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些未明了的事(1)
先帝的丧事自然是要好好办的,只是又有新帝登基,终归还是添了一些喜色。 丧事一过,就是登基大典,慕容漓作为唯一的皇子,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帝,孟倾颜便是皇后,只是,同时又册了一位皇贵妃和贤良淑德四妃。 皇贵妃自然就是李相的女儿,这是李相帮他的代价,而四妃也是不陌生的,就是慕容漓先前娶得四位“死去”的王妃,只是如今从正妻变成了妾侍,不知她们心底是何滋味。 是夜,已经成了皇帝的慕容漓來到了栖霞宫,其实这里并不是皇后的居所,而是孟倾颜以这里安静风景好为由执意要來,慕容漓也不能阻止,只好同意了。 其实,住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呢,对于现在的孟倾颜來说,她对慕容漓已经沒有什么要求了,她曾经所盼望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实现了,慕容漓是天子,这不是她以前看的言情小说,皇上是不会为了一女人放弃整个江山的。 因此,孟倾颜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她的孩子身上,也只有孩子不会抛弃她了。 今天是慕容漓不知道第多少次來到栖霞宫了,她总是以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推脱,他也知道孟倾颜是在躲着他,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他一定要问个明白。 终于进了栖霞宫,孟倾颜这次却沒有派出人回他,整个宫里静悄悄的,沒有一个人。 这样慕容漓觉得有些异样,廊下连个守夜的人都沒有人,这不符合常理。 快步朝着栖霞宫的内室走去,慕容漓的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难道孟倾颜再一次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吗? 内室里一片红纱阻挡了慕容漓的视线,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个影子,他快步走去,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孟倾颜。 只是,里面的女子却出生阻止了他,听声音,确实是孟倾颜沒错。 “慕容漓,你不必慌什么,我这次不会再走了。” 慕容漓得了保证,心才稍稍放下一些,他再次向前走去,想要看一看她,多日不见的他很是想念她。 孟倾颜听了脚步声,再次阻止道:“别过來。” 慕容漓有些不解,“皇后,你这些天是怎么了,到底为什么一味的躲着朕。” 这一声皇后叫的孟倾颜有些恍惚,许久才反应过來,嘴角牵起一抹笑,人事已经不同,她已经是不再是容亲王妃,而他也已经是皇上了呢。 孟倾颜干涩的开口,“皇上,先帝所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慕容漓一愣,缓缓道:“皇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毒明明是慕容锦下的。” 孟倾颜嗤笑一声,“对付别人那套就别用在我身上了,这些天我想了许久,所有的事情都在你股掌之中,你应该从很久以前就布下这个局了吧,我也好,慕容锦也好,都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我自诩聪明,可是却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这番话下來,慕容漓沒有反驳一字,因为孟倾颜说的就是事实,沒错,慕容锦的存在不过是为毒死先帝找个黑锅而已,是他的人去怂恿慕容锦下毒的,而药量却是他吩咐人减少的,在慕容锦沒有主动发难之前,先帝不能死。 沉默了许久,孟倾颜才再次开口道:“本宫就在这里住着,不想cao心后宫之事,还请皇上将中宫之权交给皇贵妃,臣妾相信皇贵妃可以做的很好。” 慕容漓沒有说话,因为从话里,他已经感受到了孟倾颜的绝望,她对他已经沒有一丝期盼了。 心死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是他就这样生生的发生在了他的面前。 慕容漓最后看了一眼孟倾颜,他知道说什么都沒有用了,唯有寄希望于时间可以冲淡孟倾颜心里的怨。 孟倾颜听着渐远的脚步声,眼里的平静便再也维持不住了,只是她尽管满眼的伤痛,却沒有一滴泪。 哭是弱者的表现,一个沒有人心疼的人,是沒有资格哭的。 轻轻抚上她的右脸,那里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她不打算在掩饰什么了,已经发生了事,在掩饰也是徒劳,就像这皇宫,表面上华丽非常,可是暗地里有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轻轻的摩挲着,想起了晋骁曾经的提议,可以找人将这疤痕美化,她轻叹一声,脸上的疤痕可以美化,那么心上的疤痕呢,如果可以消除,那么伤他的那个人又该如何呢? 静默了许久,孟倾颜起身,穿上了一身平淡的衣裳,去了天牢,那里有苏曼,一个她不知道该用什么面目面对的女人。 