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鼓前谷之战

    到天快亮前的一小时，金帅师引路本营官兵就到了鼓前山。鼓前山上已没有了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已经驻扎到鼓前谷去了。段民生叫战士们全都下了马拴好马，步行向鼓前谷摸去。有了金帅师的情报，段营长已经知道小岛向矢的日本兵已经在鼓前谷了，行军起来就非常的迅速。翻过鼓前山的山顶，战士们就看见鼓前谷里的篝火了，日本鬼子的帐篷也看得清晰如一堆堆茅房。段民生和燕趁风走在队伍的最前边，他们也清晰地看见了日本鬼子的布防情形。快到半山腰的时侯，段民生停止了脚步，他叫燕趁风把各排长叫来，布置此战的打法。在路上，段民生已经和燕趁风商定了此战的基本打法。

    一排长段青龙二排长祝胜宇三排长花火剑一会儿就到了。段民生对他们说：“我们马上就要和鬼子开战了，我命令你们各排成一字儿排开，步步为营地向敌人阵地摸去，直到手榴弹能够扔到的地方潜伏下来，听我的枪声就一齐向鬼子的帐篷扔手榴弹，然后向敌人猛烈开火。”众排长都轻轻地答应：“是。”段营长又说：“你们各排都躲在安全的地方向日寇开枪，瞄准鬼子消灭鬼子的有生力量，各排都不要冲锋去杀鬼子，对面山上有曹大师的人开枪杀日本鬼子，北面山口有我们的侦察班打日本鬼子，日本鬼子在三面夹击之下，除了死的就只有向南逃窜了。”

    花火剑问：“鬼子逃了，我们追不追？”燕趁风说：“鬼子逃就让他逃吧，鬼子遭此打击后肯定是往回逃向十二里镇，在流沙河对岸有第三营的伏击圈，那里就是全部鬼子的葬身之地。”段民生说：“鼓前谷的鬼子逃了，我们各排就迅速到战场上捡枪检炮然后回到鼓前山上来骑马，在马上尾随鬼子到流沙河一马谷，待鬼子进入流沙河伏击圈后，立即就把一马谷的谷口封死，打鬼子一个瓮中之鳖。”

    燕趁风说：“那时鬼子已是瓮中之鳖了，我们只管用神枪打鬼子，也不要冒然冲锋杀鬼子，用神枪杀鬼子比用剌刀杀鬼子危险小没危险，我们不和困兽拼剌刀，我们只向明狗打明枪，直到把鬼子全部枪杀在流沙桥和一碗甸。”

    段民生说：“大家都听清楚了吗，我们这样打是因为我们完全有把握消灭这股日本鬼子，这样打又可以完全保证我们的战士们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们才采取这样的战术打。”众排长都说：“听清楚了，我们就照营长和连长说的打。”段民生说：“听清楚了那就分头行动吧，一刻钟后听我的枪响杀敌。”众排长说声：“是！”就快速地分开行动了。

    一刻钟后，战士们全都到达了歼敌的位置。此时天也快亮了，东方现出鱼肚白。鬼子正想起床了，起床的哨声就响了起来。段民生的枪声也在同时响起来了。接着一百多个战士的手榴弹就成排地扔向了鬼子的帐篷。鬼子们正好从被窝里爬起来，迎接他们的就是开花的手榴弹，光着的上身正好炸个血rou模糊。有些没死的鬼子就携枪冲了出来，但迎接他们的也不是朝阳，而是从三面飞过来的子弹。

    曹天功的人从晚上就全部埋伏在十八拐的石峭里，从山上向鬼子射击那是再好不过的位置。此时天已经亮了，奔走的鬼子也看得清了，射击也有准确的目标了，鬼子就一个跟一个地倒了。曹天功亲自抱着一挺机枪射杀满谷跑的鬼子。历力力和唐豆子与唐高梁则端着冲锋枪射杀到处窜的鬼子。

    万一心和唐在祁带着侦察兵也早已埋伏在响鼓岭北面山上的最前沿，听到鼓前谷的枪声就知道是大部队来了，一齐扣动扳机向日本鬼子开了火。他们个个都是神枪手，早已瞄准了谷底里鬼子的脑袋，这第一枪就要了十几个鬼子的命。其余的鬼子到处乱窜，想找个好的掩体来还击，但一时找不到只好向山脚边跑，想借助山脚来掩护自己。但他们的脚步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侦察兵的子弹弹无虚发把他们全都打倒在地。再有的想跑的也不敢跑了，全都匍伏在地就地还击。但这样的地形实在是太不好还击，看不见目标尽放空枪没有杀伤力。侦察兵的枪却枪枪有杀伤力，尽管鬼子伏在地上，还是像一头死牛被打成了尸体。

