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 两份遗书
陈小翠哭哭啼啼地出了县衙，掏出一小包碎银向骑到附近的黄包车车夫招手。看见扑上来的生意，车夫兴奋至极地快速骑到她身边笑眯眯地说：大姐，遇到你真是我的福分。请上车吧！ 其实，他的年纪比面前的女人要大得多。可是，为了做生意挣钱养家糊口。他心知肚明：顾客是他的上帝，在顾客的面前。他只能卑微地充小啦！ 在那个物品匮乏、经济萧条的年代里，在生意人眼中都有一个千万年不变的原则：只要能够做到生意赚钱养家，就算是在顾客面前必须卑微地装孙子。也是非常值得的方式啊！ 看见黄包车已经停在面前，陈小翠急忙迈动脚步登上黄包车的踏板。可是，却在一迅间想起：哎呀，咱必须省下碎银前往牵牛镇王府看看王银凤。到底是否将麒麟的骨血打掉呀！ 想到这里，她立即转身走到地上。望着车夫涨红着脸说：师傅，我差点忘记还要去住在附近的娘家探望爹娘。我不能坐黄包车了，真是不好意思。还望您多多见谅啊！ 黄包车车夫一听，就没好气地说：哼，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忽悠人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遇到了一个神经病。真是晦气呀！ 话音一落地，他就骂骂咧咧地折转车头。去寻找新的生意啦！ 望着车夫恨恨远去的背影，陈小翠忙不迭地说：大哥，我是突然想起还有需要用碎银的地方。才无奈至极地选择不坐黄包车，绝对不是故意忽悠你的。对不起了，你千万莫要生气呀！ 然而，黄包车车夫却没有兴趣回头细听了。对他来说，赶紧寻找新的生意。要比听身后这个女人闲扯淡重要啰！ 看到这里，陈小翠明白自己的话语。对正在气头上的黄包车车夫来说，等于是没有魂魄的空气啊！ 她苦笑着用手搭在眼前，抬头望着头顶的太阳。蓦然惊呼起来：哎呀，都快到晌午了。我不宜在此久留呀！ 说着话儿，陈小翠急忙迈动双脚跑向家的方向。万府坐落在县城的西杯方向，与县衙之间相距六里多远的路程。等她汗流浃背地跑到家门口时，太阳已经偏西啦！ 气喘吁吁地掏出钥匙打开红色大铁门，陈小翠冲进去将门反锁了。就奔进后院祠堂中抓了几把云檀香，用松明子点燃了插进：一个个牌位前面的香炉中。 接着，她又穿梭于一个个牌位之间。点燃了它们前面的红色蜡烛，就走到这些牌位前面跪下去弯腰俯身行了三个大礼。抬起泪水涟涟的脸颊啜泣着说：列祖列宗们，自从五姨太王银凤嫁进万府之后。麒麟对她呵护备至，恨不能将她含在嘴里呀！ 说到这里，陈小翠忍不住哭喊起来：公爹和麒麟借了二姑爹邱如楠的兵马前往京城，进入皇宫协助大姑爹宁飞虎“谋权篡位”失败了。皇上龙颜大怒地下旨“诛灭九族”呀！如今，公爹和麒麟被关在县衙牢狱中等待处死。刚才，我做了几个下酒菜、买了一瓶烈酒去探望过他俩啦！ 说到悲痛处，陈小翠呜咽起来：麒麟告诉我，他曾经恳求跟着金花姐去京城游览皇宫盛景的娘子王银凤。去拜托她的姐夫、当今的驸马李云龙，替他和爹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呀！ 令她不敢置信的事儿，由她说出来更是加深了心底的酸痛感。她忍不住痛哭流涕地说：麒麟还说，只要李云龙被王银凤求得向皇上开了口，皇上一定会看在他的份上。饶他和爹爹不死哦！ 这时，有两股鼻涕流到了陈小翠的唇边。她只能掏出手帕擦了两下，又控制不住地呜咽了：可是，以前备受麒麟宠爱的王meimei不但没去求她姐夫。还狠下心肠与他断绝了关系，还说要打掉再挨两个月就要出生的胎儿。重新嫁人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哦！ 话音一落地，她就“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抬起渗透出血丝的额头说：列祖列宗们，小翠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件大事。就是希望你们九泉之下显显灵让牵牛镇耿直、善良的王老爷，千万不能答应他的小女儿去打掉胎儿。因为，对于她和将要出生的胎儿。麒麟的正室夫人林大姐也分了一份家产呀！ 要说的事情说出来了，陈小翠啜泣着掏出怀中公爹写给她的两份“遗书”。小心翼翼地摊开了第一张牛皮纸，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隐藏在郁郁葱葱的山野之中，门楣上雕刻着“避暑山庄”四个字的楼宇。 往下看，就是公爹刚劲有力的字体：小翠，这座“避暑山庄”是爹爹刚买不久的楼宇。登峨眉山，从报国寺出发：往左经伏虎寺、清音阁、洪椿坪。离此二里之处，就是咱购买的“避暑山庄”啦！ 报国寺在峨眉山麓，是峨眉山最大的一座寺庙。又是登山的大门哦！ “避暑山庄”的钥匙、地契，以及咱和麒麟的私章印。全都放在我卧室内床北边的墙壁里面啦！ 除了我和麒麟知道，别无他人知道这个地方。你赶紧带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去吧！咱知道你将自己那份财产给了娘家人，委托他们替你照应和麒麟的子嗣后代们。咱和麒麟万分感激你哦！ 咱也知道今天，你想见到我们问清楚王银凤的事情。为了买通衙役和狱卒放你进牢狱，一定将仅留的一些碎银花得所剩无几啰！ 因此，在留给你的另一份“遗书”上。爹爹写了委托你去牵牛镇王府，讨要王银凤和胎儿的那份家产。我觉得，王银凤既然与麒麟断绝了关系。