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货币风暴 新
“吃包子嘞，刚出锅的大包子，rou馅、素馅，随便挑，随便选，口味多样，入口留香，好吃又管饱！” “各位老少爷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陇西最正宗的河套紫羔羊rou汤，rou嫩汁浓，汤味鲜美，喝一口，绕肚香三天，快来尝一尝啊！” “都来看一看，尝一尝，祖传秘制胡辣汤，牛骨汤熬制，正宗十八料，喝二碗，送烧饼喽！” 初冬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建康城名吃一条街却已人头攒动，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各种香味交汇，借着热气升腾翻滚，四散飘荡，食客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咽着口水，快步走到各个摊位店铺，有坐下来细细品味的，也有拿过纸包边走边吃的，从古至今，新的一天都是从一顿称心可口的早餐开始。 “给我来四十个包子，猪rou大葱十个，香菇菜心十个，雪菜粉丝十个，韭菜鸡蛋十个！”一身丝绸华服的中年瘦高个汉子指着一笼笼热气腾腾的包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好嘞，这位客官，您稍等……四十个包子齐了，rou馅四文一个，素馅二文一个，一共一百钱！”包小二见到大主顾，喜笑颜开，忙熟练的装好包子递给瘦高个，乐呵呵的等着一百文铜钱到手。 瘦高个抛来一小串铜钱，转身便走，包小二接在手上，搭眼一看，差不多是一百钱，又掂了掂，却感觉似乎轻了些，赶紧转过摊铺，拦住瘦高个汉子，陪笑的说道：“这个客官，您稍候片刻，这钱有点轻，小人拿不准，您看能不能给换下？在下小本经营，还望您多担待！” 旁边好事的闲客听闻叫喊，纷纷围了过来，有见多识广的老汉取过一枚铜钱仔细观瞧，半晌，捋了捋山羊胡，慢条斯理的说道：“各位请看，这钱正面是本朝最为常见的五铢钱，外圆内方，质地精良，铜钱正面是模刻的龙凤祥纹，背面是隶书的‘大楚通寳’，这单枚铜钱摸起来，没有什么古怪，依老朽愚见，可以用公平秤称一下这铜钱的重量，再拿一枚做比较，便知其中蹊跷！” 话音刚过，早有手快的伙计拿来公平秤，两枚铜钱左右相称，天平略微上下晃动几下，便稳稳的停住，左右并无倾斜。 见到这结果，瘦高个汉子冷哼一句：“无理取闹！”一挥长衫，转身离去。 包小二望着瘦高个的背影，沮丧的垂下头，暗想他天天和面的手一向很准，加几斤几两的水、面，从来都是分毫不差，所以才能轻轻一掂，便察觉出钱串分量的差异，可这么多人见证，五铢钱并无问题，还真是奇怪。 一个月后，越王府密室暖阁，清茗飘香，笑声阵阵。 “殿下，如今这东楚上下市面店铺都充斥着假五铢钱，咱们以假乱真，真假难辨，据臣粗略统计，投入了近五亿钱，咱们越王府库这下算是充盈了！”兵部尚书独孤宪得意洋洋的说道。 “殿下，这假五铢钱做的是惟妙惟肖，技艺精湛，只有那‘大楚通寳’的‘寳’字的一点有出入标记，一个隶书，一个楷书，若不是十二分的仔细，定难发现！”工部尚书王汉卿举起大拇指称赞道。 “恩，王大人说的是，不过若只是一点之差，恐怕咱们也只是空忙一场，这假的五铢钱是五份铜、一份铁、一份铝、一份铅、一份锌、一份秘料精心调配而成，成品分量和真的五铢钱相比，只有细微的差别，即使是公平秤也不能精准测量。据爹爹说，这次鸾凤阁的钱庄、当铺提早布局，也赚了不少，四公子好计谋，又博学多识，小女子真是佩服！”