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一盏烛火
春和秋，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对立的，正如到了夏天，感受到炎热，会联想到倘若置身寒冬之中也是一种极好的选择，春夏秋冬，四季变化，无形当中都站在各自的对立面。 二人出现在了殿宇之外，没有特殊的波动，殿宇大门敞开，但是却什么都看不见，二人来到了殿宇之中，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消失，也看不见什么人影，只有黑暗一片，这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不见一丝杂色。 “有些玄机啊！”王元试图用眼睛看出点什么，但是却终究摇头了。 此时二人并未完全进入宫殿，只是踏入一只脚，因为踏入的刹那，二人感觉眼前的景象似乎带着某种诡异，似乎二人所处的而为之是某个临界点。 木名退出来，王元也如此。 木名道：“之前看到的也是如此，现在想来也是差不多，只是如何才能进入那其妙的世界。” 木名沉吟起来，没有立刻进入其中。 而这时候，身后传来笑声：‘竟然是两个小娃，不过还好，是我们东胜弟子，否则老夫就要清理道路了！” 木名额头冒出些许汗珠，只是方才的刹那，他感到一股杀机笼罩，不过那感觉转瞬即逝，全身立刻紧绷。 木名不觉得是错觉，因为王元面色极为不自然。 二人似乎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好在二人福大命大。 “见过前辈！”二人很有眼色，连忙行大礼，此时才发现走过来一个温文尔雅的一个中年修士，此人笑道：“原来还是书院弟子，方才之举还望见谅，只因为方才和其他两族之人厮杀，故而难免有火气。” 木名而人才发现此人袖口上有血迹，想来也是吃了亏，难怪脾气这般大。 那人继续道：“你们也无需担心，那些人此时不敢胡乱出手了，方才我以为是其他大族弟子，想给你们些苦头，不会让你们丢了性命，这里是臧牟的地盘，没有人放肆。” 原来如此，木名二人倒是松了一口气，说罢，那人大步踏入其中了，只留下二人面面相觑。 “高阶修士都是如此喜怒无常么！”王元有些无奈，不过却带着丝丝火气，木名也是如此，并非针对那人，而是二人并没有做什么，却被人笼罩杀机，幸好是此人，否则还真的不好说。 “走吧，恐怕只有进入后才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木名道，因为方才那人并没有动用什么手段，只是出奇的是进入后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随即二人也不耽搁，只是很是谨慎，按理说没有什么危险，之前的经历都是如此，只是那种威压之感却是越发压抑。 好在二人此时默念经文，那些经文念诵出去后沟通了此地的一些力量，让此地的威压消失一些，不过也仅限于此。 当迈出步子进入其中后，眼前只剩下黑暗了，哪怕一丝光明都不存在。 而木名也感知不到王元，木名探手超周围抓去，但是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木名只得继续前行，周围没有半点声音，木名试图找寻一点人影踪迹，也好问问。 只是让木名失望了，而此时，木名催动了之前曾感悟出的那生机之力，只是依旧半点动静都没有，木名默念那经文也是如此。 这让木名有些怀疑，莫非自己疏漏了什么，如此想着，却突然发现前方有亮光出现，木名心中一喜，有动静就好，否则两眼摸黑。 木名走近了看，却是看见前方有很多灯盏排布，他们由近及远，数目不少，都散着淡淡的灯光。 只是灯光散开了，那灯光也只是驱散了黑暗，没有任何东西显现出来。 木名低头看去，却发现脚下也没有路，自己好似行走在黑夜之中，脚下的路就是黑夜一般，用力踩了几脚，发现竟然什么都没有。 “真是古怪的世界！”木名心中如此说道。 木名走进了一盏灯，灯影朦胧，被灯光模糊了模样，不过依稀间看见是一盏青铜灯。 “和老九的青灯倒是相似。”