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婚礼
经受几个小时的颠簸，随着车夫师傅一声低呼“吁”，彩车慢悠悠地停下来。王银凤、小莲就听见：爆竹声声、鼓乐齐鸣。府内，扬琴、琵琶、柳琴、京胡、二胡、唢呐、锣鼓声，衬托着经典、优雅的《西厢记》感人肺腑地上演着。 马匹拉着彩车走进府门，彩车的周围，骤然响起一群婆娘们、孩童们的欢呼声：新娘子到了，咱们看新娘子。吃喜糖啰！ 婆娘们、孩童们的欢呼声刚落地，就被一个男人粗犷的嗓音打断了：婆娘们、孩童们，现在吉时就要到了。拜托你们先不要闹着见新娘子、吃喜糖，等我们把婚礼仪式做完了再闹腾吧！ 接着，又听见他说：丁师傅，拜托您老抓紧时间。快将彩车直接停到厅堂门外台阶下方吧！ 男人的话音刚落地，王银凤、小莲就听见车夫师傅爽朗地说：大姑爷，今天您是这里的“引赞”。啥事都必须听您的哦！ 说着话，车夫师傅就低呼一声：马儿呀，咱们就再撒开蹄子奔上几十步。得驾啰！随着他的低呼，王银凤、小莲就感觉到：彩车重新颠簸起来。 彩车车轱辘“咯吱、咯吱”转了大约半杯茶的功夫，随着车夫师傅低呼一声“吁”。彩车又慢悠悠地停下来。 刚才，那个男人又说话了：吉时已到，新郎莅位。 一会儿，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衬托着女人甜美的声音。随着微风徐徐吹过来，钻进王银凤和小莲的耳朵：起轿，新人起。 立时，一阵唏嘘声也随风飘进彩车内两人的耳朵里：哎，这个万府大姑爷在朝为辅国大将军。肯定仗着是皇帝老儿面前的一大红人，私自克扣了不少外邦敬贡的润肤滋养品。否则，他和他的女人也年约六旬了。皮肤怎么可能保养得像个四十岁的人呢？ 就在这时，小莲看见：新郎万麒麟已经拿着一杆称挑起了彩车前面的彩色帘子。她急忙拉着王银凤的手臂提醒：二小姐，到了咱俩该下车的时候啦！ 说着话，小莲搀扶起王银凤踏上彩车早就摆放的足踏子。 人们的唏嘘声，压根就影响不了那个男人的情绪。他依然气定神闲地高呼：新郎搭躬。 万麒麟就将那杆秤递给身边的正室夫人说：小媛，先将它收起来。说着话，他双手合在一起对着王银凤深施一礼说：娘子，请。 闻听此言，小莲搀扶着蒙着喜帕的王银凤迈着小步走下足踏子。与此同时，她看见了：厅堂内的香案上，摆放着：诸多神位和万府列祖列宗的牌位。此时，已经是香烟缭绕，红烛高烧，亲朋戚友各就各位了。 接着，男人粗犷的声音又冲澈着王银凤和小莲的耳膜：新郎、新娘就位，奏乐鸣炮。 万麒麟一听，就喜笑颜开地接过大姑手里：一条扣着“大红花”的红带子，走到王银凤的面前拿起先前给她的那根红带子，扣在“大红花”上面转向小莲说：小莲，搀扶你家二小姐跟我进厅堂吧。 小莲礼貌性地点着头说：新姑爷，伺候好二小姐，乃是我做丫鬟的应尽义务。你就放宽心前面带路吧！ 万麒麟听到这里，就将红带子的另一头塞到王银凤的手里笑着说：娘子，你可得拽紧了。说着话，他就兴高采烈地转身牵着红带子走向厅堂。 看见红带子快要被新姑爷拉直了，小莲搀扶着王银凤迈动脚步跟着走。身后，传来又一片惊叹声：哇塞，新娘子拥有娇艳欲滴的肤色，一米七几的身高，玲珑剔透的身材，修长洁白的双腿。走起路来，也是婀娜多姿惹人怜爱。真是堪比天上仙妃啊！ 很快，万麒麟拉着他的新娘子王银凤走进厅堂，站在香案的前面。身为今天这场喜宴“通赞”的大姑，立即高呼一声：新郎、新娘，敬上香烛、燃香、上香。 随即，就有一对身穿金光闪闪仙界服饰的男娃和女娃走过来，拿起香案上面的六支云檀香、两对红烛，递给万麒麟和王银凤嬉皮笑脸地说：恭祝新郎、新娘早生贵子，携手共进白头偕老。儿孙满堂享不尽的天伦之乐哦！ 待这对“金童玉女”走到一边了，万麒麟先将两对红烛点燃了，再将六支“云檀香”点燃。然后，递给王银凤一对红烛、三支“云檀香”温和地说：娘子，双手将红烛和“云檀香”捧在一起，对着面前的神位和牌位深施一礼。 说着话，万麒麟双手将自己那对红烛、三支“云檀香”捧在一起，和王银凤一起对着面前的神位和牌位深施一礼。然后，他拿过娘子手里的红烛和云檀香，将它们插进烛台、香炉之中，又双手合在一起深施一礼。 这时，身为这场喜宴“引赞”的大姑父立即高呼：新郎、新娘，下跪。献香烛、明烛、再燃香、上香、俯伏、兴、平身复位。 