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雪尽云散
与霖府的清冷有些不同，其他四座府邸却是灯火辉煌，烟花声不绝于耳，此时已经入夜，不过由于寒冬腊月的缘故，使得本该夜幕笼罩的城池却是多了一层朦胧，似薄薄的纱幕遮住，看起来有些醉人。 天空中偶有一片雪花飘落，不过还不到半空便被冲天而上的烟花绽放的光华融化，伴随着出现的还有一串如银铃颤动的笑声，一群少女在此地欢呼追逐。 天香府。 侍女成群结队，或是手捧瓜果，或是手提香炉，纷纷向着那做阁楼走去，腊月里的天气，在夜晚时分最是寒冷，不过在天香府中却是没有这般感觉，一条长廊横贯一座暖池，暖池中有泉水冒出，丝丝热气向着周围散去，驱散了寒冷，隐约间还能看见有符文在池子中涌现，若是有阵法打湿再次，一定震惊，这是一大神通布置的阵法，牵引地表数千丈之下的地火散发的热气，并将其凝聚在池子中取热，通过吃起散发热量，因此不会觉得寒冷也不会觉得炎热。 此时，在这楼阁的最高楼层中，有一群美艳的山女簇拥着两名夫人，一群人围在一起，彼此谈论着，不过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带着笑容，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其中几名少女穿戴极为惹眼，天香府女子速来一白色为主，唯有特殊的礼仪中才会穿戴红色，而今日却又八名名女子身穿红衣，一脸安静的端坐在两个妇人身侧。 ”meimei，你天香府的女儿们真厉害，将我们都比下去了。“一个身穿紫色服饰的夫人开口，言语中有些不服气，不过嘴角却是挂着微笑，笑呵呵的看着身前的白衣妇人。 ”jiejie，说的是哪里话，你我同出一处，同根同源，怎么反倒被jiejie取笑了。“那白衣妇人摇头微笑，有些哭笑不得。 ”红姨，几个jiejie才是让我们羡慕呢，在那万千凶手中进退有余，倒是我们几个姐妹给jiejie们拖后腿了，还让jiejie们护着我们。“那白衣妇人身后一个少女轻声开口，眸子明媚，脆生生的说道。 ”你呀，就知道往我们脸上贴金，知道实情的知道你是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多门神勇呢，难不成meimei欺负我们山里人不成。“ 一个红衣少女从紫衣妇人身后走出，与那少女斗嘴一般，气势不弱人。 其余之人此时也纷纷停止窃窃私语，而是向这边望来，显然几人的言辞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罢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作甚，好了，都用膳吧，算是给你们几个女儿们的庆祝。”那妇人言罢，边有一队侍女捧着各种美食上前，片刻之后，便摆出一大桌筵席，在那白妇人的示意下，一众少女纷纷入座，望着一桌美食，众人的眼睛都明亮亮许多。 “馋虫，吃吧。”那两个妇人见此也是苦笑一声，挥挥手后便走出了阁楼，走出不远，那屋子中便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好还念啊，jiejie。” “是啊，后悔走出村子么。” “也许吧。” “回去看看吧，老头子挺想你的。” “好。” 李府。 “爹，你怎么不在外面，来这里了？”一个白衣少年开口，却是李云。 一个中年男子噎死一身白衣，模样与李云有几分相似，不过却是充满威严，李云在起面前有些拘谨，此时这个男子见到李云这般模样，心中一叹。 “云儿，你可曾怪过父亲。”中年男子不知何故，突然说出这句，这让李云有些不知所措。 “峰哥，说这些干嘛，你做的这些还不是为了云儿，云儿会明白的，对吧，云儿。”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妇人白了那中年男子一眼，随后慈爱的帮自己的孩子整理了下袖口。 “娘亲说的在理，父亲，我并没有怪过你，以前是云儿不懂事，让父亲cao心了。”李云向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此时的李云并没有之前那般风轻云淡，而是一个父母跟前的乖孩子。 “去了书院，照顾好你弟弟。”中年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向着李云嘱咐。 “会的，父亲。” “嗯。” 王府。 