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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天国使者到来

    关于巫师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第二天黎明,一如既往,听到第一声钟响就起床。但这一次,母亲和奥维尔斯就要分道扬镳了,母亲有她的活计,而奥维尔斯也要去习剑,纵使母亲有一百个不放心,但那是孩子们必须经历的。

    与母亲道别后,奥维尔斯和达莉娅一直在大街上行走,这样偌大的那伽龙,对于奥维尔斯而言,就像一个找不到出口的大迷宫,他完全迷失了方向。达莉娅比他要好一点儿,但也差得很,即便是去过的地方也完全忘记了该怎么走。

    “第三声钟响,第三声钟响。”奥维尔斯嘀咕着,那是师父叫他们去那里的最晚时间,否则,就会被认为违规遭到处罚。

    “我们习剑的地方门牌上那几个字念什么啊?”奥维尔斯问。

    “是金巴渥地灵剑馆,”达莉娅轻声道:“你不习字,早晚都会吃亏的。”

    “关于文字,母亲早就想教我了,但因为整日生活在漂泊中,没有那个时间。”奥维尔斯低声道:“不如以后你教我吧!我看你的知识很丰富。”

    “好啊,”达莉娅笑道,“只要你想学。”

    “喂喂喂!小孩,让开道路!”两人正谈得入神,一辆四轮马车突从身后驶来,前方两个仆人高声喝道。

    他们华装丽服,就连拉车的白马也装饰得光彩夺目,街上的人纷纷让路,帝依罗塔市民低声议论,“是天国人。”

    奥维尔斯盯着他们出了神,再一回望,达莉娅早已躲入深巷的角落。

    待马车驶过,奥维尔斯快步来到达莉娅身旁,“你为什么要躲开?你认识他们?听那些人说,他们是天国人。”

    “不,他们不是,他们没有天国人的蓝瞳。”达莉娅说,奥维尔斯看出她眼中的恐惧。

    “你害怕他们,他们跟那些追兵有关系?”奥维尔斯接着问。

    “没有,我不认识他们。”达莉娅有所顾忌,“还是不要想了,若是我们晚到,金巴渥师父一定会批评我们,我们快走吧。”

    在话语之间,那一直跟踪他们的猫头鹰再次从两人头顶上空掠过,而他们还是没有察觉。

    过了很久,直至第三次钟声响起,两人才找到习剑之地。

    习剑之地位于一条偏僻的深巷中,门是敞开的,院子很大,院内的刀架上陈放着许多武器,院子正中央是一座青色塔楼,看起来已有年岁。

    奥维尔斯与达莉娅匆匆跑进,塔内第一层,因为塔门敞开着,所以清晰可见那破旧不堪的几十张书桌和坐在对应位置上几十个与两人年龄相仿的孩子,而站在屋子最前方的人正是那个昨天收了母亲钱财的中年人,他尖嘴猴腮,但却穿得一身华贵,大麦提袍和之上的披风都是精美的丝绸布料裁缝而成,上面刺着华美的地灵刺绣,脖子上挂着三大串长短不一的宝石项链,腰间挂着一串地灵黑曜石念珠,双手十根手指有五根上都带着嵌着宝石、被雕成地灵形态的贵重戒指,在帝依罗塔他这一身打扮要顶上普通劳工阶级的一年伙食了。

    “怎么是他。”奥维尔斯嘟哝道,“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像什么厉害的人物,难不成这就是我们的师父?”

    这时,那人不经意地回头,瞥见了奥维尔斯与达莉娅,“两个偷懒的家伙,第一次来这里就晚了这么长时间。”那人边厉声大骂边气势汹汹地走来,“是不是没有把我帝依罗塔第一剑士金巴渥大人放在眼里。”

    “实在对不起,师父。”达莉娅赶忙赔礼,“我们初次来到这里,不认识路,所以才来晚的。”

    “这是理由么!听好了,对于你们的惩罚,先在外面站上两柱香的时间!”一边说着,他一边用手中的长棍在地上划了一个小小的圈子,又大声呵斥道:“你们两个谁若是敢走出这圈子半步,我定要拿手中的长棍打烂他的头。”

