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宽恕 良知

    女子神色惊恐的看着四周，被沈括的吼声吓得瑟瑟发抖，竟哭泣了起来。泪水将她的脸打花，让她更显出了一种凄凉柔弱的感觉！

    “哭什么哭！大王问你话，还不回答！”可是屋中都是心如铁石的人，没有人同情她。

    女子被沈括的吼声吓的迅速的往墙角处退去，缩成一团，止住了哭声，抽泣地道：“我叫....我叫羊舌芝！”

    许常见此笑了起来，看着被吓得如同鹌鹑一样的女子道：“今年多大了！”

    “今....今年.....”话还未说完，缩在墙角的女子忽的不知想起了什么，艰难的扶着墙角，站了起来，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瞪大了眼睛怒视着许常，指着他大骂道：“你这暴君，昏君，定当不得好死！”

    “放肆！”沈括猛然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就要上前杀了羊舌芝。

    羊舌芝对沈括的怒吼声没有害怕，反而往前踏了一步，似乎一心求死。

    “慢着！”许常的声音制止住了沈括。他看着羊舌芝的面庞，忽的心中有了一丝不忍，自己当初面对羊舌丘和李涉的逼迫时只能不断的退缩，而这个柔弱的女子竟然敢坦然相对。

    “你不是想要杀孤吗？孤给你个机会，今后伴在孤的身边做个侍从，看你何时能够杀了孤！”人们看不清许常的脸色，只知道他做这样的决定就是在引火烧身，玩火自焚啊！

    “大王！您三思啊！这样的反贼不如一刀杀了算了！”沈括跪在许常的身边，焦急的劝慰道。费仲费由此时也是阴沉着脸，单膝跪在许常面前。

    许常没有看他们，而是摸了摸自己脸上绑着的纱布。“真是一个好的教训啊！一生也消除不了吗？”

    “暴君，你杀了我吧！”羊舌芝梗着脖子，向许常怒吼道。

    “这可由不得你了，带下去吧！”许常对左右禁卫道，立马有人将挣扎的羊舌芝带了下去，交由许常身边的内侍管教。

    “你们还不起来吗？”许常对依旧跪在地上的三人道。

    “大王，三思啊！”费仲一脸焦急之色。“此乃是反贼，养在身边，防不胜防啊！”

    “退下吧！此事休得再提，孤乏了！”许常挥了挥手，不再听三人的劝诫，一意孤行的道：“谁也不许碰那女子，若不听，后果自负！”

    “大王！”费由还欲再劝，但看了许常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只好领命，三人退了下去。

    许常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这是羊舌氏族的最后一条血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强烈的想要保住羊舌芝的性命，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是因为赎罪，或许是她那坚毅的眼神，也或许是为了心中最后的一丝良知，许常自嘲的笑了笑。

    冬夜寒冷，羊舌芝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因为有了许常的命令，所以并没有人为难她，内侍见她的衣服破烂不堪，反而拿了一件棉服给她。

    羊舌芝想过自杀，他看着桌子上的棱角，和屋顶那粗壮的大梁，想着自己到底是上吊而死还是撞死。她赤着脚，踏到了冰凉的地面，打了个寒颤。她犹豫不已，若是暴君许常愤怒的将自己杀了，自己如今也不会如此纠结到底是活下去还是死？

    羊舌芝今年才十四岁，先前是凭借着心中无穷的仇恨才义无反顾举起长刀向许常劈去。可是那口气xiele过后，面对死亡她害怕了，她可以想象出自己自己死后情景。

    或是伸长了舌头悬挂在房梁上，或是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羊舌芝面露惊恐之色，畏缩的回到了床上，蜷起脚丫，缩进了棉被之中。自己如今正是舞勺之年，一生中最好的年华，难道就这样悲惨的死去吗？羊舌芝睁大了眼睛黑漆漆的房间，蜷缩在墙角。族人的惨叫声，哀嚎声不时地在她的耳中响起。

    兵士们来到府中之时，母亲将自己藏到了假山后，随即就在自己的眼前被手持长刀的军士所杀，鲜血溅了她一身，她用双手惊恐地捂住了自己地嘴，不让自己被发现。痛苦的母亲死死的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对自己摇着头让自己不要出去！或许是因为夜色的缘故，她逃过了一劫！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羊舌芝的心中怒吼着，“让自己留在他的身边，难道是垂涎我的美色？”想到这里，羊舌芝忽的抬手捂住了自己那如同白板一样的胸口，担忧了起来。出生大户世家的她知道自己哥哥的身边都有陪床的婢女。

    到底要不要就这样死去，活下来自己会怎样。十三岁的羊舌芝不知所措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竟在这寒冷的冬夜中睡了过去。

    天才蒙蒙亮，许常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记不清自己昨夜到底做了什么样的梦，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向前跑，无力的，没有方向的向前跑。他有些疲惫，头上的纱布，让他有些不舒服。

    “扶孤起来！”许常对着身边的内侍道。醒了他就不想再睡了，住在羊舌壑的府邸中，他总感觉到一阵阴森的感觉！嘴角又碰到了脸上的伤口，痛的他忙噤声，不再说话，用手指挥着身边的内侍。

    内侍伺候着许常穿上了袍服，许常控制着语气，不让说话的动作碰到脸上的伤口，轻声问着内侍。“昨夜那个羊舌芝怎么样了？”

    “大王，小的早上去看了下，那小丫头睡的正香，现在恐怕还没有醒来，要不要去叫醒她？”内侍一边回着话，一边将许常的袍服履平。

    “不用了，让她睡吧，好生的照顾她！”许常对内侍摇了摇头，向屋外走去。清晨寒冷清澈的空气让他舒爽无比。

    他悠闲的在庭院中赚了一会，便差人将沈括、费仲、费由唤来。许常让内侍准备了一些膳食，对三人道：“如今反贼已破，今日便率军回晋城吧！费由领千军留守榆县，靖安地方，大将军将边军送回去吧，这些降卒你也要多多费心了，沈括率三千军随孤回晋城。这样的安排是否可行？”许常小口的喝着粥。榆县和曲昌他不想再待下去了，他总是会有一股寒冷的感觉，感觉两城中的阴魂似乎时刻的看着他，让他有些不舒服。

    “大王既然心中已经有了安排，我等无不服从。只是大王您带三千军回晋城是不是太少了些。此役统共收拢降卒一万三千人。有了这么多人，边军会好受许多。您不妨再领两千边军，护卫在您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