还是，刚才那对“金童玉女”走过来，拿起香案上面的两对红烛、六支“云檀香”，递给万麒麟和王银凤嬉皮笑脸地说：恭祝新郎、新娘早生贵子，携手共进白头偕老。儿孙满堂享不尽的天伦之乐哦！ 说着话，这对“金童玉女”就欢呼着冲出去：爹、娘，该你们出场了。咱们出去玩啰！ 万麒麟急忙拉着王银凤跪在香案前面，与此同时一声暴喝声，立时冲击着众人的耳朵：慢着，想不到俺辅国大将军的女婿，竟然是一个娶了四房夫人还不定心的“花心狼”。我倒要看看谁让他如此放肆呢？ 众人闻声不由转头面向声音来源地，只见厅堂外面又多出了：几匹高头大马、四位身着锦衣盔甲的侍卫，围绕着一辆马车。 此时，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位六旬多的老人。那男人身穿武将官袍、头戴翎翅官帽，那女人虽然穿着富贵，但是眼光里流露的光芒却尽显慈祥。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懂得“相夫教子”的贤内助哦！ 猛然看见两位老人，万麒麟吓得可真是不轻呀。他拉起王银凤转向傻愣愣望向外面的正室夫人低声责问：林小媛，我不是承诺过你，你永远永远是我的正室夫人吗？更何况，银凤也愿意为了我改变自己的态度了。你为什么还要放飞信鸽，给两位老人“通风报信”呢？ 闻听此言，林小媛头也不回地申辩：麒麟，不是我干的。我压根就不想让我的爹娘知道我的情况啊！ 他们两夫妻对话的当口，两位老人已经来到他们的面前。林将军心生厌恶地扫视一眼万麒麟咕哝一句：哼，你干的好事。好好反省吧！ 说着话，林将军就转向被夫人搂住的女儿心疼至极地说：小媛，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女儿。你遇到了不幸的待遇，我又怎么会对你不闻不问。甚至像你所想的那样挤兑你呢？ 林夫人听到这里，托起女儿的脸颊泪流满面地接上话茬：小媛，你在万府饱受冤屈。每次回娘家却总是说自己过得很好，让我和你爹千万莫要担忧。 说到这里，林夫人掏出手帕擦拭两下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摇头叹气地说：小媛呀，就算咱们一家人来万府看望你。你也是提前叫麒麟的另外三房夫人，带着孩子回娘家。让我们看到一个“你很幸福”的表面现象呀！哎，你真的不该只是对我们“报喜不报忧”啊！ 林夫人的话，让王银凤心里对林小媛充满了敬佩之意：哎呀，林姐身为麒麟的正室夫人。却能够对麒麟做到：忍让、包容、宽恕；对和她共事一夫的三位偏房夫人，却能够做到：豁达大度、和谐相处；对她的至亲们，却是频频“报喜不报忧”。她真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啊！ 此刻的王银凤，是越想呀越觉得：咱能够在嫁进万府之前做到“悬崖勒马”，不再和林姐争夺做麒麟的正室夫人。真是做对啦！想到这里，一个声音在她的心中呐喊：银凤呀银凤，如果还可以做麒麟的娘子。你一定要以林姐为榜样认真学习哦！ 可是，王银凤却不知：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幕，已经让小莲心里悠然升起无限的担忧：哎，今天是二小姐新婚大喜的日子里，就差一步就要“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了。可是，新姑爷的岳丈当朝辅国大将军就来府里闹腾。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二小姐真是“出师不利”。她的将来委实堪忧呀！ 这时，万麒麟婉转的话语，随风徐徐飘进小莲的耳中：岳丈大人，以前的咱确确实实对不住小媛。可是，咱现在娶的这位王府二小姐压根就没想和她争夺位置。而且，咱也和各位夫人说清楚以后绝对不再娶什么妾啦。因此，咱斗胆恳请岳丈大人成全小婿啊！ 闻听此言，万麒麟的大姑父宁大将军不由得冲着他竖起大拇指，立即走过来拽住林将军的手臂劝说：林将军，不管怎么说，咱俩也是当朝的同僚兼好友。麒麟这个孩子，话也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咱拜托你就不妨“不看僧面看佛面”－－－－ 然而，林将军此刻的心里，满满当当装着的除了他女儿的将来，还是他女儿的将来。