栾凤阁二小姐张雅萱抿了抿茶，放下茶具，应声接道。 “来来来，咱们权且以茶代酒，一起敬亦宸一杯！”越王端起茶杯提议道，饮罢，笑眯眯的看着孙亦宸，慢悠悠的问道：“亦宸，接下来咱们咱们是不是准备收网了？” 孙亦宸嘿嘿一笑：“五哥，接下来咱们得把消息放出去，让市场恐慌，民怨沸腾，独孤大人、二小姐，还得请两位费心，通知各自钱庄做好挤兑的准备。等到户部马辅臣大人家的钱庄受到冲击，估计他们会铤而走险挪用库银，到那时便可以悄悄让太子知道此事，让太子出手弹劾马辅臣，皇上一向多疑，应该会让第三方，也就是越王您来核查库银，到时候这马大人便是证据确凿，一死谢国了！” “哈哈，好，好，好……” 离开越王府，一路上任凭尚文、尚武各种插科打诨，孙亦宸都是一言不发，他的内心十分沉重，“为万世开太平”的雄心壮志和满腹韬略难道就只能用在这阴谋诡计上，而且是让百姓遭受劫掠的货币风暴，孙亦宸长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尽快完成这次行动，同时后续将努力谏言，通过朝廷公帑将百姓的损失降到最低。 回到私宅雅院，大哥孙亦凉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孙亦宸，起身相迎问道：“四弟，怎么样？” “大哥，一切都在计划中，越王一党并未起疑。”孙亦宸坐在紫楠雕椅上，调整着心绪。 “四弟，大哥知道你心忧百姓，但你可知道就是此次行动，很有可能让改变市场面的流动货币，如此多的假币难以分辨，庶民恐慌，朝廷也不能坐视不管，越王一党做事一向谨慎，不留痕迹，朝廷想追查源头谈何容易，大哥以为很有可能以后交易往来，以白银为主！”孙亦凉边安慰边分析道。 “大哥，我正欲跟你说及此事，梅花社麾下的钱庄现在要敞开储备白银，越多越好，实在不够，可以从海外运回银币，重新销熔再铸银锭，后续五铢钱必定贬值，贱如废铜，咱们正好可以收回五铢钱重铸，即使以后白银成为流通的主要货币，铜钱也不会消失，普通百姓的柴米油盐也是少不了使用铜钱！”孙亦宸应声道。 “四弟，你说越王一党就这么笨，那鸾凤阁和独孤宪都不省油的灯啊！以假换真，收回这么多铜钱，一旦贬值都不值钱，屯在手里有啥用？”大哥孙亦凉不解道。 “大哥，他们现在的精力主要集中在两个目标：一是扳倒梁王干将—户部尚书马辅臣；二是以假乱真白赚了这么多五铢钱，正高兴呢，暂时也考虑不了这么多，就算下面钱庄掌柜的觉察出什么，也做不了大文章！”孙亦宸解释道。 当“寳”字一点辨真假的消息传出，大楚的街市沸腾不止，收到大量假五铢钱的商铺或罢市抗议，或聚集在各府衙门前跪请官府出面解决，愤怒、无助、哀闵、绝望的气氛情绪在一点点酝酿传递…… 当五铢钱假币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东楚国主孙克谋耳中，他并未慌乱，这么大动作应该是有幕后指使，阴谋的气味隐隐飘散，但是黑鹰内卫、宣慰府司和风言监并未提供更多有价值的内幕情报，眼前迫在眉睫的是先解决泛滥的假币问题，然后在追查始作俑者。 “马辅臣来了没有？”孙克谋怒气冲冲的回头问道。 “陛下，马大人正在殿外等候！”太监总管常胜恭敬的回奏。 此刻户部尚书马辅臣额头、手心、手背都是汗，他虽然初步拿定主意和处理办法，但是圣怒之下，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但更让他着急上火的是儿子开的钱庄已然出现了挤兑风潮，情急之下，架不住儿子一再软磨硬泡，私挪库银救急，不知道皇上是否已知此事？内外煎烤，急火攻心，马辅臣一下子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