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流泪的剑疯子
云烟山脉中出现一道奔雷。 奔雷如电光石火，竟然一瞬间超至诸多剑阁长老的前方，绝尘而去，浑然不觉察到那些剑阁长老们惊骇莫名的神色，依然保持着寻常修道者难以企及的速度。 奔雷在云烟山脉中带起一条缓缓上浮的尘龙，短短几分钟，便赶至了一片满地疮痍，山峰都被夷为平地的战场。 奔雷中的身影是一个穿着白色剑阁弟子服饰的年轻人，让人惊奇的是，素来以剑道闻名于世的剑阁中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年轻人，他的右袖子空空如也，居然没有右臂，这样的人，何以入剑阁？ 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徐仲文的尸体旁，血泊中，龙吟剑插入地面，剑身来回颤动，发出悲鸣声，好似杜鹃啼血，闻之悲切，而剑疯子朱明文赶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尸体依然是温热的，并未彻底寒冷。 朱明文怔怔得看着自己的师傅，像是丢了魂儿，比他一年前被剑痴王子剑断去右臂，还要来的神情恍惚。 “师傅。”他轻声呼唤。 却无人应答。 剑阁阁主徐仲文早已经死不瞑目，谁来回答？ 朱明文蹲下身子，揉了揉微红的眼睛，抓起了徐仲文的手，沉默安静得端详着这位死去的剑阁阁主的脸颊，身后三名剑阁知我境长老紧随其后而至，看到这一幕，几乎呲目欲裂。 “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三位长老几乎疯狂，剑阁阁主作为北海一代剑道魁首，不仅仅深的门下弟子尊重和长老们敬佩，更重要的是徐仲文更是整个剑阁的主心骨，是剑阁在南方诸派地位的定海神针，他的死，等同于毁掉了剑阁一半实力，这谁能接受得了？ 剑阁三位长老中的大长老静静看着朱明文的背影，抬起手，示意他们安静一下。 两位长老愣了愣，看向了从头到尾沉默不语的朱明文，忽然明白了，不再愤怒嘶吼，而是把地方留给了那个年轻的独臂剑客。 论悲伤痛苦，三位活了百余年早已经看淡生死的剑阁长老，怎比上视剑阁阁主为亲生父母的朱明文？ 十八年前，是徐仲文亲自将襁褓中的朱明文从冰冷得弄堂里抱回了剑阁，教了他整整十八年的剑，朱明文从小便听话，一学也是十八年。八年前，本应该得到来自上一任剑阁阁主传承下来龙吟剑的徐仲文，直接逾越了门规，提前让前任老阁主逝世前，将龙吟剑跳过了徐仲文，传给了朱明文，然而对于当时尚不知有这条门规的朱明文，徐仲文也一字未提，只是在老阁主逝世后，摸着少年的头，平静不语。 十八年养育，是为了让他今日来替徐仲文合上双目吗？！ 朱明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淌下，也毫无反应。 不知过去多久，剑疯子安静得站起。 他不疯了，其实也疯不起来了。 剑阁大长老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模样，心中忧虑，但是更多的同样也是对阁主逝世的悲伤，兴许是理解了几分，他上前拍了拍朱明文的肩膀。 龙吟剑忽然颤动了一下，大多数神剑自有剑灵与驭主心意相通，若是要将先前因果转而给驭主，并非难事，也是神剑自古惹人眼红的原因和特点之一。 从少年时期便与这柄剑阁神剑心有灵犀的朱明文愣住了，愣在原地，许久，才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剑阁大长老问道：“你知道谁是凶手了？” 听到这个问题，朱明文不说话了，他望向东南方，过了不知道多久，才说出了一个名字。 听了这个名字，另外两位剑阁长老震惊道：“为什么是他？这不可能，是谁也不可能是他啊！” 朱明文惨笑一声，摇了摇头，眼神空洞。 他声音嘶哑：“大长老，我们把师傅葬了吧。” 大长老点点头：“你亲手葬下？” 朱明文没说话，只是看着地上逐渐干涸的血泊，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哎，怎么擦不干净啊。” 他笑着擦了擦眼泪，不停得擦，可是直到整个左袖湿透，也没法停下。 …… …… 剑阁阁主徐仲文的死被风儿吹到了北海的每一个角落，任何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久久震惊无语，或许他们并没有见过徐仲文本人，但是修道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无论是剑阁阁主，还是当代剑道魁首，亦或者是知我境最强几人之一，没有人会对这名字陌生，所以当他死的时候，惊起得波澜也无限被扩大。 也许比起剑阁阁主这样老一辈强者的陨落，大部分人更加愿意接受年轻一代的高手死去，因为天才陨落总是比英雄迟暮要来的更加容易接受，也更为常见。 传闻，剑疯子将剑阁阁主的尸体埋葬在了剑阁的后山，那里一直都是老一辈剑阁高手的坟墓，徐仲文也进入了剑阁祀堂，成为了一块冰冷得灵牌，接受历代剑阁弟子的跪拜，而自那之后，剑疯子便一直呆在剑阁后山中，再没有出来过。 对于那一位断了一臂的曾经的天才，人们总容易产生好奇心，事实上自从徐仲文倒下之后，对于朱明文继任剑阁阁主，也有了很多反对的声音，当徐仲文还活着的时候，没有人敢对这个决定有所异议，但是徐仲文死去后，一切反对便如浪不停暗流涌动。 剑阁本身也有一些天才弟子，虽说不及巅峰的剑疯子，可是比起现在的朱明文，绝对有过而无之不及，被斩断右臂的朱明文剑道一落千丈，何德何能继任阁主宝座？除了大长老外，剩下两名长老更加看好一名叫做秦朗的剑阁天才，他同样年纪轻轻便进入了龙眼后境，甚至比只有龙眼中境的朱明文还要超出一线，加上断臂朱明文实力不复当年，比起朱明文，二长老和三长老更加愿意支持这名弟子继任阁主之位。 这仅仅是剑阁内部的暗流涌动，而更大的波澜，却在外界。 消息传得足够快，快到几乎一夜之间，全天下似乎都知道了剑阁阁主死了。 而杀人者，是那位北海剑仙传人李默兰。 前些日子曾经传出过帝子斋君不邪被北海剑仙传人李默兰袭杀的消息，如若说那可以归咎于二者的私人恩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袭青衣杀黑衣，也足够让人茶余饭后之余作为津津乐道的话题，那么杀剑阁阁主徐仲文，委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作为舆论中心，朱明文的沉默也让人好奇，众所周知，朱明文和李默兰虽说不至于亲如手足，但是也至少有着淡如水的君子之交，那么，他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