木名不由想到了烛九阴的那本命之灯，那是血脉之力所化，拥有不可思议的威力，之前一直是那盏灯护住几人。 此时见到诸多灯盏出现在眼前，让木名一时间不明所以。 不过却也静静看着，没有其他动作。 而此时，在木名身前的那灯盏中的火焰蠕动起来，接着化作一个小人模样，好似一个小童，虽然很小，但是五官精细，栩栩如生。 而那小童好似从梦中苏醒，抬起小手揉揉眼睛，身上有淡淡的火焰燃烧，小手rou嘟嘟的，很是可爱。 片刻后，他才睁眼，看见木名后有些意外，因为他眼睛睁开了更多，眼神中有火焰流转，不过却给人一种茫然之色。 木名露出笑容，礼貌的点头，那小人也跟着点头，然后摸了摸小脑袋道：“你好大，比我大很多！” 木名一愣，因为这小童的声音很是苍老，和他的外观完全不同。 那小童道：“别觉得什么，我存在太久了，并非生灵，只是诞生在臧牟体内的灵。” 木名诧异：“灵？那是什么存在？” 小童摇头，没有解释，只道：“我需要知道你的一些问题。” 木名点头，道：“你说。” 那小童又道：“生命的含义有太多的定义，每个人追求的都不同，所以，每一个人都和别人不同。” 小童的声音很苍老，像是经历无尽人情世故的老人，所以说这番话的时候很有感染力，带着一种看破很多红尘往事的味道。 而木名仔细一想，觉得此言很是有道理，让人耳目一新，又觉得说到心灵深处。 “前辈想知道什么？”木名恭敬道，方才那般言语并非什么人都可以说，因为这需要太多的人生阅历，而臧牟显然有这资格。 那小童道：“自然是你内心的答案。” 木名问道：“是否和此处的修行有关？” 小童点头，然后又立刻要摇头，举动有些可爱。 “相同的风景，每个人看到的都不同，在你眼里绿色要好看一些，别人却觉得少了一丝秋天意境，这里的修行乃是修心，每个人心思都不同，修行不同，有人没心思，自然不能修心，所以，我无法回答你。” 木名似懂非懂，总感觉很是深奥，好似有些云里雾里，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而此时那小童道：“你见过你父母么？” 木名默了默，缓缓摇头：“我不记得他们的容貌了，那时候还小。” 小童缓缓点头，只是身躯突然黯淡了一分。 木名不解，但是心中却努力想起父母的样子，只是发现，没有半点印象，心中不由无奈。 “想念他们么？”灯盏上悬浮的小童又问道，他周围的火光没有之前明亮了。 木名点头，没有回应。 那小童这次没有变化，只是一闪之下，变成了一朵火焰，落入青灯中，那青灯随即飞来木名脑后悬浮。 木名诧异，不过却也无从发问寻疑。 只得继续走了几步，而此时又有一盏烛火跳动变化，依旧是一个小童，和之前面容一般无二，也是带着苍老之音问道：“可曾杀过人？” 木名点头，那小童继续道：“可曾后悔不忍？” 木名眼中有些痛楚，想到了白吴，不经意间点头。 那小童道：“杀人是罪，无分善恶，开了头了，就玷污了灵魂。” 随即小人身上的光芒黯淡下来，最后只有一点微弱的火焰变化落回灯盏内，朝着木名脑后飞来停住。 木名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有亮灯盏在脑后悬浮，而一盏几乎要熄灭，而另一盏则是明亮许多，不过比起远处的那些灯盏，则是要黯淡。 木名继续走去，灯盏再次变化，然后又小童问道：“可有谎言出口？” 木名沉默，最后点头，那小童身躯黯淡，随即又道：“善意还是恶意？” 木名想了想道：“善意！” 那小童看了木名片刻，这才变化，不过却有声音传来：“本心不坏。” 木名笑了笑，看着那灯盏飞到脑后，继续走去，片刻后停住。 而此时又有灯盏中的小人道：“如果能重来，你愿意改变什么吗？” 木名这次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沉思了许久，才道：“曾想过时光倒流，想改变很多东西，但，很多事终究是定局，我不愿改变什么。” 那小童没有变化，只道：“何故？” 木名道：“没有倒流的河水，没有收回的话语。” 小童看着木名，这次他也沉默，须臾功夫后才道：“愿你将来能做到！” 说罢，他变回了火焰，然后飞到木名脑后，和那几灯盏分列开来，安静的燃烧。 这一次烛火没有变化明亮程度，只是木名并没有喜色，因为，他的思绪不在这之上。 