    “以大欺小,这恐怕有辱于身为一个剑士的威严吧。”这时,一个不屑的声音从塔外传来。

    “是谁?”金巴渥喊道。

    “原来是这里啊,可让我找了好久。”不一会儿,一个高个子年轻人从门外径直走来,他披着黑色长袍,挎着一把钢刀,直奔塔内而去,仿佛没将金巴渥和奥维尔斯等人看在眼里。

    “站住!”金巴渥挡在这人之前,“谁家来的野狗,这种地方是你能够乱闯的么?你知道我是谁么?”

    “奥,原来是你啊,昨天收了我钱财的那个小厮。”年轻人瞥了他一眼,应付道:“怎么?我不应该来到这里,还是说我来错地方了?可是我隐隐记得好像是你告诉我要来这个烂地儿的。”

    奥维尔斯盯着年轻人看得出神,他仿佛见过他,“对!”奥维尔斯记了起来,他耳语对达莉娅说:“这家伙不就是那个我们刚到帝依罗塔时给我们铜币的人么?”

    “是啊,他就是。”达莉娅回答。

    “你这个家伙!好不礼貌!”金巴渥大怒,“你来晚了,犯了大错,还胆敢狡辩!我现在以师父的名义命令你在这圈子中站上两个香柱的时间,不然就立刻滚出这里。”

    “你是说你就是我的师父么?真是可笑!我的师父应该另有其人吧。”年轻人笑道。

    “糟了!师父肯定要发怒了。”正说着,屋内的喧闹声中突传来这样的话语。

    年轻人觉察金巴渥真是他们的师傅,退后两步,笑道:“刚刚开个玩笑而已,师父尽管不必在意,再加上今天来晚真的是有原因的。”

    “原因?”

    “是的。”年轻人解释说,“我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了一行异乡人,他们华装丽服,我追随着他们一段时间,直到他们消逝在哥尔加罗戈古河之中,所以才来晚的,虽然跟我没什么关系,但这令我感到好奇。”

    “不但偷懒,而且不诚实,。”金巴渥没有理会年轻人的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入塔楼之中。

    年轻人口中的异乡人,正是奥维尔斯与达莉娅在大街上看到的那被帝依罗塔人称为天国人的人,他们穿过弗依那依长街,为了躲避人群注意,又走进一家旅店,乔装打扮,放弃马车,乘坐帝依罗塔的地河兽渡过热闹非凡的哥尔加罗戈古河。

    这一行人共有五个,其中四人都是仆人,那个带着方形灰帽长有一双蓝瞳的中年人无疑是他们的主人。穿过哥尔加罗戈古河来到码头,百层的阶梯挺入大道,喧喧闹闹的商贩将自己所要变卖的物品摆在了阶梯两旁,拼命地呐喊着。

    到岸边,地河兽在水中趴下,五人也顺势从固定在地河兽背上的厢车中跳下,那四人走在前面,给了接兽人的钱后,那个蓝瞳男子稍稍动了动帽檐,望了望远方,阔步向前走去。

    但刚到这里,他们便被一个行为鬼祟戴着连肩头套身着短衫的中年男子缠住。

    “喂喂!”这男子走上前,环顾了四周一眼,从衣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蓝色果实,窃窃地商量道,“这位贵客,千万不要声张,我手中拿的可是光明之木的果实,摘下它可是招惹西斯的罪名,但它可是无比的宝贝,现在当然看不出来,到了夜晚他会如同天上的月亮闪闪发光,见到它,你就像入了天堂一样,如果想要,我可以卖你便宜,只三万铜币。”

