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 赎罪
日上三竿的时候，橘黄色的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挥洒着。苏南华阳县衙门的地面上、墙壁上，就被画成一个个斑斑驳驳的圈圈。就像一位油画大师呕心沥血的精美巨作呀！ 远处逐渐地传来马匹的嘶鸣声，混夹着马车的车轱辘碰撞地面的“咯吱”声。约莫半杯茶的功夫，随着车夫王山“吁”的一声，一辆彩棚马车就稳稳地停在苏南华阳县衙门前面的路牙边啦！ 车夫王山跳下马车伸手撩开车帘子，就垂下手臂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王员外首先钻出车厢，踩着脚踏迈到地面说：凤儿，咱们到了。你该下车啦！ 他的话音一落地，丫鬟小玉就站到马车脚踏前侧身伸出单手说：二小姐，奴婢恭候你下车哦！ 许久之后，王银凤就不情愿地钻出车厢拂掉她的手。直接跨到地上转向自己的至亲气呼呼地说：爹爹，据我所知天底下的爹娘没有哪个不疼自己孩子的。我一出生就失去了母爱，真的没想到你会这样对我。更无法接受你这样对我呀！ 闻听此言，王员外拍着她的肩膀语气凝重地说：孩子，爹娘固然都是最疼自己的孩子。但是，也必须教育自己的孩子知书达理、知恩图报。否则就是“贻误子女”啊！ 王银凤一听，眼睛睁得溜圆地瞪视着他声泪俱下地说：爹爹，如果我在皇宫里没有与麒麟说“分手”的话。你的女儿肯定早就被抓进了这所县衙的牢狱里，绝对不可能站在这里听你的训示啦！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王员外气得脱口而出：凤儿，以前不管你怎么无理取闹。我都能够接受啊！可是，爹爹真的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你却依然如此“自私自利”，一点都不能做到顾及别人的感受。咱委实接受不了，你总是昧着良心说话、做事呀！ 说着话儿，他指着县衙门口绝然地说：凤儿，我当然知道你那样做是因为你怕死。如果，你还当爹爹和你算“人”的话。就请跟我进去吧！ 话儿溜出口之后，王员外的眼睛湿润了。逐渐的，眼泪就犹如“开了闸板的洪水”一样。争先恐后地挤出了他的眼眶，顺着他的脸颊流淌、滑动、滴落－－－－ 看到这里，王银凤的心儿倒也软了下来。她掏出手帕递给自己的至亲，忙不迭地说：爹爹，您别这样心急。我以前犯了不少惹你生气的错误，虽然这次心里还有些忿忿不平。但是，你这次都对我做出了“以死相逼”的行为。我不会再惹你不开心啦！ 话音一落地，她就转身步伐生硬地走向华阳县的衙门。 听到这里，王员外急忙追赶上去说：凤儿，在万鹏举、万麒麟爷儿俩的面前。千万要按照咱昨晚和你说的去说，在万府的一个礼拜里。绝对不能说漏了嘴伤了他俩的心，千万不能忘记啊！ 王银凤停足驻步回头望着他，啜泣着说：爹爹，我既然已经答应你来到这里。当然，就绝对不会再食言啦！ 闻听此言，王员外猛地搂住她痛哭流涕地说：凤儿，你这次能够做到守信。爹爹由衷地谢谢你，下辈子一定给你做牛做马。去“偿还”这份情哦！ 看到这里，走出衙门迎接的两位钦差大人和陈县令。禁不住也热泪盈眶啦！ 望着被惊动了的行人们，纷纷停足驻步转身走过来。三个人急忙掏出手帕擦拭两下脸上的泪水哦！ 两位钦差大人一齐递了一个眼色给身边的下属，陈县令就心领神会地走上前说：王员外，昨天就听两位钦差大人说。“御前带刀侍卫”余浩宇传下圣旨了，宽限万鹏举、万麒麟一个礼拜执行死刑啦！ 说到这里，他抓耳挠腮地说：目前，万府的财物和食物。已被三位老夫人和四位少夫人“瓜分”得一干二净啦！那座“人去楼空”的万府，已经被朝廷派来的两位钦差大人封了充公。介于这种特殊的情况，本官昨天已吩咐衙役，将牢狱西侧的偏殿收拾干净了。也将万鹏举、万麒麟转移进去啰！ 王银凤一听，蓦然惊呼起来：县官大人，听你的话意。余浩宇将军肯定还告诉你和两位钦差大人，咱和爹爹今天来此是做什么啦！你肯定也将这些事儿。全都说给万鹏举、万麒麟父子听啰！ 听到这里，陈县令莫名其妙地说：王家二小姐，余将军只替皇上传下旨意。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呀！