脚下的步子没有停留，而是踏出去了，就像是木名方才所言的没有倒流的河水。 可是啊，也有一句说有回头路可走，只是，此时回头，身后一片黑暗，木名能去哪？只有朝着那有有光明的前方走去，这便是木名的答案，也是木名脚下的方向。 火焰跳动发出嗤嗤之音，将木名的思绪拉了回来，而此时有声音问道：“心中可有仇恨？”木名点头，那声音又道：“将来可愿意放弃？” 木名摇头，道：“不愿！” 那烛火黯淡了几分，道：“谎言！” 木名一怔，不由蹙眉，道：“这是我的真实回答。” 那火焰小人摇头，没有解释，只是化作一道流光飞到木名脑后。 木名只得再次踏步，走进另一盏灯火，那火焰早就变化了，道：“我的问题简单，如果让你放弃修行，换来你家人团圆，你愿意么？” 木名道：“和方才的问题一样，过去的终究过去了。” 那小童道：“既然如此那我换个问题，你修行的执念是想改变这一切吗？” 木名沉吟，然后点头，那小童道：“倘若一只苦苦追寻而不得呢？” 木名看着小童，似乎想看出什么，只是小童眼中只有火焰流光，没有其他什么，也不催促，只是等着木名的答案。 而木名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拳头。 “明白了。” 随即小童落入灯盏也飞到了木名脑后。 木名继续走去，一盏灯火靠了过来，只是没有变化，主动道：“你知道答案了么？” 木名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远处的那些灯火，此时一盏盏突然消失，不见任何光影。 木名道：“为何都消失了？” 那灯盏道：“你知道答案了么？” 木名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不过却看着最后一盏灯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看了半晌确定没有遗漏任何一盏灯火后才点头。 “知道了。” 那灯盏道：“那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木名继续点头，那灯盏中烛火又传出声音：“我想知道答案。” 木名回头看着脑后的那些烛火，道：“每个人出生后，内心都会有很多灯火出现，那灯火来自亲情、希望、友谊、记忆、友善、忠诚、自信、风景、舍得、激情，感悟。 有人走近你的生命里，就会点燃一盏灯，有人消失了死亡了，那灯火就会熄灭； 谎言，一旦开了口，忠诚的火焰就熄灭或者黯淡； 看见美丽的风景，心情愉悦了，心中就有灯火点燃，夺走了风景里生命，灵魂之火就会玷污； 无论记忆好坏，陷入追忆都会让生命黯淡，妄想改变也会让生命变得脆弱； 舍得，有舍才有得，得到了，舍去的就会更多，这是追寻的过程，痛苦和快乐； 成长，将来的某一天，我会改变我现在不成熟的念想，会给很多人带来痛楚，换来让我自己心安，也会让周围的人感到痛楚，却让很多没有交集的人安宁，哪怕他们毫不知情，所以那些火焰消失了，那些火焰代表了不确定性； 最后当我明白和做到这些的时候，或许我的内心早已没有光明，或者只剩那么一丝。” 木名说的很缓慢，有时候停顿，因为需要思考，而那烛火也安静的燃烧，他需要聆听答案。 最后，他飞到木名脑后，不过其他那些灯盏也纷纷没入其中，最后只有一盏在燃烧，不过却大了一些，也更明亮了一些。 木名没有惊讶，似乎猜到了这个变化，而此时烛火内传出声音，不过却让木名惊讶的是那声音属于自己，是自己的声音。 “不忘初心，不留遗憾！” 一语落罢，烛火飞来名近前，木名抓住灯盏的一端，顿时间手心发光，却是一段经文没入自己的脑海。 木名闭目参悟，许久后才睁开眼，轻声道：“黯灭！” 看着前方，那里一片黑暗，尽管烛火发出光明，但是却让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朦胧，尽管黑夜里什么都看不见。 木名看着烛火，沉默许久，最后轻轻吹了一口气，那烛火就黯灭了，不过木名周围的空间却出现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