天牢作为皇上专用的监牢,自然是防守严密,但这对孟倾颜沒什么影响。 不过,作为皇上专用的监牢,里面的生活环境可真是不咋的,污水满地,恶臭难闻,又不见天日,孟倾颜适应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苏曼,不过,在此之前,她碰到了一个她想见的却又不想见的人,李相。 李相來见得不是慕容锦而是丽娘。 丽娘经过这几天的折磨,已经沒有了先前那副人精的模样,变得有些呆滞,不过在见到李相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现出來的亮光让人不能忽视。 丽娘见李相站在了她的面前,泪顷刻间涌了出來,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里,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能再见到李相一面,就是让她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今天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是她却不想去死了,她想好好的看着他过完他的一生。 李相只是看着丽娘,但却沒有说一句话,也可能是他在等着丽娘先开口。 过于沉闷的气氛终于还是被打破了,是丽娘开的口。 言语之中尽是哽咽和小心翼翼,“你过得好吗?” 但,李相却不领这份情,“你求着见我就是问这个吗?” 丽娘咬了咬唇,忍下了自己全部的情感,才道:“你既然知道锦儿是你的儿子,为何还要帮慕容漓,难道在你心里,他比你的儿子还要重要吗?还是真如他们所说,你是为了你的女儿可以成为母仪天下的人……” 丽娘还要说什么,却被李相粗暴的打断了,“够了,皇上的名讳可是你一介罪妇可叫的。” “可是,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丽娘终于强硬可一次,这也是她一生唯一一次顶撞这个男人。 李相确实被丽娘这个举动惊了一下,不过也沒有多停留,他不耐烦的说:“你以为我就算是说了锦儿不是我儿子,是先帝的儿子就能让锦儿坐上皇位?真是天真,若是我真的这么做,别说锦儿的命,就是我李氏一族的命都保不住。” 丽娘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一下,她怯怯得问,“你是说,锦儿的命可以保住?” 李相沒有应声,算是默认了。 丽娘对着李相使劲磕了一个头,“谢谢。” 李相见这样的丽娘,心里也软了几分,口气也柔和了一些,“带着锦儿走吧,越远越好,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事了,皇上的手段我知道,能保住命已经是万幸,其他的就当是一场梦吧。” 李相都这样指明了,丽娘还能说什么呢,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她也沒有什么要求的了。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相的容颜,经过这么多年,他也是看了,头上已经有了白发,想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也是不好做的吧。 “今日一别,劝君珍重。” 李相沒有说什么,转身走了,他对这个女子本就沒有什么感情,他是看在锦儿的面子上才过來看她一眼,如今也沒什么要说的了,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傻女人罢了。 孟倾颜见李相过來,赶忙把自己藏起來,等李相走远了才出來。 李相帮慕容漓的条件应该就是慕容锦和丽娘的性命,以及他女儿的皇贵妃之位吧,而且听李相这意思,他们很久之前就开始合作了,慕容漓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事。 一切已经无从探寻,只是她心底对慕容漓的失望又多了一层,原來她的加入也是算计好的,那么这样看來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他才决定开始动手了吗?那么之后的一切呢?他都算计好了吗? 这样想着,她突然觉得慕容漓很可怕,一个把自己也当做棋子的人,一个隐忍了这么多的计划,那么是不是他们的初遇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记得他们年少时的相遇,但是,这并不代表沒发生过,那这样算起來,她是不是该为她有利用价值感到高兴? 余光看到丽娘因为见到高兴而焕发出來的神采,孟倾颜凄苦一笑,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女人,李相从未爱过她,她竟然也觉得如此甜蜜。 或许她就是太不知足了,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吧,可是,她真的要放下自己的坚持,去做一个看着夫君同别的女人恩爱的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吗? 孟倾颜,你做的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