你怎么会有此一问呢？ 王银凤不敢置信地说：县官大人，你至于吩咐衙役将牢狱西侧的偏殿收拾干净了。留咱公爹、咱夫君住一个礼拜吗？他俩是被判了“诛灭九族”的死囚，获得圣旨宽限一个礼拜。你只要将他俩移送到没有囚笼的牢狱就行啦！为什么要吩咐衙役重新安排给他们住的房子，并且还打扫得干干净净呢？ 闻听此言，陈县令禁不住指着两位钦差大人眉头紧皱地说：哎呀，我委实想不通。这位王府二小姐年纪不大，竟然如此神经过敏呀！得了，她不相信我的话。还是你俩跟她说清楚，余将军昨天传旨的内容吧！ 此时此刻的两位钦差大人，也被王银凤的质疑搞得晕头转向了。他俩委实搞不清楚：王府大小姐“忠义公主”金花温柔、善良，可二小姐却是如此的不可思议。简直就是截然相反的一对“姐妹花”呀！ 接着，他俩也禁不住盯视着她抓耳挠腮地说：王府二小姐，咱们让陈县令安排衙役将牢狱西侧的偏殿收拾干净了，留万鹏举、万麒麟父子俩住一个礼拜。只是念在他俩和你们王府沾上了连带关系，咱们是看在“忠义公主”金花的份上才这么做的。你这闺女怎么这样神经过敏呢？ 听到这里，王银凤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误解了陈县令的话意。是自己太“庸人自扰”啦！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面颊绯红地说：原来，你们那样做都是因为我的金花姐。真的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话音刚落地，王银凤就拽着王员外走进了衙门。这次的步伐，却迈得坚定不移啦！ 快到牢狱西侧的偏殿，这对父女俩就听见万麒麟“咚、咚”敲着东西说：爹爹，咱们两个被判了“诛灭九族”的死囚。怎么会获得圣上下旨宽限一个礼拜呢？明明只需要将他俩移送到没有囚笼的牢狱，让咱俩心平气和地过一个礼拜就行了。又怎么会如此“破天荒”地吩咐衙役重新给咱们住的房子，还打扫得干干净净呢？ 万鹏举蓦然惊呼起来：麒麟，我想起来了。你以前的岳父王员外因为你那个大姨子，成了可以皇上、皇后“平起平坐”的亲家关系啦！咱俩能够享受到如此优待的机会，肯定是沾了你岳父和你大姨子的光啦！ 闻听此言，万麒麟恍然大悟地说：爹爹，您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真是这么一回事啦！ 这对父子只顾坐在屋内一张小方桌边埋头说话，却不知：门口啥时候多了两条人影，一字不落地听着他俩说话哦！ 说到“沾了王府人的光”，万鹏举忍不住说：麒麟，我现在想明白了。就算银凤在皇宫里没有对你说“分手”的话，而是去求她姐夫李云龙在皇上面前替咱们美言。咱俩借兵协助你大姑爹“谋权篡位”了，恐怕皇上也不会看驸马的面子赦免咱俩的死罪啊！ 万麒麟一听，就接上话茬：爹爹，昨天晚上想到小翠说了。林小媛将府内家产分给几位娘亲和咱几位夫人，她们就带着各自的子嗣后代们逃之夭夭啦！唯有她，自愿留在府内等着陪咱俩“人头落地”。我终于打心眼里理解了银凤的决定，也原谅了她的绝情啦！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心存侥幸地说：现在，我只在心底乞求岳父千万莫要同意银凤去做“引胎”的手术。如果能够如我所愿的话，咱死了也能“瞑目”呀！ 蓦然，一个女人痛哭流涕的声音。就钻进万鹏举、万麒麟的耳中：公爹、麒麟，我对不住万府列祖列宗和你们。我罪该万死呀！ 听到这里，屋内父子俩禁不住抬起头循声望去。只一眼，腹部平平的王银凤跪在地上。就落进了他俩的眼中，深深地刺痛着两颗心啦！ 立时，万鹏举的眼前一片金星直冒、头晕目眩了。片刻之后，屋顶、天空全都残忍地地压向他。心力交瘁的心儿，伴随着肆意侵犯他脸颊的泪水。“啪”的一声就摔碎啰！ 看到这里，王员外急忙奔到他的身边眼捷手快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亲家翁，忙不迭地说：万兄，银凤帮助粘贴“囍”字一不留神摔倒在地就小产了。你千万要稍安勿躁呀！ 说着话，他就将嘴巴贴着他的耳垂蚊蝇似的说：麒麟和银凤还年轻，只要他俩再努力一个礼拜。保准能再为万府留下一个后代呀！ 