    此时在鼓前山山膝上的段民生和燕趁风也用不着指挥了，他们也扬起枪头精确杀敌了。他们的枪法极准，一枪一个鬼子就像两个人在比赛，近处的鬼子都上他们打趴在地。各排各班的战士都按照营长和连长的布置打，躲在安全的石头和树木后头瞄准杀敌。这些战士大都是身经数十战上百战的老战士，个个都枪法好心不乱眼不跳手不慌，没有目标不开枪，有了目标准中敌。不到一刻钟，鼓前谷的鬼子就被消灭得所剩不多了。

    小岛向矢还在睡梦里就听到了枪声，接着听到数不清的手榴弹的爆炸声他就觉得形势不妙。他昨晚几乎没有睡，前半夜前他在制订明天的攻山策略，他叫来彭鸡鸣听说上山只有一条路而且险恶无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就头痛了，他没有源源不断的给养在山里呆只能是速战速决速回十二里镇，这样的险地方会让他在这里徒花时间徒耗自己而最终还可能无功而返那太没有面子了，他怎么向驴田大佐报告啊，山里的几个游击队和老百姓他都征服不了，他还怎么配当日本天皇的少佐啊？

    到了后半夜后小岛向矢听到了十八拐的枪声，出来一看见自己的十多个哨兵一声不吭地丧了命，他那个气啊急啊，直想吐血直想跳墙直想杀人。但他杀谁呢，敌人已经上山去了，周围都是他的兵他没奈其何，他只能是恨恨地说：“明早，明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用大炮把这座山炸平，让上山的敌人化为碎片化为血rou化为泥土化为雾气化为乌有！”他怕在夜晚再遭到不测，就命令中队长合元竹寿、水溜南和松木海刚加强防范和巡逻。他还不放心，又叫合元竹寿带人到响鼓岭以南去围守，又叫松木海刚带人到响鼓岭北面去围守。响鼓岭西面是滔滔深深的黑林河，他不担心有人会从那儿通过，只叫合元竹寿和松木海刚注意有没有船就行了，如有船来，不管是什么船，一律把它打沉。

    小岛向矢这样安排妥当之后还觉得不妥，就又到各中队去查了一回岗哨，最后他觉得万无一失了，才回到帐篷里昏昏地睡去。他这时睡去天也快要亮了，段民生带一连已经到了他的对面鼓前山了。但小岛向矢睡在床上一点也不知，他正在做着美梦呢。他梦见他把响鼓岭上的游击队全都炸死了，连响鼓岭也炸得不是岭了，而是一马平川了。他梦见从北面又来了一伙游击队，他指挥着他的士兵一阵排枪就全都消灭了。他还梦见从南面也来了许多的游击队员，他叫合元竹寿和他一同开枪，一会儿就把游击队全都打垮了。他在梦里大笑了。

    但是小岛向矢还没有笑完，却从东南西北涌来无数的中国老百姓，一个个提着流血的头来向他索命。他忙命令机枪手快快地扫射，但机枪手也吓得不见了，那些老百姓就向他涌来，用带血的头向他打来，他这时害怕极了，一扭头就向西逃窜了，那些索命的老百姓还紧紧地追赶在后头，他只得没命地逃了，但他也逃不了啦，前边出现了一条河，挡住了去路，河水汹涌，河堤奔溃，他刚走到河边，河堤的泥沙就溃塌到奔腾翻飞的河水里去了，他也被卷进了万丈深渊的沙泥浊流中去了。这时他被吓醒了。此时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也响起来了，他又被活生生地吓了一次。

    但小岛向矢不是纸糊的，他是身经百战的日本鬼子，他立即就意识到这是游击队的援兵到了，他要组织反抗了。他跳出帐篷伏进一个掩体里大喊：“都给我反击，都给我反击！”但他没有喊出向哪里反击，日本兵有的向西山开枪，有的向东山开枪，形成不了火力。小岛向矢镇定了一下，立即对士兵喊：“向东山反击，向东山反击，抢占东山，攻占东山！”小岛向矢这一喊是明智的，向西是响鼓岭十八拐，那里又陡又险，不是反击之地。向北呢，那里是层林石山，几挺机枪守侯，凭你有多少人马，也是送死一条路。唯有的办法就是向东山反击了，这里近在咫尺，山坡也较缓，是理想的反击之路。

