沽源源而至。

    至此,租界内联军的兵力增至二万已超过清军,局势有利于联军了。

    于是,联军派遣一支六千人的部队,由俄国海军司令阿列克谢率领,溯海河而进直接攻打天津城。

    七月一日,八国联军在八里台又与驻守在那里的武卫前军遭遇,激战八昼夜互有伤亡难解难分。

    但是,联军的损兵很快被后续的援兵所补充,而武卫前军却得不到驰援。原来,有一小股日军绕过八里台进到了海光寺一带,使驻守在那里的马玉昆被牵制而不敢轻易分兵往援。

    且由于聂士成曾在廊坊战役中以压阵的名义将后退中的拳民无情射杀,此事透露后,义和团对他恨之入骨了。

    所以,天津城中虽然有众多的拳民,此时却谁也不愿前来援助他,眼看着聂士成的武卫前军与联军拼命厮杀而作壁上观;因此,聂士成在八里台抗击联军几乎成了孤军奋战。

    此时,聂士成才觉到了,自己正在饮下亲手酿制的苦酒且又无处诉苦;事已至此,聂士成甚感无奈。然而,身处绝境的聂士成却毫无惧色。

    七月九日,聂士成见战局已到了成败的关键时刻,干脆跃马登上了八里台前的一座小桥,亲临阵前指挥战斗了。主帅身先士卒浴血奋战,士气自然大鼓;于是,武卫前军又击退了联军的数次进攻。

    激战两小时后,聂士成的腿部已多处负伤,其坐骑也倒下后换乘了几匹;然而,联军却始终过不了聂士成所在的那座小桥,这令联军的将领气急败坏了。

    又过了一阵,聂士成忽然中弹摔下了马;正当联军以为他终于死了而欢跃时,谁知已经连肠子都外溢了的聂士成却坚强地又站了起来;聂士成的眼中喷着怒火,似乎在告诉面前的强盗:“脚下的土地永远属于华夏民族的。”

    但是,聂士成接着又连中数弹最终还是倒下了。

    聂士成的一生有贬有褒,而其为国捐躯时那壮烈的一幕却令国人称颂而立碑记铭。

    聂士成阵亡后,八里台随之陷落,天津也就成了一座危城。

    接着,联军再沿海河的东、西两岸向天津城迫进。

    此时,驻守在海光寺等地的马玉昆眼见骁勇的聂士成抵不住联军的进攻,也就心中怯战率领武卫左军撤往北辰的北仓去了。

    而直隶总督裕禄见大势已去,料知天津定是难守;因此,在联军尚未攻城前,就与因甲午战争战败而被革职留任的宋庆一起,也带着练军撤出天津城退往武清的杨村。

    于是,天津城内就只剩下曹福田率领的一大群自称能刀枪不入而不怕死的拳民了。

    然而,当联军攻打天津时,义和团又表演出了非凡的英勇;虽然,在联军的枪炮前,义和团明显处于劣势;但那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勇往直前的精神却使入侵者惊慑了。

    联军猛攻了四天,均未能得逞;直到七月十四日,才终于轰开了天津的一处城墙,然后蜂拥而入。

    然而,联军入城后又遇到了义和团的顽强抵抗,从而展开了腥风血雨般的激烈巷战。

    联军在与这群手中只有刀、棍的义和团混战中,竟然死伤了九百余人,其中校官就有二十五名,这却是始料不及的。

    事后,连联军的将士也都惊叹:“中国的老百姓如此的不怕死,他们手中若是有与我们同样的武器,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毕竟双方的力量太悬殊;最后,全副武装的联军还是把天津攻陷了;并在天津城内进行了报复性的屠杀,无数义和团勇士在联军的血洗中丧生。

    天津陷落后,裕禄自知罪责难逃,即在杨村服毒自尽。

    由于东南各省的督、抚都持观望态度,则让列强无所顾忌地能抽调出更多的兵力北上,集中军力对付直隶的清军了。

    不久,天津陷落,八国联军稍作休整后即准备攻打北京。

    此时,太常寺卿袁昶等人忍不住又上《疏》弹劾瑞郡王载漪;载漪岂肯示弱,则起而反诬。

    而此时的慈禧太后却因东南各省的督、抚抗《旨》不遵,且与列强订立了所谓的《东南互保章程》,令她恼羞成怒一股无名火正无处出。因此,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这股气出在了总是帮洋人说话的袁昶等人头上。于是,就将袁昶、徐用仪、许景澄、联元、立山等人治罪;可怜这帮自认为对大清皇朝忠心耿耿的大臣,至死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犯了何罪而枉送了性命。