压根就装不下其他的什么啦！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他就恰似一颗炸弹，一点火就会炸得硝烟弥漫啊！ 眼下，听宁大将军提及到“好友”两个字儿，他不由得指着万麒麟气呼呼地嚷嚷：宁将军，记得你当初再三向我保证他还未婚配。可是，事情都已经发展到如今。如果不是有人放飞信鸽去咱的府中，咱还不会知道在我女儿嫁进万府之前，他已经讨了三房夫人了。更不会知道现在的他，竟然还在娶五房夫人啰！ 林将军越嚷呀，情绪就越激动了。陡地，他冷笑着说：宁将军，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红颜祸水”的故事吗？你凭什么相信万麒麟会就此收敛花心，而不会再娶几房夫人呢？你觉得你的所作所为，还配说是我的好友吗？ 说到这里，林将军忍不住指着自己的女儿冲着宁将军嚷嚷：宁将军，咱的女儿如今已经四十四岁了。可是看了信鸽捎去的信之后我知道了，万麒麟今天娶的这房夫人才十九岁的年纪。拜托你，以昔日好友的身份替我考虑一下，咱这个青春不再的女儿，还能拿什么和她争夺夫君的宠爱呢？ 看着林将军越说越激动，万鹏举和三夫人也战战瑟瑟地走过来，异口同声地表明心迹：亲家翁，犬儿去年年前看上这个姑娘之后，再三向我们保证这是他娶的最后一房媳妇了。拜托你和亲家母权且相信他的话吧！ 林将军就是做上“一千零一夜”的梦儿，肯定都不会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护犊”的家长。他忍不住斜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夫妻俩蔑视地说：哼，怪不得万麒麟变成可恶的“花心狼”。原来，究其根底却是你们的杰作啊！今天，林某算是彻彻底底明白了，古人创建“养不教父之过”的谚语。也是绝对有经典的依据呀！ 说到这里，林将军沉着脸嚷嚷：万鹏举，万麒麟变成一个带着八位彪形大汉，四处拈花惹草的“花心狼”。就是因为万府列祖列宗都存在，“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歪风邪气。好，既然你们管教不了他。那么，咱就替你管教一番。咱现在就先毁掉这个婚礼吧！ 说到这里，林将军转身就对着香案上面的红烛、云檀香抬手运气。 林小媛在娘亲的怀里，一直暗自琢磨着：咦，爹爹对于万麒麟的事情，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哎呀，这么说来肯定不是外人所做的。究竟是谁放飞信鸽向爹娘“通风报信”的呢？难道，是她－－－－ 想到这里，林小媛听见了：爹爹气呼呼地嚷嚷。她就钻出娘亲的怀抱。凝神静听着爹爹一个劲地冲着万府人发牢sao，眼睛密切注视着爹爹的言行举止。她绝对不能让爹爹毁掉这个婚礼哦！ 看到爹爹终于忍不住地对着香案抬手运气，林小媛急忙奔到爹爹的面前抱住他的手臂。急切地说：爹爹，女儿真的过得很好。压根就没有一点委屈啊！给您和娘亲“通风报信”的人，并不是全都说对了。麒麟去年年前认识这个姑娘之后，就变得顾家、有担当了。也就没有再带着八位保镖四处寻花惹草了，女儿相信他不再是昔日的浪荡子。拜托您老千万别毁掉这个婚礼啊！ 林将军这辈子身为朝廷辅国大将军，可谓是“阅人无数”。他就是挖空脑汁想事儿，都绝对不会想到：现在，连自己心目中认定了，在万府饱受委屈的女儿也站出来，为万麒麟那个混账夫婿求情。搞得似乎就他一个人蛮不讲理地在此“唱红脸”啦！ 但是，此刻的林将军想的最多的还是那封信里提供的信息。久经沙场的他，还是认定天底下没有什么事儿，像女儿说的如此简单呀！想到这里，他猛地推开女儿不敢置信地说：女儿，你整天都呆在万府。怎么会知道世道险恶、人心叵测呢？你别再劝阻爹爹了，咱认定了唯有毁掉这个婚礼。你正室夫人的位置才能坐得稳啊！ 说着话，林将军转向香案举手运气，却猛地看见：一个女孩迎着他的掌风站着不动。他吓得急忙收手了，定睛细看之后知道站定女孩，就是刚才搀扶新娘子的丫鬟。他不由得喝问一声：孩子，事情和你无关紧要。