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太子冼马
太康帝威严端坐于龙椅之上,鹰隼眸子一般的双眼锐利地俯视着殿上跪拜的六人。【】 文三甲里,状元许辞他认识,榜眼许梓涯他也认识,探花是个寒门子弟,叫颜四。 而武三甲中,状元公孙御是公孙拓之弟;榜眼费佐,是费氏旁系子弟;而这探花,名叫颜牛,也是寒门出身。 太康帝之前命暗卫监视探查许辞,发现许辞身边跟着五名忠心耿耿的属下。其中一个叫阿四,一个叫阿牛,可不正是这二人。 两个文武探花居然都是许辞的属下,这倒是件新鲜事儿,有趣。 太康帝眯起眼睛,打量着那两个颜姓青年,呵,一个精明,一个憨厚,倒是极为互补。心中又有了几分打算,既然如此不如一块扔出去历练一番。 一通答辩之后,太康帝对殿上几人的性情都有了几分了解,开始封发官职品阶。 “公孙御,朕便封你为游骑校尉,正五品,编入镇北军部队。” “费佐,朕封你为兵部员外郎,从五品,即刻前往兵部上任。” “颜牛,朕封你为左别驾从事史,从五品,听令于江南道刺史。” “许辞,朕封你为太子冼马,正五品,辅佐随侍于太子左右。” “许梓涯,朕封你为翰林院修撰,正六品,即刻前往翰林院上任。” “颜四,朕封你为右别驾从事史,从五品,听令于江南道刺史。” 此次任职品阶,可说是较以往几次都有所提升。当年许长宗是因为太康帝重用寒门子弟,才破格提拔为正四品礼部侍郎,但也仅有那一次。 原本文状元是该任职翰林院正六品修撰,榜眼为正七品修编,以此类推。 三甲人才需历练一段时间,方可继续升迁。 而今,这些文武三甲,品阶竟然没有低于六品的,太康帝可说是又一次不拘一格降人才。 许辞对此结果已是十分满意,他此生凭本身实力考中状元。本以为会从翰林院开始任职,却没想到一来便是正五品的太子冼马,除了令他颇感意外之外,便是满满的喜不自胜。 世间缘法当真奇妙,似乎总有一条牵绊,将他和心心念念的人连在一起。 上辈子少年时他一直浑浑噩噩十几年,待许梓涯高中状元,许长宗对他百般夸赞宠爱时,嫉妒心作祟,许辞才有了入朝为官的念头。 他从那时起便生出了攀附太子的念头,心思也已非当年初为太子伴读时那般纯净。 许辞恳求太子开了后门,那时他十八,太子二十二。 许辞一身的不服气和傲气,偏得芝麻小官还不稀罕,竭力拜求太子给他个大官做做。 太子当时羽翼初丰,却还是爽口答应,请示太康帝后,他便直接担任了正三品的扬州刺史。 但因此事,太子曾数次在朝堂上遭人诟病。现在想起此事,许辞满是自责。 今生他考中状元,太康当殿封他做正五品太子冼马,辅佐太子。名正言顺,再不会害太子被人拿住把柄。 阿四、阿牛虽是纳闷这江南道刺史是谁,但听到两人同任江南道刺史的别驾从事,可互相照应,登时乐了,相视一笑。 而作为此次任职品阶最低的许梓涯,却也不再像五年前那般对许辞又嫉又妒。 旁人如何是旁人的造化,于他何干,人不可比、鸟不可攀,他如今只期望可做好眼前修撰便好。 公孙御却是哭丧着脸,本以为考中状元终于可以摆脱大哥的管教,没想到最后居然摆脱到了大哥眼皮子底下去了,公孙御心中哭叫,当真是天要亡我! 而费佐面容平淡,城府颇深,让人难以猜透心思。 太子殿下回京已有数天,却因为忙于政事无暇分身,许辞不敢前去打扰拜见。 这可闷坏了许辞,他如今早有些迫不及待。除了李昊琛回京当日,许辞侥幸与太子殿下同行一段时间外,他便再没机会见过太子。如今进宫面了圣,许辞却不想就轻易这般离开。 他追上意欲离开的太康帝,“陛下,可否准许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太康帝先前听了普惠大师的话,巴不得许辞天天跟李昊琛腻在一起,便又下了一道口谕,“许爱卿如今任太子冼马,今后可自行前往东宫,无需请示。” 普惠大师昨日临走前,曾提议让太子去东海一寻,或可有所收获。 太康帝对普惠大师的话深信不疑,当年他还是不受宠的皇子,而太子还另有其人。先皇曾召请普惠大师入宫为皇子公主相面容、看八字、测未来。 而这些预测以后多有应验,果然神奇。 他起初对此嗤之以鼻,只当这些个命格定数的言论不过是江湖骗术,不足为信。在大殿之上,普惠大师对当时太子未曾多有言论,只说太子龙章凤姿,能成大事。 对其他皇子公主的命格未来言语也是有喜有悲,有好有坏,并不因为对方是皇室之人便只言善语。到他这里,大师只是摇了摇头,说他命途多舛,福兴惨薄。 然待众人散去,普惠大师却在无人之处对他悄悄说,他乃天命所归,只是此路凶险多舛,但每每又可逢凶化吉。并告诉他无需争夺,顺天即可。 他这个皇位可以说是白捡的,他这一辈皇室斗争残酷无情,互相乱斗,斗到最后死而死,贬的贬。