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云上阁
傅无衡第二天登陆进入游戏,盼着楚歌北能马上下山来给自己个好消息。可等来等去,等到的是一黄衣男子阔步赶来,拜立于房门外,请傅无衡上尊龙武塾议事。 傅无衡心中有谱,知道几大塾长议事,须得全部到齐,众人合议才能作数,因而只要自己晚到一刻,就能为楚歌北多拖出一刻的时间来。念及楚歌北重情重义,即便知道如今凶多吉少,还是十分愿意帮他一帮。于是便开始尽心竭力地拖延时间,先是到课室放学生,呜哩哇啦又扯了一大堆闲话,直到尊龙武塾的弟子按耐不住不断催请,傅无衡才勉强起步。 到上山的时候,又推脱说自己年老体衰,平时又不练武功,实在无法快步上山,唯恐体力消耗过剩,导致游戏卡机。走了十步便要停下来寻一处坐处,休息半晌。尊龙武塾的弟子虽是横眉怒目,但毕竟不能坏了礼数,只好强压心火,陪着笑脸一再催请。 这么走走停停,到得易学堂的时候,竟是花去三个半时辰的时间。进入易学堂,到处都是平坦大道,不似山路屈曲,傅无衡也没法儿再找借口,只得跟着尊龙弟子小步快走。 尊龙武塾自始建起,为了能够凸显浩然正气,建筑庄严肃穆,从易学堂到精武学堂再到尊龙武堂,除了一处比一处更加气派,更加壮丽以外,建筑风格上并无别的变迁。可等傅无衡随着尊龙弟子来到尊龙武堂后山,不禁眼前一亮。说是后山,其实并无多大,就是尊龙武塾后墙出来的一块小小山地而已,宽不足五人宽,长也仅仅是环绕着整个尊龙武塾的后墙而已。 尊龙武堂的后山,其实已经到达了天堑山的顶峰,是中云雾渺渺,下望已经不见人寰。山峰顶上,不是草木的好生长处,只有寥寥几棵苍松古木,都已枯死,景色稍显荒芜。然而人站在这尊龙武堂的后山,所见所闻,绝不是这几棵苍松古木,以及周围的断壁残垣。 在眼睛稍微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之后,傅无衡立刻看到,这后山之外,山势突然凹下,至多十里之外,山势又突然高起。一直走高到一处平台,山势才微微见缓,再要往上看,就被云烟遮住了。那平台往下,在云雾环绕中,隐隐可见一条铁索木桥,一直伸至傅无衡现在所在的后山。 尊龙弟子恭敬地对傅无衡道:“傅师傅,请上云上桥吧!” 傅无衡心中顿悟,原来这桥就是通向尊龙武塾的最高处云上阁啊,由不得要叹服先辈鬼斧神工,选址选的也是妙不可言。云上桥已至云中深处,四望除烟雾缭绕,不见任何景色。过了云上桥,到达彼岸,也就是傅无衡先前所见对山的平台。刚到之时,所见只有脚下的一方寸土,紧张地傅无衡扎脚站定,唯恐失了这片寸土,整个天下就只有云没有地了。待得云烟稍散,便见眼前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山路,再往上看时,更要吓一大跳! 呈现在傅无衡面前的,是一块一望不到尽头的奇石,石身弯弯曲曲,极高且长,通体净黑,却是黑的十分霸气。整个奇石看来,像极了一条正在沉睡的巨龙。刚才傅无衡看到的山路,其实是这巨石身上天然形成的山石路,可供来人通过石路上石。 傅无衡忍不住惊叹:“这就是睡龙石了吧?” 说到这睡龙石,传闻千奇百怪,在平津安大有名气,但亲眼得见的,少之又少。这睡龙石只有一条小山路可通到石顶,每上一段石路,两旁会有镂空的石道出现,石道越走越宽,形成一个内室,每个内室之中,还偶有石窗出现。尊龙师长来到天堑山后觉得此石十分奇妙,并且寓意吉祥,于是拒绝各种豪华居室,坚持要住在此中。 经历数百年兴修建造,巨石内已暗藏石室十余间,外人仅能从巨石的天然石窗中辨明是否有人居住。云上阁仅供尊龙武塾九级弟子以及师尊长者居住,每个尊龙武塾的弟子乃至师长,都以能住进云上阁为最高荣耀。按照辈分排序,九级弟子居于云上阁最底层。往上走是精武长者,顾名思义,就是在精武学堂传授武功的师长,一共三人——红龙师长、白龙师长以及青龙师长。再往上走是在尊龙武堂讲学的师尊,一共六人——敬龙、幻龙、亢龙、化龙、博龙以及被驾鹤西去的尊龙师长传承了衣钵的尊龙武塾的顶级人物尊龙师尊。 