你怎么迎着我的掌风站着不动呢？ 林将军看得确实不错，站定女孩就是：自告奋勇做王银凤陪嫁丫鬟的小莲。 王银凤听了林将军的话，惊得自己揭开了蒙在凤冠上的喜帕，伸手去拉站在香案前面的小莲声泪俱下地说：小莲，事情确实和你无关紧要。你听我的话让开，大不了咱不结这个婚啦！ 小莲泪流满面地说：二小姐，咱知道你只是喜欢过安定的日子。你知道女孩子不可能一辈子都依赖娘家生存，所以才一个劲地要嫁进同样拥有万贯家财的万府。否则，你怎么会不嫌弃新姑爷年纪大呢？ 说着话，小莲又转向林将军哭诉：林将军，二小姐为了嫁进万府之后，可以主动和各位夫人相处融洽。已经彻彻底底改掉了小姐脾气啊！现在的她，只是想和各位夫人相敬如宾地呆在万府里，过着不用她自己劳神费力的日子。小莲恳求您老就给她这个机会吧！ 说着话，小莲猛地跪下来俯身低头“呯、呯、呯”，就磕了三个响头。立时，她娇嫩的额头上面，就多了一个大红血印。渗透出几滴豆大的血珠子，眨眼间就变成几条血丝肆意往下流淌、滴落啦！ 王银凤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她猛地扔掉头上的凤冠冲到小莲身边，掏出手帕擦拭着她脸上、额头上的血渍，心疼至极地说：小莲，你真傻。我都说了大不了不结这个婚了，你为什么还要伤害自己呢？ 闻听此言，小莲急忙抬起头泪流满面地呜咽：二小姐，你如果被万府退婚。老爷一定会觉得你丢尽了王府列祖列宗的尊严，和他在江湖上的威严。因此，为了老爷可以健康、长寿。这个婚，你是非结不可啊！ 王银凤听到这里，更是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搂住小莲抽泣着说：小莲，你身为丫鬟。竟然为了我而伤害自己，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词语。才能表达出我对你的谢意啊？ 小莲搂紧了王银凤的腰身说：二小姐，咱刚才那么做，只是一个丫鬟理所应当做到的“护主”行为。咱是心甘情愿去做，你真的不用谢我哦！ 这对主仆的对话，感动得所有在场的亲朋好友全都留下了眼泪。当然，其中也包括万府人和林将军一行人啰！ 万麒麟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又转身向林将军跪下声泪俱下地说：岳丈大人，您老可都看到了、听到了。多好的主仆，咱再次恳请您老就成全了吧！ 这时，林小媛听见王银凤对丫鬟说：小莲，既然林将军容不得我呆在万府。你又害怕咱爹看见我被万府退婚，而气得伤身伤神。那么，咱们主仆就姐妹相称离开万府自谋生路吧！ 小莲急忙说：二小姐，咱与生俱来就是丫鬟的命运。伺候你是我这辈子的使命，咱只是害怕你生来就是小姐命。猛地就自谋生路了，你的身体肯定适应不了呀！ 王银凤无奈至极地说：小莲，林将军顾及女儿在万府的地位。这是无可非议的“护犊”行为啊！所以，咱们没有任何理由让他同意这个婚礼继续。如果，你还认我是主子，那就跟随我；如果，你不认我是主子了，你就留在万府做丫鬟。我绝对不会埋怨你哦！ 小莲一听，就急呼呼地说：二小姐，你就这样看扁了咱吗？小莲这辈子，就跟随你一个人。好，既然你都决定放弃这个婚礼了。那咱就跟随你离开万府自谋生路去吧！ 说着话，主仆两人就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手拉着手头也不回地走向万府院门。 林小媛急忙走向自己的爹爹说：爹爹，您老倒是说句话。把她俩留下来吧！说着话，她就冲上去拉住主仆两人情真意切地说：银凤meimei，你俩都别走。婚礼还得继续啊！ 此时的林将军夫妻俩，也被主仆二人感动得泪流满面了。听了女儿的话，两位老人一齐抬起泪水涟涟的脸异口同声地大喊：银凤侄女，小媛说得对。婚礼继续哦！ 闻听此言，万麒麟的二夫人小青的脸色明显一暗。心里立时就泛起了一股酸溜溜的滋味：王银凤，信鸽是咱放飞去辅国将军府的。咱却没想到你竟然拥有一个想方设法“护主”的丫鬟。她竟然以一出“苦rou计”。换来你的幸福啊！可你却永远永远不会知道：哼，因为你年轻，而且长相俊美。咱就不能让你在万府过着舒心的日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