    且说,八国联军攻陷天津以后,俄国捷足先登立即把海河东岸的大片土地划为了自己的租界。接着,又以镇压义和团为借口,派遣二十万大军从黑龙江畔的海兰泡入境,一举攻占了瑷珲、齐齐哈尔、沈阳,从而实现了侵占满洲全境的野心。

    而此时,由德国陆军元帅瓦德西率领的德国远征军抵达天津;于是,八国联军成立了司令部,瓦德西任总司令。

    八月四日,瓦德西亲率以德国远征军为主的数万八国联军自天津出发沿运河两岸而进,开始攻打北京了。

    沿途只遇到一些聂士成的残部及数千义和团的抵抗,但很快就被八国联军击溃。

    此时,退驻在北仓的马玉昆已吓破了胆,还未交战就又仓皇逃离;后来,干脆退入京城去了。于是,八国联军不费一枪一弹就取得了北仓。

    接着,八国联军又攻打杨村。随同裕禄退守在杨村的清军将士,此时已全无斗志;所以,刚一接战就溃败。

    直隶的清军节节败退,东南各省督、抚却又不愿北上勤王,这令慈禧太后焦虑万分无计可施了。

    无奈之下,慈禧太后只得拉来驴子当马骑,重新起用因巨野教案被贬黜的原山东巡抚李秉衡;任命李秉衡为水师大臣,令其立即率部北上勤王。

    慈禧太后把赌注都押在了李秉衡身上,幻想着他能挽回败局。

    李秉衡临危受命后,倒也确是一片忠心;尽速组成了一支近二万人的队伍,即自江苏出发北上勤王。

    然而,待得李秉衡赶到杨村,裕禄却已因兵败而自杀了;于是,李秉衡所部又与八国联军激战。

    此时,双方的兵力倒是旗鼓相当,李秉衡欲建奇功求胜心切;但是,因李秉衡所部是仓猝成军,怎抵得八国联军虎狼之师?所以,两军交战立见分晓,李秉衡经不起打击很快就被八国联军击溃。因此,李秉衡只好与宋庆一起率败军退往北京的通州。

    联军取得杨村后,又直追至通州城下;再激战一昼夜,清军又不敌。

    宋庆率部退入京城,李秉衡则败走张家湾了;于是,通州随即丢失。李秉衡自知通州失守罪不可恕,自己已无颜进京面君,遂也饮毒自杀。

    通州乃京城的门户,而今失守,京城的门户即被打开,八国联军就能长驱直入。八月十四日,八国联军的近二万人兵临北京城下了。

    慈禧太后惊闻通州失守而惶恐万分,想不到李秉衡会如此的无能;而今,八国联军已兵临城下,北京城内却已无强将,料知京城断难固守;于是,只得决定弃城而逃,保性命要紧。

    离京前,慈禧太后命人把令她恨之入骨的珍妃从北三所寿药房的幽禁地带到慈宁宫;然后,指使太监李莲英将珍妃推入后贞顺门内的井中淹死;于是,年仅二十五岁的珍妃就香消玉殒,成了大清皇朝中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一九九○年八月十五日清晨,慈禧太后带着带着光绪皇帝及一班皇亲贵族、王公大臣,在浙江提督马玉昆所部武卫左军及甘肃提督董福祥所部武卫后军的共同护卫下,从西华门出紫禁城,再经德胜门、西直门离京,取道怀来、宣化、大同、太原后,逃往西安去了。

    禧太后逃离京城时,已故孝哲毅皇后的父亲崇绮与北洋大臣荣禄一起奉命留守北京。

    崇绮是因反对维新变法且主张废掉光绪皇帝,而甚得慈禧太后称心才重新被起用为户部尚书的。

    但此时,崇绮与荣禄两人却都无意固守;所以,八国联军尚未抵京,崇绮与荣禄就也仓皇地逃往保定了。

    出逃时,崇绮惶恐得竟然连家眷也没有带走;逃到保定后,闻知留在京城中的家眷恐遭联军凌辱而全都殉节;崇绮自感有愧,遂在郁闷与悲愤中也自尽了。

    而崇绮与荣禄出逃后,北京城内几无守军了;只有一大批尚不知大难即将临头的义和团,仍盲从地围聚在各国公使馆四周,全不察已被出卖而将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就在慈禧太后逃离京城的当天,八国联军即对北京城发起总攻。

    因为,此时的北京城内已无守军,只有根本不能称其为军的义和团勉强作了一番抵抗。

    于是,八国联军就轻易地从东便门、广渠门、宣武门、东直门、朝阳门等处攻入北京城,并很快的就控制了北京全城。

    至此,京城中的义和团方知慈禧太后已抛下他们管自逃走了。

    此后,义和团又勉强地进行了一些抵抗;见实在难以抵挡八国联军的攻势,也就不约而同地都作鸟兽散而也纷纷逃离京城。

    于是,各国公使馆的危情即被解除。

    接着,八国联军对尚留在京城中的义和团实施报复性的镇压;来不及逃离的拳民被八国联军逮住后,即被杀死。仅在庄王府一处,被联军杀害的拳民就有一千七百余人。一时间,北京城内鬼哭神嚎血流成河了。