傅无衡随着尊龙弟子一起拾级而上,尊龙弟子一路弓腰,以显对此地的敬重之意。傅无衡本来想探看一下两旁石道里的景色,看尊龙弟子这般敬重,自己多看一眼似乎都是亵渎,便也不敢多目,只跟着尊龙弟子一路上石。睡龙石周围云烟越来越盛,两旁景色都不明了,直到睡龙石顶,才豁然一亮。 睡龙石顶,是尊龙刹,尊龙刹是供奉尊龙师长舍利的地方,日深月久,尊龙武塾的弟子们为表哀思,为尊龙师长建成了一个古刹,把师长的舍利供奉其中,并且请人铸成了原尊龙师长的雕像。整个尊龙刹不再塑任何其他菩萨佛祖,就只供着尊龙师长的雕像。尊龙武塾或天堑山有什么重要事项,都要到尊龙刹正厅,在尊龙师长的雕像之下议事,以表对尊龙师长的敬重之意。傅无衡之前,对这个尊龙刹也有耳闻,料想着昨日窃学,又关系到尊龙武塾的切身利益,事非小可,必定要请到尊龙刹来了。 尊龙刹建在睡龙石顶端的一个平台上,因为刹中就只供奉尊龙师长一人,所以古刹并不大,只有一个正厅,一左一右有两间侧房,但一个正厅,容纳百人,也是足够了。尊龙弟子领着傅无衡上到达山顶,竟是跪伏于地,爬行前进,不敢轻易抬头。傅无衡虽然不必如此,看他尊敬至极,也要心有戚戚,脚步放轻,躬身前进。 行至尊龙刹正厅大门外,尊龙弟子低头长跪,恭敬地喊道:“拜见尊龙师尊,拜见平津安总长,拜见敬龙、幻龙、亢龙、化龙、博龙师尊,拜见红龙师长、白龙师长、青龙师长,拜见乾坤塾长、宏志塾长、长生塾长、天佑塾长。清心塾长到了!” 傅无衡暗叫不好,自己一路上也不该那样耽搁,现在所有人士都已到齐,自己本来名列最后,还要众人等着自己,不但惹骂,更要惹疑,之后更难讲的上话了。想虽然是这样的想的,还是要硬着头皮进门。 傅无衡进得大厅,果见所有人都已经坐定了,尊龙师尊以及平津安总长坐在正中,他们的右边,是敬龙、幻龙、亢龙、化龙、博龙师尊以及红龙师长、白龙师长和青龙师长,,在每位师尊的后面,环侍着两个八级弟子。左边是乾坤塾长、宏志塾长、长生塾长、天佑塾长。全部人就等着傅无衡,脸上微有怒意。傅无衡赶忙一个接一个地参拜过众人,并自行请罪,在天佑塾长旁边的最末位就座。 尊龙师尊已是个白发老者,尊龙弟子一般都着黄色衣服,按照黄衣上龙数多少来看等级。但到了尊龙师尊或是尊龙武堂各师尊的级别,就不必一定要穿黄衣,穿什么衣服可自行决定。今日尊龙师尊穿着蓝白相间的长袍,很是与自身气质合宜,整个人显出松柏后凋的气势来,精神奕奕,虽面目和善,但不怒自威。看傅无衡到了,冷声对平津安总长道:“可以开始了吧?” 平津安总长虽然名目上是平津安的一号人物,但在尊龙师尊面前,也得相让三分,于是起身先恭敬地对尊龙师尊打揖,再转脸过来对着众人,已是满面肃色,声色厉荏地说道:“昨夜之事,想必大家都有几分耳闻了!自有武塾成立一年,几百年间,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传出去,真真是丢尽了我们天堑山的脸面!这一件事,若不严肃处理,只怕以后生出众多败类争相效尤。以致天堑山人心惶惶,各自存疑,哪里还有规矩?!若无规矩,就成了一窝蜂内斗的狼鼠之地,谈何千秋之治,谈何传宗接代!” 平津安总长这几句话,已经把自己想法摆明了了,是必定要重处的,其他几位师长塾长也争相表示赞同,傅无衡不知道楚歌北那边如何了,实在不好说话,心里叫苦不迭。尊龙师尊和平津安总长看了一遍众人的反应,再互视一眼,尊龙师尊就朗声开口讲道:“各位今天能赏面齐聚这里,吾心甚慰。但有一事,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 尊龙师尊没有说完整句话,留着话头,又用极其凌厉的眼神过了一遍左边坐着的所有塾长。傅无衡已然悟出他话中的意思,不免惊异,心想:曲魔鸿经历会审,必被层加威胁,告知如果不肯讲出来自何处,要加重处罚,乃至株连九族(游戏中最重的处罚方法,意即罪人和其所有有关联的人一起被处死,逐出游戏!),难道他还没有招出是清心医塾的弟子么?若是如此,即便窃学,也不枉是一条好汉了。只是这样倔强,一定没有给尊龙武塾会审的人好脸色看。我要救他,也更困难了!
