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七章 麦蒂的回忆

    虽然夜幕中的艾格瑞姆因为厚厚的云层而显得黑漆漆的，但在新月庄园则是另一番景象，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中，露西雅半倚在玄玉的身边，两人相谈甚欢的情景印在莫安的眼中，只是一刻，黑色的雾气翻卷着从他的眸子里闪过，烟消云散于下一次眨眼之后。他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转身离开了。

    莫安的到来没有引起露西雅的注意，就连玄玉也不曾察觉。毕竟他们身处的场所虽然表面上只有两个人，但实际上却是成百上千个精灵汇集之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妖物，对于这些，玄玉不是没有感知，而是感知得太多反而错过了莫安留在其中的讯息。

    露西雅还在自顾自地分析，可是到此为止，她的脑中依旧一团混乱。玄玉将盘中的葡萄吃完之后，变得焦躁起来：“事情简单得很，既然他的目的是让我们戳穿第一道谎言，那么就是说第二个答案也是他想让我们知道的，那自然不是真的。”

    露西雅又迷惑道：“既然他能够修改记忆，那么为什么不把和汤姆mama会面一事也掩盖住呢？这样就可以隐藏关于自己的讯息了。这难道是他留下的另一个漏洞？”

    “那可不一定。”玄玉道，“这可是他故意留下的漏洞。所有的谎言都不如真实来的自然，为了制造汤姆mama被威胁的事实，他没有刻意改变她的记忆，而是用化妆来隐藏自己，他认为汤姆mama即便留有这段记忆也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可是他忽略了香气！”露西雅拍手道。

    “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么一回事。”玄玉说罢慵懒地倒在躺椅上，闭上眼睛。

    “如何恢复汤姆mama的记忆，想必你心里有数了吧。”露西雅坐在他身边，推着他的胳膊，“快讲出来让我听听！”

    “纵灵术玩到他的这个程度，还是算得上出类拔萃。”玄玉没有起身，也没有睁眼，“雷伊诺宫中的那件礼服恐怕也是出自他之手。”

    “现在可不是赞美敌人的时候。”露西雅道。

    “我只是想说，因为他的法术太高级，我无法解开。”玄玉依旧没有睁眼。

    露西雅凝望着玄玉俊美的脸：“哦，原来是给自己找台阶下。不过，这世上还有你玄玉解不开的法术，真是令人称奇。”

    “就算你这样冷嘲热讽，做不到的还是做不到。”玄玉微微睁开眼睛，“况且我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摄血兽也不贴心。”

    露西雅哼了一声道：“翻来覆去总是说到这件事上来。”

    “不过，虽然现在做不到，却不代表一直做不到。这种只欠东风的事，还是留的以后再说吧。”玄玉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露西雅多少还没有适应玄玉说一半话的习惯，但是她知道现在不论怎么问，他都不可能说了。想想也就算了，反正汤姆母子俩已经在新月庄园住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倒是第二枚金币的宿主，那个农夫山姆不知所踪。露西雅托着腮帮左思右想却不知在汤姆母子房间的对面，山姆睡意正酣。

    次日，当麦蒂打开屋门的时候，看见玄玉和露西雅像两根柱子一样戳在门口。可能是感到尴尬，露西雅轻声打了个招呼，她身后的玄玉却将她一把推开道：“我们刚从伊诺普斯伯爵府来，听说你还在休养，所以登门拜访。”

    麦蒂听闻后，点了点头，将他们让进屋来。麦蒂知道格蕾丝的死尚有一个疑团未曾解开，她也一直在等待有人来找她，可是人有的时候很矛盾，虽然希望有人来找她，却想不起什么有用的信息可以告诉对方，前些日子路易来过，却失望的回去了，今天虽说是新月庄园的两位贵客，但他们又能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恐怕依旧会无功而返。

    麦蒂一坐下来便开始哭泣，她将格蕾丝死亡的责任全部推到自己身上，又因为帮不上忙而深深自责，这一切看在露西雅的眼中，一时间，她又落入悲天悯人的情怀中无法自拔。万幸的是玄玉依旧保持冷静，或者说他对麦蒂的哭泣感到些许不耐烦，于是一坐下来便直奔主题：“格蕾丝是怎么得到金币的？”

    被问到这个问题，麦蒂匆忙擦干眼泪，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想说话，但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过了半响才冒出一句话：“我不知道。”

    麦蒂的声音带有极度的悲伤情绪，但即便是这样，她现在的状态也好过刚才。或许玄玉直截了当的提问才是缓解情绪最好的方法！这是露西雅心中所想，但玄玉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想一般怜香惜玉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会不知道？”玄玉直接道，“你不是格蕾丝最贴身的女仆吗？”

    “的确如此，”麦蒂哽咽道，“所以我才不能原谅自己。”

    “那换一种问法，”露西雅道，“格蕾丝发病之前都去过什么地方，接触过什么人？”

    麦蒂低着头，抿了抿嘴唇道：“那天早上小姐还没有事。像往常一样向我撒娇，求我让她去艾格瑞姆皇家大剧院。”说到这，她微微抬头解释道，“小姐一直痴迷‘潘多拉’的罗德，但是伯爵大人不喜欢，所以都不让她去大剧院。小姐都是趁伯爵不在家的时候偷着跑出去的，又让我这个贴身女仆替她保密。”

    “那天也是一样，”麦蒂继续道，“虽然罗德已经不在那里了，但是小姐依然不死心，她说格兰德队长告诉过她，那个罗德已经逃掉了。小姐总想着罗德会回到大剧院，她就是这么个单纯的人。”

    “于是，那天你让她一个人出门了？”露西雅道。

    “怎么会？”麦蒂急忙道，“艾格瑞姆最近也不太平，我担心小姐就陪她一起出门的。而且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一刻不离！”

    “那么……”玄玉道，“她去了哪里？”

    麦蒂望着玄玉的眼睛，重新整理了思绪。一个小时之后，玄玉和露西雅站在皇家大剧院的门口，双子妖偶杀人的事件结束之后，这里又重新热闹起来。虽然没有了‘潘多拉’的台柱子罗德，但年轻俊美的男主角总是不缺人选的。富家小姐们很快将之前的那个抛在脑后，疯狂地追逐眼前的美景。

    “麦蒂说当时格蕾丝来的时候，这里刚好有演出，”露西雅望着大剧院门口络绎不绝的客人道，“只是主角不再是罗德，所以格蕾丝没有看戏，只是到后台走了一圈。”

    玄玉凝视着花枝招展的贵族小姐们，语中带着些许嘲讽之意：“和她们比起来，格蕾丝才算是真心之人。”

    “在她们眼中，罗德不过是戏子罢了。”露西雅感叹道，“台上台下又有谁真的付出过真心？”

    露西雅虽然说的是罗德，但玄玉却不经意地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凄凉，若不是深有所感，不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玄玉知道，关于露西雅的故事，自己还是了解得太少，但他并不着急，对于血妖来说，此后还有的是时间可以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