    但是小岛向矢不知道，这条反击之路有多艰辛，武功团有一百多个老成稳重的神枪手在那里等着他们呢。这时水溜南也从帐篷里钻出来了。他听到小岛向矢的命令就立即附合：“向东山反击，抢占东山，抢占东山！”日兵们听到了指挥官的指挥，就有战斗方向了，他们掉转向西山上的枪口，嗷嗷地向东山上冲过来。

    这下就有好戏看了。东山上的战士们正愁鬼子不向这边来呢。鬼子伏在谷里的低洼不平的掩体里，也不好射中他们，枪声都稀疏起来了。这下鬼子倒向这边冲过来了，手枪步枪机枪冲锋枪，又好发挥威力了。段民生、燕趁风和各位排长、班长大声喊：“打，打，打！”于是枪弹、手榴弹就打出去了，鬼子死伤了一大片。没死的也退回去了。小岛向矢见这一次反击没有成功，就组织第二次的反击。他们不反击也不行啊，在那个山谷里猫着迟早会被消灭的啊！

    恰这时松木海刚带着几十个日本兵从北面退回来了，他们是来帮助主帅解围的。小岛向矢对松木海刚说：“你来得正好，正好和水溜南中队合兵一起，一鼓作气拿下东山！”松木海刚和水溜南答应一声，立即就指挥士兵向东山冲。这些日兵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会躲子弹会冲锋，一忽儿就冲到了山脚前。他们沿途没有遭到多少子弹，因此就胆大起来没有弯腰冲而是直着身子冲。也许是因为他们没听到多少子弹以为游击队已经见好就收兵了，他们是大日本皇军游击队哪敢硬碰硬啊，他们这一硬冲起来，游击队还不趁早逃之夭夭啊？

    可惜日本鬼子想错了，抗日武功团的人一个也没有逃，他们是奉了营长和连长之命在那里待命呢。段营长和燕连长早几分钟商量了一下，敌人分散躲在掩体里不好打，干脆就停下来不打，等鬼子冲锋了再打，这个命令就挨个地传下去了，于是战场上就出现了表面上的敌进我退的态势。正是这个态势让日本鬼子疏于自保，让武功团的战士又捡了个大便宜。当日本鬼子洋洋得意地冲到他们的枪口下的时侯，这些枪就冒了火，日本鬼子就成排地倒下了。剩下的几个还要继续往前冲，小岛向矢在后面大喊：“回来，回来，回来！”这几个日本兵听到喊声，掉转身就朝回跑了，生怕爹妈少生两条腿，跑得比狼还快，但还是有一些回不去了，被追着的子弹打死了。

    余下的日本鬼子也不多了。小岛向矢这时才学乖了一点。他想他遇到难缠的对手了，他不能再这样冲锋了，那样他这点本钱就会全部葬送在这个无名的小山谷。小岛向矢这样想着就没有准备发动进攻了，他想到他要撤退了，不撤退就这样耗着他也是要死在这里的。小岛向矢悄悄地派人到南面响鼓岭下，那里还有他的一个完好中队呢。小岛向矢叫那里的指挥官合元竹寿带着他的人快速地赶到响鼓谷里来，趁着谷南口那条干草河还没有被游击队占领，快去占领那段干草河，再从那儿上山去抄游击队的后路，让游击队感到两面受敌他就好撤退了。

    段民生见小鸟向矢没有再组织冲锋的意思，思想小岛向矢一定在用诡计。他也就心生一计，迫使小岛向矢撤回十二里镇，好早点进入林狮子在流沙河的伏击圈。段民生这时用的是什么计呢？就是“惶兵之计”。段民生用日语对日本兵喊：“日军士兵们，你们被包围了，你们赶快投降吧，放下武器可免一死！”小岛向矢听到敌军喊他们投降，怕因此搅乱军心，马上就大喊：“你叫我们大日本皇军投降，休想，你们才要快快地投降呢，我们从南从南桥镇来的援军就要到了，从北从洪桥镇来的援军就要到了，你们被死死包围了，你们快快投降吧，我给你们一个全尸，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究全尸吗，我就给你们一个全尸！”

    燕趁风听了小岛向矢的话很好笑，他用日语大声喊：“小岛向矢，你说什么大话，你们从南桥镇来的日军已被我军打回去了，你们从洪桥镇来的日军已经被我军消灭了，你的驻地十二里镇也被我军解放了，苏家山、水码头、镇东门和状元桥的日军都被我们消灭干净了！”小岛向矢听到这里可就慌了，十二里镇那是驴田大佐交待的战略重镇，那是万万不能丢失的啊，丢失了，他只有拿头去见驴田大佐了。小岛向矢打断燕趁风的话，吼道：“你胡说，十二里镇铜墙铁壁，你们是攻不破的，万万攻不破的！”