果然听得尊龙师尊说道:“不知昨日那窃学者是诸位谁的弟子,虽然窃学,倒是硬气得紧,死活不肯说出自己隶属那间塾院。弟子这样是瞎讲义气,为师的恐怕不会和弟子一样不懂事吧!”尊龙师尊语罢,各个塾长都惊得慌乱失色,抢着证明并非自己的子弟。 傅无衡心里叹息,想曲魔鸿倒是硬着骨气给他扛了那么久,殊不知会选当日,他就夹杂在人群中。虽说那天来招生的,只是尊龙武塾一般的普通师长,但也未必记他不住。恐怕早把清心医塾供出来了,只等着曲魔鸿开口承认作证。退一万步说,就算那日报名的师长没有记住,尊龙师尊岂肯放过,必定要清查各家塾院的名册对人,发现他是清心医塾的弟子,不过早晚的事。 傅无衡想着,便站起来,对着尊龙师尊和平津安总长,跪倒在地:“昨日窃学者曲魔鸿,原是在下的弟子。在下教徒无方,罪及后代,实无可恕!” 尊龙师尊和平津安总长见傅无衡承认了,反而面露悦色,柔声安慰他道:“傅师傅不必如此自责,这弟子入学不过几日,哪里是你教徒无方之过呢?分明就是他自己天生心术不正!如今只需重处,警语后世即可!” 傅无衡听他们这话,虽未明讲,但铁了心思是要把曲魔鸿处死了。自己此时再不开口讲话,只怕就再无讲话的机会了。只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叮嘱楚歌北的事他办的如何了。自己要是讲了《草木医理》,最终没有找出,也难辞其咎。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楚歌北、曲魔鸿全套进去了! 然而思来想去,念及楚歌北诚心悔过,又拼死上山;曲魔鸿重压之下,也不肯交代。两人不失气节,自己即便舍命一救,也有所值当。于是在地上长跪不起,问道:“在下不才,敢问给位师尊师长塾长,我们金庸世界,武林之中,最重的是什么呀?” 尊龙师尊、平津安总长以及尊龙上上下下各位师尊师长,各个塾长听了傅无衡这句问话,都是一头雾水,互相对望后答道:“自然是重情重义,重孝重德了!” 傅无衡诚恳之至地讲道:“我自二十年之前,前往平津安,承蒙众人不弃收留。除办起一间简陋塾院,帮村人治疗小病之外,竟无其他贡献。但二十年来潜心静修医学,略有小成,著成《草木医理》一本。这书虽然简单,不值一读,但也是在下呕心沥血之作。前日丢失,令吾惊慌失措,如失至宝。曲魔鸿也曾在日前,发现一黄衣男子闯入清心医塾。他身为在下弟子,以为义不容辞,必须为师傅分忧。遂一路追赶,这才找到尊龙医塾。在下虽为草莽匹夫,亦知做人之理。弟子为师傅竭心尽力,为师若是见死不救,那才是无情无义,违反武德!” 傅无衡此话一出,全体人皆脸色惊变,傻瓜都明白,他这是在和尊龙武塾叫板了!尊龙武塾在平津安向来最受敬重,说一不二,大有君临天下的作派!不要说窃学这等事没有发生过,在公开场合和它公然叫板更是闻所未闻!傅无衡今日所为,才叫做是“敢为天下先”了! 尊龙师尊虽也惊异,但毕竟一生在“金庸”中阅人阅事无数,哪能被这等小事吓住。脸色一转,拦住刚想讲话的平津安总长,反而温声对傅无衡道:“傅师傅快快请起,且把事情细细道来!如若真有窃贼藏匿在尊龙武塾,我堂堂武塾岂能容他!只要查出,一定重办!” 傅无衡听了,又想起不知道楚歌北现下情况如何,自己倒是在这里夸下海口不能收场。顿如几千几万只猫在心上挠痒一样,急的坐立难安,表面上还得强装镇定。站起身回座时,忽觉头顶微微有气息传来,不禁抬头一看————那楚歌北竟然就横躺在傅无衡正对着的屋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