一颗老树下，积了厚厚的落叶，大雪天气并没有覆了这些落叶，也没有下人来将这些落叶扫净，几乎一整颗老树的落叶都在此地，此时，一个身形有些孤独的少年，站在这些落叶上，望着头顶的老树，久久不动。 老树枝杈很多，细细的枝条遍布老树的每一寸表皮，不过越是如此，越发显得着老树的存在的岁月漫长。 远处一个约有四十岁模样的妇人站在屋檐下，看着自己孩子的身影，妇人忍不住轻叹一声。 那少年似有所觉，身形微微动了动，不过并没有回头，而是默默运转修为，蒸发了眼中的水花。 ”娘亲。“ 片刻之后，少年回头，望着屋檐下的自己的生母，不过眼神却是有些闪躲。 ”孩子，你元伯伯会替你高兴地。”妇人走了过来，裙角摆动，面容有些苍白，眼角处有些鱼尾纹，不过这使得妇人考起来更加的沉稳，有韵味，岁月剥夺了她的青春美貌的时候也给她留下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嗯，娘亲也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的。”少年开口，想到自己即将离开自己的母亲，心中有些酸楚。 “这孩子，去外面不要牵挂娘亲，也不要怪你爹爹，你元伯伯的事情他也有苦衷。”妇人继续开口，不过那少年听到父亲儿子面色却是复杂无比。 “娘亲，宴会开始了吗？”少年不限该继续这个话题。 “娘亲正是来找你的，去吧，府邸中出了几个人，也是一件值得高兴地事情。”妇人内心轻叹一声，不过却是微笑着开口。 随后，那少年便随着自己的母亲走出了自己的院子，许久之后，此地只有清风飘过，卷走几片叶子，着少年便是王元，王家年轻一辈中唯一一个修成天王瞳的少年。 此外，断香城中，各处酒楼都被挤满，除却四大府邸之外，其余都是从大荒之中走出的族群，因此，住行都只能在客栈酒楼，而且，自家的小娃或多或少都有人进入天云书院，自然是给族中挣了面子，因此一番庆祝也是少不了的，不过好在几个族群中至少也有一个人进入其中，并没有出现有的族群一个都没有进入的情况，尽管数量上有些族群不占优势，但是并不妨碍老一辈的兴致。 不过几家欢乐几家愁，在一家酒楼中，气氛却是有些奇怪。 这家酒楼被雷族，骨族，以及火族包了，虽说是三族，但是认输却是不少，足足有百十来人，其中骨族有四个少年进入其中，雷族有三个，火族却只有两个，不过火族人数较少，因此两个名额也算很不错了。 而且似乎火族和雷族有老一辈认识，因此，火族和雷族的众人索性便一同庆祝，这对于年轻一辈来说自然是高兴之极，一番接触下来，也认识了七七八八，甚至称兄道弟，老一辈见了自然也是以手抚须，连连点头，其中那进入天云书院的几个少年更是同坐一处，一同讨论神通，相互印证道法，或是提及大荒深处的神秘，众人无不欢愉。 而另一边，骨族却是沉闷不语，偶尔有少年望向雷族火族这边的时候，都会立刻被同辈警告，因为老一辈人物脸色无比的阴沉，而进入天云书院的骨灵以及骨一还有另外两个少年却是恨不得将头都藏起来，似乎进入天云书院是无比的耻辱一样。 当然，自然不是这个原因，若是木名在此，定会一目了然，因为与木名息息相关，无他，将人家的祖传神宝给吞了，人家能不郁闷吗。 “怎么回事，骨族的人怎噩梦都像死了爹娘一样。”雷族火族所在的筵席里，有少年不解，自己这边欢喜之气十足，那边确实如丧考妣。 几个少年童言无忌，声音虽然不大，不过骨族中自然有人听到，听闻之后那叫郁闷啊，内心大呼，换你家神宝丢了看你还能笑？ “哌。”一声巨响，却是一个身穿骷髅长袍的老者一掌将桌子一角拍碎，两道愤怒的目光带着nongnong的威压碾压而来，那几个少年顿时感觉胸口一闷，如被巨锤敲击，面色苍白。 “哼。”雷族中有高手一声冷哼，无形的其实散发，顿时挡住了那威压。 “以大欺小，莫不成时骨族的族规？”一道火焰腾空，散发出与那骨族老者不弱的威压，生生的将其气势挡回去。 “老七，算了，别吓着孩子们。”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那雷族火族散发的威压便消失于无形，而那二人面色也为之一白，面色有些凝重，不过那苍老的声音传出后，酒楼内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便消失，回复了之前的模样。 “大哥。”那叫老七的老者不悦，不过见到那大哥瞪了一眼之后便也不再发作了。 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狠狠地盯着雷火二族。 