    在捕杀义和团的同时,八国联军总部又特许入城各军公开劫掠三日。于是,八国联军将士三五成群地手持军械,以搜捕义和团之名,穿街过巷进房入室翻箱倒柜劫掠财物;如此明目张胆的劫掠持续了八日之久,整个北京城几被洗劫一空了。

    这次浩劫中,无论是皇宫、御园、庙堂、陵寝,还是王府、候第、商铺、民宅,无一能幸免;被掳之物有稀世珍宝、孤本古籍、金银珠玉、名贵器物等,不可尽述难以计数。

    战后据内务府奏报,仅皇宫被劫珍物就有二千余件,《四库》藏书四万七千余册。而曾于一八六○年已被英、法联军劫掠过的圆明园再次遭受厄运,尚存的园内珍藏更是被洗劫一空。连由意大利传教士郎世宁设计的、盘坐于海晏堂前水池边、巧夺天工地以喷水方式报时而被称为“水力钟”、极具艺术和欣赏价值堪称世间仅有的十二生肖兽首铜像,也被八国联军粗野地将十二颗兽首全都切割下后盗走了。经八国联军再次劫掠后,圆明园的景状更是惨不忍睹了。

    更可悲的是,那些属正黄、正白的八旗子弟,八国联军入城时不知跑哪儿去了;此时,他们却化兵为匪,紧步八国联军的后尘,也来圆明园趁火打劫了。

    这些八旗子弟比起八国联军来,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非但劫掠宫中珍宝,还把被毁宫殿楼阁中的柱、梁、栋等木料都运走了;连长春园内因建于西湖中而侥幸逃过英、法联军焚毁的海岳开襟等建筑,这次却难以幸免了。海岳开襟那尚存的几幢屹立于湖心岛上的巍峨楼宇,又全让那批炎黄子孙中的败类毫不心疼地亲手给拉倒毁坏了;然后,连同园中被成片砍伐倒了的林木,均拉运出园变卖银两后流入了市井僻乡,或作棚舍、或做家什、或为柴薪,令人叹息。

    就这样,经一八六○年火劫后,又遭此木劫;圆明园这座历经三个朝代才建成,曾令大清皇朝引为自豪、其规模与豪华无与伦比、宛若瑶池仙境般的皇家园林,从此消失殆尽而荡然无存了。只有那些无法搬动而残存、经受了烈焰煅烧后更显得铮铮骨立了的石柱、石坊,在苍茫的暮色中,依然挺立在那催人泪落的废墟上,而令世人哀叹、痛惜、遗憾与追忆。

    至此,已逃至西安了的慈禧太后这才觉到不能再与列强继续打下去了;否则,大清皇朝的江山真的要不保。

    此时,随同逃亡的内阁大学士瞿鸿禨揣测到了慈禧太后的心事,趁机进言:“列国不宜交恶,拳乱不可放纵。”

    瞿鸿禨之言,此时的慈禧太后听了已是别有一番滋味,不由得表示了认可。

    其实,慈禧太后也已有了与列强谋求和议的打算,瞿鸿禨之言也就觉得顺耳了;因此,慈禧太后也觉得义和团非但不再有用,反而成了有碍于议和的累赘,故确应铲除。

    于是,慈禧太后授意瞿鸿禨立即拟《旨》;重新任命李鸿章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要其迅速北上,与庆亲王奕劻一起,全权代表清政府与列强谈判争取和议。同时,命令各省督、抚对义和团实施镇压。

    于是,义和团就成了替罪羊;慈禧太后希望能用义和团的鲜血换取列强对她的让步,以便让她能回到紫禁城中再君临天下。

    就这样,那些虽然愚昧、鲁莽,但却纯朴、耿直而怀着一腔热血的义和团;任由慈禧太后摆布利用了一番后,或当炮灰、或作牺牲,最终还是被慈禧太后出卖了,逃不脱被绞杀的命运。

    慈禧太后的这道上《谕》正合各省督、抚之意,也就皆遵《旨》而行,放手对义和团开刀了;于是,各地规模不等的义和团很快就都被镇压下去。

    而义和团闹得最厉害的山东,时任山东巡抚的袁世凯更是雷厉风行,毫不留情地向义和团杀去;不到一年时间,山东境内的义和团就销声匿迹了。

    义和团首领直隶威县人赵三多、天津静海人曹福田、山东高碑店人张德成等都相继倒在了袁世凯的屠刀下,连红灯照的女首领林黑儿也难幸免。此乃后话,顺提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