    这蓝瞳人细细地看了他一眼,衣衫褴褛,消瘦的脸上留着散乱的胡须,灰黑的牙齿已经没有剩下几个,一见就是迫于生活而无奈才做这个,于是便扔给了他几块金币,径直走开了。

    “谢贵人恩赏!”很远,仍能听到那人的呼喊声。

    走出码头,又行上十几里的大路,是一座广阔的广场,原本的喧闹化为乌有,像到达了一片清净之地,前方的次洛格大殿耸入云端,那是整个帝依罗塔的中心,长老们通过决议的地方,也是亚格斯王的住处,它高达数百米,如同一个怪兽傲视那伽龙的一切。几座巨塔稀疏地分布在次洛格大殿四周,天空如碧水澄澈。两排地灵军团士兵执刀守在广场上,他们身披铜甲,头戴铜色封闭面具。

    “你们就是天国来的使者吧?”一个士兵看见几人,迎上来问道。

    “正是,我是受命于白军统帅蓝罗涅斯旗下的副将解惠特。”那蓝瞳男子浅鞠一躬回答,他的语气中充斥着傲慢。

    “好,吾王已经等候多时了,跟我走吧。”这士兵转身带解惠特等五人向大殿走去。

    浮文的拱形大门正开放着,两侧各有一位身披鎏金铁铠的塞恩人守卫。

    五人进入大殿,里面庄严肃穆,十几米高的几根大理石柱支撑起整个殿堂,门窗设在高处,殿内显得昏暗,台阶叠起的最高处的青铁宝座上坐的那位,便是帝依罗塔的王亚格斯,他身着长袍,腰间绑着青色皮酒袋,下面分别坐在两侧地灵青椅上的两个拄着长杖的长者,是帝依罗塔的两大长老——艾斯比那法与幕格尔西塔罗。

    解惠特见势,上前行了个拜礼道:“在下天国使者解惠特,特奉天国白军统帅——蓝罗涅斯之命来此商议要事,不料能够得到亚格斯王亲自接见,真是荣幸之至。”

    “蓝罗涅斯啊?为何不是飒罗亚(1)?”亚格斯问,他的语调高亢豪爽,“若是是他派你来到这里,我会留你在这里用餐,现在我想你询问一件事,你们什么时候能将祖里遣回?我希望此事不再有任何拖延。”

    “我此行来就是为了此事。”解惠特挺起胸膛,“统帅大人希望此事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你们的统帅有何权职?祖里罪大恶极,需要立斩不赦!”艾斯比那法嘶哑地喝道,他拄着褐色长杖,肩上站着一只契约精灵啄木鸟,脸上有着块块老年斑点,长有花白长发与黑色短须。

    “您要听我慢慢道来,在此之前,还请各位息怒。”解惠特义正言辞,“虽然祖里是你们帝依罗塔人,但自从被擒拿后就一直被关押在我们天国的大维罗水牢,根据天国的法律,天国有权利为蒙受冤屈者平反,并且把他安全地送回自己的国家。”

    “祖里蒙受冤屈!他率兵一夜间杀死那伽龙上千平民!他们的命白白葬送了么!”拄着地灵权杖的幕格尔长老高声道。

    亚格斯起身,脸上怒气横生。

    “据我们了解,在那伽龙之屠戮的那天夜晚,祖里他人在暗城,这几个暗城人就是证人。”解惠特指着那几个仆人说。

    “是、是的。”几个仆人望着解惠特吞吞吐吐,“就在那天晚上……”

    “简直胡言乱语!”亚格斯勃然大怒,仆人顿时闭口不语。

    “请您息怒,帝依罗塔至高无上的王者,可能是我们之间都存在误会,不过吾国已经确认其无罪了,”解惠特义正言辞,“按照天国的法律,祖里必将可以安全地回到帝依罗塔,回到他原来所在的暗城。”

    “解惠特阁下,恕我最后一次称呼你为阁下,这里是帝依罗塔!在这里,所有的原则都是我们确立,你们天国的法律,于这里完全可以当做放屁。”亚格斯提起酒袋,豪饮几大口,大笑着从大殿的侧门走出。

    “亚格斯王!你不能这样置之不理,您对这件事情迟早也要有个交代。”解惠特高声道,就在他的话语之间,一个全身灰色披着银袍的高大男子从门外缓缓走来,解惠特回过头,神色黯然,“是,是你?前白军统帅列格兰!”