闻听此言，万麒麟望向曾经的五姨太声泪俱下地说：银凤，我记得你在皇宫里说过要“拿掉”胎儿。好重新找一个与你般配的如意郎君呀！你摸着良心说，孩子真是岳父说的这样没了吗？ 刚才，望着摇摇欲坠的公爹。王银凤心里也为“拿掉胎儿”而浓烈地追悔了。现在，夫君泪水涟涟的质问。更是深深刺痛了她，心灵深处那根最为敏感的神经啦！ 她跪在地上拖着两条腿来到万麒麟的面前，伸出两只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双腿。抬起头点得就像“小鸡啄米”似的，忙不迭地说着昨晚爹爹替她编造的谎言：麒麟，从京城回到苏南王府。爹爹顾着安排人手装扮房屋，就忘记吩咐丫鬟陪着我啦！ 说到这里，王银凤的眼泪纷纷挤出了眼眶。她痛哭流涕地说：看着大家伙都在忙碌，咱就拿着一张张剪好的“囍”字粘贴。没想到一不留神就摔倒在地啦！孩子就是咱爹爹说的这样没了的，你千万要相信他和我。都绝对不会骗你和公爹哦！ 万麒麟还是不敢置信地呜咽：银凤，我忘不了你那天在皇宫里。是咬牙切齿地和我说“分手”两个字呀！回到苏南王府的你，一定“寻死觅活”地要求咱岳父找郎中替你“拿掉胎儿”。对，一贯百般庞溺你的岳父肯定答应你啦！ 说到这里，他猛然抬起泪水弥漫的眼睛瞪视着昔日的娘子。指着她的鼻孔怒骂银凤，你和岳父一定是为了留住小媛分给你和胎儿的家产。在这里欺骗我和爹爹，你俩委实太过分啦！ 听到这里，王员外朗声说道：麒麟，银凤既然与你断绝了关系。岳父肯定不会留下你正室夫人分给她的家产，等“驸马”云龙、“忠义公主”金花、“东宫长公主”乐平随着皇上、皇后回了京城。咱就派人四处打听出万府三位老夫人的下落，将这份家产交给她们维系日后的生活啰！ 万鹏举晕晕乎乎的脑袋，一下子意识清醒了。他语气凝重地说：亲家，你都决定日后将银凤分得的家产交给我的几位夫人。你今天却带着她来为咱万府“再续香火”，我就奇怪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呢？ 闻听此言，王员外的脸颊顿时泛起了一层惭愧的红晕。他尴尬地说：亲家，银凤摔倒在地“小产”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帮助粘贴“囍”字才造成的。咱就觉得就算不打算留下万府分给她的家产，她也绝对必须来此为万府“再续香火”呀！ 听到这里，万麒麟心底的万丈怒火才终于熄灭了。他禁不住拉起王银凤啜泣着说：银凤，孩子原来真是这样没了的。我错怪你啦！ 王银凤一听，拉着他的手她的脸颊摩挲着轻启朱唇了：麒麟，爹爹为了咱俩能够重新在一起。就恳请皇上下旨宽限你和公爹一个礼拜，好让我有个机会继续“怀胎十月”。诚心实意地向万府列祖列宗“赎罪”啊！ 她的话音刚落地，万麒麟忍不住惊呼起来：啊，咱和爹爹有幸在此居住一个礼拜。原来全是拜咱岳父所赐呀！ 话儿溜出口了，他猛地转向王员外“噗通”就跪下去。不由分说，“咚、咚、咚”就磕了三个响头。立时，泪水弥漫了他的双眼。肩膀也剧烈地耸动啦！ 看到这里，万鹏举轻轻地拉开王员外扶着自己的手，顺势就弯腰俯身深施一礼老泪纵横地说：王兄弟，你对万府的深情厚谊。愚兄这辈子委实无以回报了，下辈子定将做牛做马去偿还哦！ 说着话儿，他屈膝就跪下去了。 王员外急忙伸腿顶住他的双膝，故意板起面孔说：万兄，你这样做。真是折杀兄弟了，使不得。使不得呀！ 接着，他将嘴巴贴着对方的耳垂说起悄悄话：亲家，就让麒麟和银凤去里间说事。咱和你出去转一转啰！ 闻听此言，万鹏举心领神会地站起身拽着王员外的手臂说：亲家，这些日子参加后院劳动的闲暇。我看到这县衙里有几处优雅、恬静的景点，我现在就带你去游览吧！ 话音一落地，两位老人“踢嗒、踢嗒”的脚步声。就敲击着偏殿外面走廊的青石板路面了，逐渐地渐行渐远啦！ 听到这里，万麒麟就转向身边的女人柔声说：银凤，你决定陪我在这里生活一个礼拜。真的不后悔吗？ 此时此刻的王银凤，心里满满当当地装着的全是：对“拿掉胎儿”的万千悔恨，和一心一意要为万府“再续香火”的意念。 麒麟的话，就像赋予了她无穷尽的力量。她羞涩地将他拉进偏殿的里间，随即轻轻地关上房门掂起脚尖将自己的唇贴在他的唇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