耿直、善良的王员外见了这份委托书，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交给你王府不该得的家产哦！ 拥有了这份家产，和上图中座落在峨眉山的“避暑山庄”。你今后的生活也就可以无忧无虑啦！等咱俩人头落地了，两位钦差大人和官兵们回到京城之后。如果，你能够找到三位老夫人和麒麟的其他几房夫人，以及所有的万府子嗣后代的下落。爹爹和麒麟在九泉之下也就能瞑目了啦！ 如果，没有得到王员外的同意。王银凤没有将麒麟的骨血打掉，爹爹请你守在王府等这个孩子出生满月了。将他带出王府与你一同生活吧！ 虽然，对王府的这种期望。爹爹并没有抱什么奢望哦！但是，万一有这个可能的话。咱还是拜托你将麒麟这个最小的孩子，视如己出地呵护着长大成人呀！ 末尾处，写着：辛苦你了，万鹏举、万麒麟泣拜！！！ 看完了这份“遗书”，陈小翠泣不成声地说：公爹、麒麟，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我承诺一定按照你们吩咐我的去做，你们不用担心啊！ 接着，她又摊开另一份“遗书”。仔细地阅读起来—— 王老爷，你好！ 当你看见这份“遗书”的时候，或许愚兄和令婿麒麟已经不在人世了。见信如见人吧！ 昨天，才听闻麒麟的正室夫人林小媛分给令爱和胎儿一份家产。我觉得有必要委托小翠前往贵府一趟啰！ 你一定也记得：麒麟肯求令爱拜托贵府大姑爷，也是当今驸马的李云龙。在皇上面前替咱们美言几句的时候，当着皇上和文武官员的面。令爱竟然狠心嚷嚷与麒麟断绝关系，这是何等残酷无情的行为呀？ 另外，令爱还说要打掉胎儿重新嫁人过日子。同为父辈，你肯定能够体会出：令爱如此作为，是一件多么让咱痛心疾首的事啊！ 我也曾经想过：回首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可以看出你是一位耿直、善良的人。也许，你没有答应令爱打掉胎儿吧！ 但是，令爱“唯利是图”的言行举止。让咱对这种出自我内心的侥幸感，并不存有任何的奢望呀！ 现在，我也不打算说什么抱怨令爱的话语。毕竟当时大理寺一审定案，皇上谕旨对咱大姐夫宁将军“诛灭九族”。咱和麒麟算是命在旦夕了，她那样迫不及待地与咱们断绝关系。也是“情有可原”的态度啦！ 我想说的是：将麒麟的正室林小媛分给令爱和胎儿的家产，交给小翠带走为咱俩做棺材和墓碑。如果，你并没有同意令爱打掉咱万府的骨血。就请求你同意小翠守在王府，等着麒麟这个最小的孩子出生到满月那天。让她带着那份家产和孩子离开王府吧！ 既然，令爱已与麒麟断绝了关系。万府的骨血和万府的家产，当然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王府啦！ 从此往后，咱与你就“阴阳相隔”互不相干了。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啰！ 愚兄上述之言，同为长辈的你。只要你愿意站在咱的角度上考虑，一定就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妥。更不会觉得有异议啦！ 看在曾经与你亲家相处过，热烈恭祝你生意兴隆达三江；也祝金花侄女与东宫长公主、驸马爷，早生贵子、和睦安康、白头偕老；更祝银凤早日重组家庭，幸福长长久久吧！ 末尾处，写的是：不要为难小翠，愚兄跪拜！！！ 两份“遗书”看完了，陈小翠的伤感止不住涌上心头。眼泪又纷纷挤出她的眼眶，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淌、滑落着。肆无忌惮地侵犯她柔弱的心房呀！ 泪水弥漫中，她站起身将两份“遗书”又塞进怀中的兜里。随即走出祠堂来到杂物间寻着一个布袋，再次回到祠堂“噗通”又跪在万府列祖列宗牌位的前面。“咚、咚、咚”又磕了三个响头啦！ 先前，额头上渗透的血丝已经凝固了。眼下，陈小翠又磕了三个响头。那个部位又增添了新的创伤，就变成了一颗颗黄豆大的血珠子。往下滑动、滴落着－－－－ 她也顾不得掏出手帕擦拭，就忍受着额头传来的剧痛站起身走到牌位群中，一边依次抚摸着它们、一边泣然说道：列祖列宗们，我现在就将你们装进布袋里。吃过中饭，咱们就离开万府去峨眉山啦！安顿好你们之后，我就必须前往牵牛镇的王府了。有一段时间不能陪伴你们，还望你们多多包涵啊！ 话音一落地，陈小翠就拿起一个个牌位、香炉、烛台放进布袋里。最后，将还剩下的云檀香和蜡烛也装进了布袋里。用布条扎好袋口就扛到公爹的卧室，仔细寻找北墙上松动的砖头啦！ 约莫半杯茶的功夫，她终于瞅见了：一块与其他墙体的石灰颜色，稍微不一样的地方。 陈小翠立即拿起从杂物间寻着的一把泥水匠砌墙刀，开始铲下那块地方上的石灰浆。随着石灰浆的掉落，两块没有石灰浆的砖头啦！ 拨开砖头，就瞥见了一个木头盒子。拿起盒子上面的小钥匙，她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得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盒子呀！ 拿起一串钥匙和地契，还有公爹和麒麟的私章。陈小翠咬牙切齿地说：王银凤，麒麟和公爹平素对你集宠爱于一身。你不愿意替他俩去拜托李云龙也就算啦！怎么可以对落魄的夫君说出那样残酷无情的话语呢？等我安顿好万府列祖列宗，自会去寻你问个清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