    段民生见小岛向矢咆哮了，知道十二里镇对他的重要，就用日语说：“小岛向矢，兵不厌诈，我今天就不诈你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已经在昨夜消灭了苏家山、水码头、镇东门和状元桥的全部日兵，活捉了状元桥的小队长平坂一郎和士兵土厚肥田，三叉河的夏朴裹登小队长被打死，佑马仓余副中队长已经放下武器准备投降了，只有守碉堡的小野王八还在死守，估计这会儿也被我军攻下了，我是从佑马仓余副中队长嘴里知道你已到了响鼓岭才赶来这里消灭你的，你快快投降吧！”

    小岛向矢听到段民生的这些话就彻底奔溃了。他不得不相信段民生说的话是真的。不是真的就没有这么详细，也说不出这些士兵、小队长和副中队长的名字。但他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十二里镇的碉堡还在日军手里。他想，那座碉堡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那才是游击队难以攻破的堡垒。游击队没有大炮，碉堡四围又那么开阔，碉堡里的火力又是那么地强大，游击队短时间是接近不了那碉堡的，也就不可能放炸弹炸碉堡，碉堡也就还在他日本兵的手里。不过他得赶快地回去救援了，时间再久了，这些狡猾的游击队就有可能想出办法来攻克那座碉堡，那样他就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小岛向矢想到这里立即悄悄地对水溜南和松木海刚说：“此地不能再战了，要速速回十二里镇去救碉堡，那碉堡是我们的立身之本呢！”水溜南和松木海刚也知道那碉堡对他们的重要性，立即就去叫集了所有的日本兵准备撤退。这时在响鼓岭南面的合元竹寿也到了鼓前谷。合元竹寿的中队还没有受到打击，只是从响鼓岭上扔了些炸弹和手榴弹下来，但对他们的危害也不大，那些炸弹和手榴弹由于山太高大多在空中就爆炸了，所以他们只是受了点惊吓并没有受到伤亡。

    小岛向矢见人马多了胆气就壮起来了，他一声令下，全部日军就向鼓南谷流水一样地撤退。伤者和死者全不顾了，吃的用的全不要了，连大炮和炮弹也全丢下了。段民生见小岛向矢果然中计了，只叫战士们对着他们的屁股放了一阵枪，又打死了一些鬼子，也不急着去追赶鬼子了。

    日本鬼子走了，燕趁风和各排长叫战士们速下鼓前谷去打扫战场。所谓打扫战场就是去捡武器弹药。日本鬼子丢下的武器弹药还真是不少，光机枪就有二十四挺，掷弹炮有一十二门，步枪和子弹就非常地多了。这时曹天功也从十八拐下到山谷里来了，他又见到了外甥段民生，又是外甥段民生来救了他。

    赵启亮也下山来了，感谢表哥来救了响鼓岭。段民生对曹天功说：“舅舅，现在你可以安全地回家了，十二里镇的鬼子这次是要全部干净彻底地消灭了。”曹天功说：“替我谢谢你们的全中大叔，不，谢谢你们的王团长，还要告诉他，我不日还要专程登门拜访。”段民生说：“鬼子的援军很快会来，王团长马上也会撤出十二里镇，回到马甸子去。”曹天功说：“那我就到马甸子来谢他。”段民生说：“舅舅，我还要带兵去合歼小岛向矢，此地就不久留了，烦你叫人把这些日本兵埋了。”曹天功说：“你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们吧，完了我还要到藏月洞和赫林村去，那里有你九影姨和瓜大爷及两个村的乡亲们呢。”

    段民生立即说：“那两地也有从南桥镇和洪桥镇来的日本鬼子，不过王团长已派了第二营和第四营分别去打那里的日本鬼子和救乡亲们了，估计此时他们已经把日本鬼子打跑了和把乡亲们救出来了。”曹天功说：“那我更要感谢王团长了。”段民生说：“王团长不需要感谢的，抗日和救老百姓是我们的职责。”曹天功说：“虽你是如此说，我曹天功还是会知恩必报的。”段民生也知道舅舅的为人，要他不感谢王团长那是要了他的命。段民生也没有时间在这里和舅舅多说话了，他还要去流沙河参加围歼小岛向矢的战斗呢，就对曹天功说：“舅舅，外甥就此别过了，你要多多保重。”曹天功说：“你去吧，你也要多多保重。”

    段民生就叫燕趁风立即集合人马，上山骑马去追赶小岛向矢。他们虽然有马，但也不能和鬼子拖得太远，还要一路监视鬼子的行动呢，还要保证让小岛向矢和他的日本兵一个不剩不偏不倚地钻进流沙河林狮子三营设下的伏击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