经过这么一闹，筵席的气氛便少了几分热闹，不过对于一种少年来说却是不存在一样，一番打打闹闹，甚至有几个带动下，开始推杯换盏，起初还担心自家的老辈门不同意，不过看到老辈们视若无睹之下，众人便更加肆无忌惮了，最后更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红晕，一时间红光满面，有很多人显然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有些激动有些兴奋，不觉间有些飘飘然。 “我们老了，孩子们也长大了。”火族中一个老者抚摸着自己火红色的长须，随后豪气的与自家的小娃碰了一杯，那小娃也不腼腆，可能是酒气的缘故，更是连呼火老头再来一杯，那老者哭笑不得，火老头正是火族人对其的称呼，不过他也不怪罪，与他们连连举杯，豪气无比。 不过这一幕落在那骨族眼中却是无比的刺眼，有好些人想要发作，不过都被阻止了，只得将怨恨的目光投向骨灵骨一几个人，不过其中最郁闷的莫过于后者了，此时鼻青脸肿的，之前被传送过来后不久便苏醒了，不过他也是糊里糊涂的，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只有模糊的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如同醉酒了一般，跌跌撞撞，醒来后发现自己头角峥嵘，额头上红彤彤的出现了好几个包。 且不说这边，除了这做酒楼的气氛古怪之外，其他酒楼客栈却是一片欢愉。 由于各族子弟以后都在同一处修行道法，因此，各族老一辈都友谊结交，而且一同大荒深处，因此，也算是半个老乡，同火族雷族一般，年纪小的和年纪小的相处，年纪大的和年纪大的谈论，总之，都相处的愉快。 另一处酒楼中，情况却是有些特殊，因为这桌子上有的生灵是人，准确的说是有一些精怪的存在，因此使得这筵席看起来有些古怪，不过好像大家都不在意。 七杀也在其中，脸色微红，手中捧着一个酒坛，咧着大嘴，笑眯眯的看着身前的一只小猪。 “我说你真的是精怪吗，怎么看起来和别的猪一样啊。” 七杀自顾喝着酒，全然没有注意到那只小猪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你个小娃，老夫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老夫是神兽，并不是猪。”说罢，两只蹄子便捧着一碗酒灌入口中，不过小猪蹄子不大，所以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猪么。”七杀身旁的一个少年开口，却是六猴，六猴修为不高，不过在第二层楼阁中却是坚持到最后，而且并不是出现在祭坛那里有青色雾气的保护，而是在那骨域中坚持到最后，七杀也是不解，因为以七杀的实力在那凶兽群中也感觉吃力，不过六猴却是说，那些凶兽并没有攻击他，甚至主动给他让道，七杀闻言，暗暗惊叹，不过心中却是欣喜无比。 “小子，我们精怪一族虽然形态与一些凶兽相似，但是区别很大，那些凶兽并非九窍生灵，而我们确实不同。”一块黑色的石头顶着一口酒坛，随后一震，那酒坛中的酒水便散落，不过却是被那石头上面的几个小孔吞没，看起来有些诡异。 “咦，好黑的石头，怎么那么像我们村子的那颗火石。”有一个少年眼神迷离，这时候走了过来，拍拍那块黑色的石头。 “哈哈.........”都说童言无忌，那孩子的一句话便引得众人一阵发笑，其中笑的最大声的莫过于那只天狗，此外，一只巴蛇轻吐蛇信，让人有些发怵。 那黑色的石头闻声，连连颤动，显然被气得不清，不过内心却也郁闷，因为这黑色头正是从一个火山口中通灵而出的，说是火石不为过。 这座酒楼中的第二层阁楼中，却是有几人安静的坐着，身前的酒菜并没有开动，只是杯中的酒壶有一些痕迹。 “葫先生，这便是那颗顽石吗？”有一个发须有些发白的老人问道，目光似能看穿楼板，望向那颗黑色石头所在。 “不错，只是还没有出窍，心智也如孩童一般。”那老者身前一株葫芦轻轻颤动，一道声音从那树上结的葫芦中发出。 “那个孩子是六猴吧，体内有猿王的血脉，只是奇怪，血脉没有稀薄，而是有返祖的迹象。”老葫芦身边一颗桃树开口，树上的桃子有部分已经银亮，有清香气息散出，让人闻之心神清明。 “眼力倒是不错，被你看出来了。”之前开口的老者微眯着眼睛笑道，这人便是七杀的族老，一路保护几人而来。 