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纪瑶下楼时，他还在做饭，厨房升起的袅袅白烟使他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熟练地运作着，很专注的样子，不像杀人犯，倒像一个典型的居家男人。 他转身，想要拿什么东西，蓦地发现了停驻在门外的纪瑶，他无声地凝视了她一眼，只是一瞬，又继续干着手中的事。 纪瑶尴尬地站在原地，想找点话题：“那个，我还以为你又要等到做完才会发现我呢，呵呵。” 他不理会她。 “要不然我来帮你吧？”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她，淡淡的一眼，说：“你会？” 纪瑶回答：“是啊。” 他注视着她，不知道又在思索着什么，忽然逼近纪瑶，将她摁到墙上。纪瑶心中警铃大作，害怕地瞪着他，指甲死死地抠着墙缝，冰冷的墙壁显然让她无所适从，身体因恐惧而颤抖着，乌黑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心里头打着鼓：他不会又要做什么变态的事吧？ 他慢慢把手伸过来，纪瑶神经一绷，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上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纪瑶小心地睁开眼，原来他在将自己的头发拨到耳后。 笃定沉稳的一声：“你果然很怕我。” 废话，怎么可能不怕。纪瑶心里嘀咕着。 “洗衣、做饭，你好像什么都会。”半分疑问半分嘲讽。 纪瑶感觉有点无辜，这本来就是事实啊，又没骗他。 他接着说：“为什么呢？这样殷勤讨好我，希望我放你走吗？” 纪瑶直冒冷汗，寻着个机会就想逃开他的禁锢。他却一下子抓住她的胳膊，纪瑶猝不及防，强劲的拉力一下子将她拽了回来，后脑勺磕到后面的墙壁，疼得她“嘶”一声，委屈地看着他。 他看着好笑：“你就算能逃离我的怀抱也逃不出那扇大门的，况且……”他用力搂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温热的气息呼在纪瑶耳朵上，那里是她最敏感的地方，纪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喉间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这个人，真可恶，纪瑶恨恨地，又不敢看他，他说的也没错，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忍受屈辱，总会有逃出去的机会的。 “我明白了，我会识相的。”她闷闷的一声，抬起头，对上那深如幽潭的眸子，说不出的炙热，她从他眸中看到了自己，不再是明媚的少女，而是困在黑暗和荆棘中的悲哀的女子吧。 短短几秒，心跳的频率就被他掌控着，“扑通扑通”，跳得极快，也极危险。 周围，一片安静。他没有像昨晚那样宣泄自己的欲望，而是静静注视着纪瑶，然后，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吻。 纪瑶感觉心里什么被触动了一下，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放心，大白天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起码要到晚上，当然，你要是想现在就……我也可以满足你。”他的表情极为戏虐，轻轻在她耳边呼了一口气。 纪瑶慌张得身体一抖，本来看似温馨的气氛就这样消失得一干二净，纪瑶也有些无奈，避开他的挑逗。 “我还是帮你做……” 他给了纪瑶一个警告的眼神，纪瑶身体一僵，立刻闭嘴。 “你好歹也是我的女人，不需要沾阳春水，出去吧。”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淡。 纪瑶脸顿时烧得通红，这人居然、居然说这样的话，什么叫他的女人？明明是被他强迫的。心里有一丝委屈，可是，为什么，她好像没有那么排斥他呢？ “我……”纪瑶正要说什么，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分散了她的注意，她下意识地蹲下，用手揉着脚踝。 “怎么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纪瑶竟感觉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紧张。 “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扭到了，我休息一下说不定就好了。”纪瑶说得结结巴巴的，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更显苍白。 “刚才怎么不说？” “可能是刚才太紧张了就没感觉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情绪，只是一瞬，纪瑶没有注意到，他忽然将她抱起，走出厨房。纪瑶轻喝一声，强装镇定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给她一个解释，第一次就是在他这样的强势中才不得已屈服的，她现在脚上有伤还要这样强迫她吗？ 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将她放在外面的沙发上后说：“别多想，我来给你上药。” 原来如此，纪瑶虚惊一场，神色有些不自然，再次投向他的眼神掺杂了许多情绪。 他没去理会，取来药箱，从七七八八的药瓶里找出治扭伤的，倒在手心，然后将手贴在纪瑶的脚踝处，慢慢揉搓。 肌肤间相互摩擦着，纪瑶起初痒痒的，有些抗拒，后来适应了便觉着舒服了，清清凉凉的感觉也让她的疼痛缓和了不少。 “你不去做饭了吗？菜要凉了。”纪瑶这才想起被他们遗忘的饭菜，总不能还没摔死就先饿死吧，眼神中晶晶亮的期待真让人以为她是多少天没吃饭呢。 “你想变成残废吗？”他冷声道，却还是注意着手下的动作。 “哪有那么严重。”纪瑶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他问：“你很会做饭？” “当然了，我妈以前可是个大厨呢。”纪瑶想起什么，眼神又黯淡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她真的很好很好，是我害死了她，当年要不是为了救我她也不会出车祸，所以我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为她而活。” 他静静地听着，眼睑微垂着，手下的动作轻柔缓慢，空气中漫着一层旖旎的气息。 “用曾经的错困住自己一生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事。”他好像在说她，又好像指别的什么，磁性的嗓音格外悦耳。 “那你呢？我看你也不像一个坏人啊，为什么要杀人？”纪瑶真诚地望着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周围的空气突然冷下来，他动作凝滞，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冷冽，冰冷的声音传来：“这不是你该问的。” 纪瑶呼吸一滞，该不会又惹他生气了吧，她好像的确有些空得寸进尺了，这不是她该问的。 “我知道我没资格问，你别生气。”她说得极小声，有讨好的意味，毕竟自己的命掌握在他手上呢。 他收拾好药箱，起身，说：“你应该饿了，乖乖在这里等我。” 纪瑶点点头，目送着他的背影，似乎孤独苍凉，倚在沙发上，抬头仰望，只觉得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