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烟猛来了
“苏哈，我没有想到，你平时寡言少语的，临到这个时候，一张嘴倒是巴巴地挺能说的。”大武爷仍然是笑吟吟地说。 “把大烟猛带来，让他跟他们对质！”大武爷拍了拍太师椅的扶手，缓缓地说。 这个空档，我必须得说点什么，不能让苏哈把所有的事情都拦了过去，虽然他不是汉人，但也不是有头有脸的缅人，如果大武爷要惩罚他，势必不会手下留情的。 “大烟猛这事，其实跟苏哈没有太大关系，买洞子的钱是我出的，趁烟瘾要找大烟猛的也是我。这些，苏哈都不清楚，直到最后的时候，他才明白。”我大声地说。 大武爷摆摆手，说“都不用说了，等大烟猛来了，让他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听到有人一路小跑，然后带着一阵风从石室的门口进来。这个人正是大烟猛。 只见大烟猛低头跑上前去，在穿山甲玉脉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说“恭祝大武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他说的时候，还拖着一个长长的尾音。在这尾音声中，他整个身子都趴下去，做了标准的五体投地。 大武爷却骂他“你他妈个巴子的，今天又不是我过寿，说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烟猛把身子立起来，嘿嘿地笑，他说“今天不是大武爷的寿诞，但我是希望大武爷您天天都是过寿诞啊！看您的精气神，真是连年轻人都不如呢。” 大烟猛拍起马屁来，可真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让听他话的人都禁不住乐起来了。 “少说些没有用的。你到是说说，余化龙、苏哈他们两个是怎么对待你的？是怎么谋夺了你的洞子？” 大武爷没有说让大烟猛站起来，大烟猛也不敢起来。 他跪在地上，扭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苏哈。他说“不错，大武爷，就是这两个人趁我犯烟瘾的时候，把我困起来，我这才不得不摁了手印。那个洞子是我祖传的，我怎么舍得把它给卖了呢？” 大烟猛说的十分动听，听他说的人，都会感觉到他可真是可怜，是多么的无辜。但这只是假象。 真相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为的假象。这假象就可以把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掩盖起来，又能够把人性深处的东西演绎的活灵活现。 大武爷端坐着，这时，他开始转动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他说“余化龙，苏哈，你们知不知道要在这野人山一片挖洞设坑，开采原石，是有一条百年来都不曾破的规矩吗？” 我听了，顿时一愣，什么规矩？我虽然在这场口也混了好几年了，至于开采原石还要有什么规矩，听起来，不是钱，那还能是什么？ 我疑惑地看看苏哈。苏哈也一脸茫然。 我们俩几乎是同时说出来“不知道。” 大烟猛在地上扭头看着我们，一脸的鄙视神色。他嘲笑我们说“不知道？不知道就敢来这野人山采石头，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告诉你们吧，这百年来不破的规矩就是，只有我们缅人才能开采，其他的人都不行！” 只有缅人才能开采！这是什么破规矩。好像还有谁会稀罕这种苦力活！而且，在采石原本就带着诅咒，有哪个有钱的人愿意亲自开采？ 我心中如此想，脸上却故作惊讶，说“大武爷，我们的确不知道有这个规矩。要这么说，齐五也是缅人了？”我反问了一句。 齐五这个人，从场口带走了神切玉，我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也是缅人。 “不错，齐五是克钦族的，而且他外婆家就是麻檬寨的，齐五不过是他在外面做玉石生意的汉名！”还没有等大武爷说话，大烟猛就气势汹汹地对我说。 看来，当初他那么痛快地答应了，除了他的烟瘾外，还有就是这条规矩了。正是因为有这条规矩，才让他有恃无恐。 我本来还想再问一句“六爷也是缅人么”，但转念一想，六爷毕竟是跟大武爷一个水平的人物，我这么一问，不仅是对六爷不尊敬，而且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何况，阿克还坐在这里，我有什么不敬的地方，经他的口传到六爷耳朵里，我不会有好果子吃。 得罪了大武爷，再得罪了六爷，我余化龙还要不要活了？！因此，我把这话吞到肚子里了。 苏哈却说“我是！” 不错，苏哈的老爸曾经在这野人山翡翠场口的老场那里做山脚苦力，他是世代都居住在这里的。 我心中大喜。大烟猛却一脸的不相信。 “阿文……”大武爷呼唤一声。 这时，坐在阿克对面的那个国字脸小眼睛，说话有点沙哑的家伙，他除了那一次对我的嘲笑外，还从来没有说过话，答应了一声，站了起来。原来他是“阿文”。 “苏哈的爹原名是排木令，他的爷爷原名扎尔和，都是从山外搬进来的景颇人，但都娶本地缅人女子为妻。所以，苏哈也算是有一半的缅人。” 我头一次觉得他沙哑的嗓音还多少有几分悦耳。 不错，他的这番话，就是给了苏哈一个认定，不亚于是发给他一张免死金牌了。 “这么说，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条规矩，但实际上，如果要从事原石开采的话，也不算是违背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了。”阿克对大武爷说。 大烟猛一听，立马就着急了。他能不着急么，要是这么想的话，我和苏哈买下他三分之二的洞子就是合乎规矩的了，而他也不得不认账了。 “要是这样来说，的确是没有违背组训，而且，我自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余化龙、苏哈他们买下大烟猛的洞子有什么违规的地方。”大武爷口气十分地缓和，这倒让我暗地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但大烟猛却有点找不到北了。他一定是弄蒙了，不知道大武爷是帮他，还是在帮我们了。 “哈哈……”阿克笑着，站起来说“大武爷还是心胸宽广，比我们更看重扶持后辈。实在是让我们无地自容，我们还要多多向大武爷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