而他听了普惠大师的话,自来奉行明哲保身,竟然活到了最后。 先皇见整个皇室便只剩下他和恭亲王,而恭亲王又是宫女出身,身份地位。先皇便只好立了太康帝为太子,继承大统。 事后待他登基为帝,便亲自前往终南山拜见了普惠大师。那时曾问及普惠大师,当时怎敢如此大胆的对一个不受看重的皇子如此放言,也不怕丢了性命。 更甚者,若普惠大师当时将此天机透露给当时太子,太康帝便早已命丧黄泉。 普惠大师阿弥陀佛地扯了几句佛语,最后只说卦算天象,天道已定,他只是位传达者,怎可逆天而为告知当时太子。而之所以下山一助于他,也是天道所启。 普惠大师悲天悯人,自是见不得哀嚎遍野之态,当时太子之道乃杀戮之道,唯有太康帝,乃是仁爱之道。 太子初生之时,太康帝又请来普惠大师,然普惠大师叹气连连,贪狼煞星命格,千古难遇。此星属木,颇为神秘,亦可是福星亦可是灾星。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能否成佛,全在太子一念之间。 普惠大师虽未曾多说什么,太康帝已心中有几分数,琛儿恐怕并非是真命天子。 但那又如何,他和最爱之人生的儿子,理应得到最好的。 太康帝多番求问破解之法,当时紫薇星尚未出现,而太康帝又心意虔诚,普惠大师便说会回终南山研究天道。十九年后他会再来,若是那时李昊琛心中尚有一份善念,那便或可还有破解之法。 太子回京之前,普惠大师已然入宫。当日正在御书房后殿与太康帝探讨佛法,太子恰好求见,普惠大师有意侧观李昊琛,便求躲在御书房后旁听。 适时,满身杀戮、被怨气缠身的李昊琛居然依旧心中存善,为北关民众争福谋利。普惠大师颇感意外,但见他虽浑身煞气,眼中却是冷肃清明。可见李昊琛内心坚毅,不会轻易被外物侵染、摇摆不定。
如此普惠大师才放下心来,为太康帝献计一二。 这其一,便是令许辞常伴其左右。 这其二,便是东海寻一线机缘。 贪狼星属木,东方日生,乃为生机,而又水滋生木。生机之水滋养洗涤血煞沉木。 贪狼煞星去往东海,可壮大自身,沉淀煞气。 太康帝听普惠大师如此一言,昨日当即属意了李昊琛暂行江南道刺史之责,以“替父东巡私访”的由头将他遣到江南道东海一带。 没办法,全是为了自己儿子。谁让普惠大师说太子往东海行,或可寻到转机呢。他这个当爹的,真是为儿子cao碎了心了。 …… “外公,孙儿想去拜见太子殿下,您是要同我一起,还是打道回府?”宋太公是李昊琛的外祖父,许辞低头俯身问道。 “你去罢,我便先不去了,等哪日有时间,我再来看太子殿下。”宋太公摇摇头,推辞掉许辞。 这五年间,他常常见许辞一人窝在房中给太子写信。 他也很是思念自己唯一的外孙,可若是论起个一二,这最为思念之人,恐怕还是许辞。 他们这对主仆,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听宋太公这么说,许辞也不再挽留,急匆匆地便向太子东宫而去。 许辞来时,周公公正在吩咐太监宫女们将东宫收拾一通。 地上血迹斑斑,不远处还有一具尚有余温,未完全僵硬的宫女尸体。 见来人是许辞,周公公忙迎上去,将手虚空挡在许辞眼前,不让他看到此等血腥场面,将他拉到一旁,“许爷是来找太子殿下?”王氏早已休了许长宗,许辞跟了王氏,他自然不能再随家中长幼管许辞叫“许二爷”,所以他便改口为“许爷”。 “这是怎么回事儿?刺客?太子殿下呢?”许辞拉下周公公挡在眼前的手,一指那处尸体,“这等贼人为何能混进来,还摸进了东宫!” “哎,这已经是太子回来后的第三起了。太子身边有精甲暗影,蒙面刺客不得而入。派出这些刺客的人定是对此事颇为了解,那人派来的这些刺客,都是乔装打扮,选在白天,易容成东宫宫女太监的模样,趁太子不备突然行刺。” “皇上这几日渐渐开始让太子批阅奏折分担国事,像这一个,太子方才正在批阅奏折,她端茶而入,瞬间用藏在袖中的刺针行刺。幸好太子殿下五年战场生涯,对杀气极为敏感,将她一掌拍出,这人见行刺失败,当场便咬舌自尽。” 许辞听得胆战心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屡次行刺当朝太子殿下。主谋当真是目无王法,罪该万死!太子遇难谁获益最深?不作他人想,定是那费远征和四皇子李昊晟。 “太子如今何处?”许辞攥住周公公的手腕,将他抓得生疼。周公公呲牙咧嘴,指了指东宫寝宫后院,“在冷泉……” 许辞一个箭冲出去,独留下瞠目结舌的周公公蹦出最后两个字,“洗澡……” 周公公捂脸,许二爷,您倒是把咱家的话听完再走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