    亚格斯停在侧门口,挥手道:“把这个混账关入地牢,至于祖里,若是第一天活着回来,我亚格斯定绝不让他活过第二天!”

    “我反对!”解惠特大呼,“你们没有理由囚禁他国,尤其是天国的使者!”

    “没有理由?”列格兰上前,抚着解惠特的肩膀笑道:“我的士兵(2),就凭你对帝依罗塔的狂妄姿态,这样的处置已经很是从轻了。”

    “简直疯狂!”解惠特高声道:“囚禁使者,难道你想爆发两国之间的战争么?”

    “我想英明的飒罗亚帝上不会因为你这等无礼的蠢儿做出如此不英明的决策。”艾斯比那法长老上前,用手杖顶着解惠特的额头道:“当然,飒罗亚帝上更不会释放恶人祖里。”

    解惠特怒目而视,列格兰命人将其与仆人们一并拖出大殿。

    亚格斯转身退去。

    “王。”列格兰叫住了他,“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还记得前些时日出现在境外波塞人招致的黑火么?你要我调查它,昨日黄昏,一个面目丑恶的巫师出现在弗依那依长街上,他使用黑暗的力量,似在寻找着什么,我们追击他,但没过多久,他化一团黑气消失了,我怀疑这巫师与那黑火有着必然的联系。”

    “巫师?”艾斯比那法嘶哑言语,“这些家伙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在外境(3),他们突现在我帝依罗塔,恐怕并非善事。”

    “那不灭的黑火,是当年魔王亚尤龙持有,它已经预示着极大邪恶的降临。”西塔罗长老肃声道,“王,我们必须严查此事。”

    “这巫师定是从他国边界潜入我国,命守卫在鬼道两穷山(4)的蓝廖将军与奥辛维茨古国边界的沙缔将军加强边境戒备。”亚格斯命令。

    “已经向他们通知,但这巫师早已凭借黑暗之力潜走,我会调查下去,直至找出他们的根源所在。”列格兰说。

    “恐怕时间已没有那么充裕。”亚格斯面色凝重,“今日夜晚,我要去寒山(5)拜访老博士司堂德,据说他知晓更多的未知。”

    此刻,在帝依罗塔国境外无人地的古老荒废王城(6)中,那位行踪诡异的巫师正穿过层层残垣,走入坍塌形成角形入口的主殿,在主殿中行了片刻,他挥动法杖,一道地门随即打开,他缓步走入。

    地门下是一座宽敞的宫殿,宫殿两边燃着通亮的火把,宫殿前是铜色的墙壁,其上刻画着古老的伏单(7)文字,这巫师来到墙壁前,弯下身子道:“主人,饶恕我的罪行,我已找到了您要寻找的那个女孩,只是帝依罗塔人发现了我。”

    “愚蠢!我吩咐过你不要被任何人发现。”突而,一道阴森黑影从铜墙中闪出,粗糙的声音随即降至,“那颗珠子固然重要,但还不到时机,在我的部下莱欧与灭法神罗到来之前,你一定要谨慎行事,勿要让那些机警的人类发现踪影。”

    “是,主人。”那巫师点头。

    注释:

    (1)飒罗亚:天国帝上。

    (2)士兵:列格兰是前任天国白军统帅,而解惠特当年恰恰是他旗下的士兵。

    (3)外境:主世界分为原地和外境,生活在原地中的人被亚曼人以神力封闭在原地。原地是神灵对原住地的称呼。

    (4)鬼道两穷山:帝依罗塔北部边境的山脉。

    (5)寒山:那伽龙西方的一座山,又名维纳寒罗山。

    (6)王城:指罗桑迪克城,罗桑迪克为第二纪元精灵时代初期东伏单帝国的将军,因抵抗魔灵大军进犯东西伏单而死,西伏单从此毁灭,成为如今的无人地,人民得到救赎,他被封为星空下的英雄。

    (7)伏单:第一纪元神话纪元时兴起的部落,分为东西伏单,西伏单人是今帝依罗塔人的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