年少时候总是容易忘记烦恼，这次选拔中很大一部分人已经被淘汰，起初的时候无比烦恼，不过随着筵席的进行，很多人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不快，心中暗自下决心，希望下次的选拨自己能进入。 不过这些外界的情况木名并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此时木名小和尚几人同霖家主同坐在一座楼亭中，亭子建在水中，不过此时水面已经被冻结，而且被白雪覆盖，使得这座亭子有些突兀，只有一片白色的世界衬托。 “来，你们几个也不用拘谨，同芳儿一样便可。”霖家主脸上带着笑容，望着几人笑道，随后举起手中的杯子。 木名小和尚没有了起初的拘谨，纷纷举起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随着一口淡紫色的液体入喉，木名只感觉喉咙中一阵辛辣，不过片刻之后那辛辣之味便消失不见，一种清凉的味道蔓延全身，全身毛孔舒张，说不出的惬意，不过身子并没有寒冷，而是有暖意出现。 “这是什么酒，怎么和我以前偷喝的不一样。”小和尚眼神放光，只感觉自身的修为隐隐有了一丝突破，心中骇然。 “哈哈......都说佛门僧严厉，不过到你这里却是个例外。”霖家主笑答。 “这不能怪我，我师父说那灯油不好喝，便带我偷喝佛酒去了。”小和尚不以为然随后自己再饮了一杯。 “佛门还有佛酒？”霖芳不解，两眼轻颤，睫毛如有灵性一般。 木名也是好奇，佛门怎么会有酒。 “说来也不是酒，而是佛门采集的露水，佛山上的草木每天被那佛门经文笼罩，久而久之，那草木结出的露水便带有一丝丝佛性，佛门原有红尘中人，只因六根不净，怀念红尘酒气，便采集那花露与那草木酿造而成，故而称之为佛酒。” 开口的不是小和尚，而是霖家主，不过小和尚闻言却是诧异。 “伯父曾经是佛家弟子？”小和尚一语惊人。 “胡说八道，你爹才是和尚呢。”霖芳娇嗔，鄙视小和尚，这理由都说的出来。 木名也是眼神古怪，看向霖家主的眼神有些不自然，暗道，难不成是还俗了。 霖家主被小和尚疑问，不由一呆，又看到木名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嘴角忍不住抽动。 “咳咳，你这小娃，就会胡说，我不曾是佛家弟子，不过却认识一个佛门中人，也曾喝过一些佛酒。”霖家主笑骂一声，说出了缘由。 “原来如此，小僧还以为......嘿嘿，不知哪个和尚我认得么？”小和尚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 “那人便是你师父，法海。”霖家主笑道，看向小和尚的眉心。 “我师父？难怪，也只有我师父才敢偷喝佛酒。”小和尚一惊，不过随即释然。 “法海。”木名轻声念叨，随后望了小和尚一眼，心中连连点头，原来是一脉相承，香火不断。 “来，快吃菜吧，菜凉了。”望了小和尚一眼后，霖家主便说道。 木名几人自然不客气，还别说，霖家主的手艺还真不错。 “爹爹的手艺又长进了。” 霖芳吃了一口说道。 “是么，能得到芳儿的赞赏，为父手艺会更有进步啊。”霖家主被霖芳一说，顿时合不拢嘴，木名二人也连连点头，见此，霖家主笑的更甚了，木名也是一愣，或许也只有在霖芳面前，那个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才会如此吧，将心中的情绪放在脸上。 木名与小和尚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抹别样的目光，不过都一闪而逝了。 亭子四周都有灯火点燃，灯光微黄，轻轻摇曳，将周围的白色都染上了相同的色彩，使得这片空间没有了白色给人的寒冷，而是淡黄色的暖意。 木名吃着饭菜，不时说上几句，小和尚出奇的高兴，连连替木名满上，霖芳睫毛弯弯，笑声不时传出，霖家主挂着温和的笑容，恍惚间，木名心中涌现出一种类似家的味道，心中暖意丛生，突然间，木名发现不再孤单。 “阿公，您可以放心了。”木名心中轻语。 翌日，天空中的白云突然消散，蓝色的天空又回来了，骄阳初升，达者柔和的光芒，照耀着断香城，城池巍峨，像一座大山，在骄阳的照耀下，使得断香城带着一丝丝朦胧的色彩，在这片白雪覆盖的世界里显现出不凡。 “午时三刻，众弟子同我前往天云书院。”一道声音从断香楼中传出，在天空中回荡，震得远处的树木不断抖动，白雪簌簌。 “要走了么，还真舍不得啊。”木名睁开双目，眼中有些留恋，不过却多了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