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八 意外重逢
鹅毛大雪肆无忌惮地飞舞在九资河的天地中，风儿也不甘落后地呼啸着推波助澜。折腾得这里每一块空间、每一块角落都呈现出一片苍白、静寂的氛围呀！ 此时此刻，镇上那块半人高泥坯围墙圈成的场地早就没有了往常开市的繁华景象了。放眼望去，一张张桑木做成的、长方形摊位全都沦陷在白茫茫的雪被之下啦！ 镇上那座唯一的旅馆，也变成了一座象牙雕塑一样玲珑剔透了。它周围的四条山间小道，因为时不时地就有迫不得已必须出外办急事儿的行人走动。上面展现出一个个深深浅浅的鞋印儿，倒也是雪中四条奇特的通道哦！ 突然，正南方向遥远的天际里飘来了八颗小黑点。随着距离快速地缩短，小黑点逐渐地变大、变大----。终于，八位头戴皮帽的汉子相继从天空中落在西南方向的山间小道上。他们的双脚落到地面时无声无息，无论是谁亲眼目睹了。肯定都会心中有数：这八位壮士，绝对不是平素脸朝地背对天干活的庄稼人，而是身怀绝技、会轻功的练武之人啊！ 除了一位年纪显得较轻，其余的七位都是中年模样的年纪。这八位汉子都穿着浅灰色的皮袍、脚蹬黑色皮靴，也都拥有着魁梧的身材、红扑扑、洁净、平整的脸颊。让人瞅一眼就知道：他们都是秉性善良，忠厚耿直的好人啊！ 这时，显得年轻的汉子转动身体环顾一遍四周后振臂高呼：九资河，我的家乡、我的亲人们。我，乔阿虎回来啦！ 话儿兴奋地蹦出口了，他指着那座屋檐下面挂着各式各样冰刺的旅馆转向其余七位同行人说：各位兄台，咱们今儿个吃过早餐就一直运用“凌波微步”飞行。现在，我都感觉到腹中饥饿至极啦！东北方向那家集镇上唯一的旅馆里兼营着吃食，咱们不妨先去那里填饱肚子了。再去离此不远的大别山里接出三位万府老夫人吧！ 被他这么一说，其余七位汉子不由得清晰地听见自己腹中传出“咕噜”声。于是，就异口同声地说：小伙子，咱们人都到了九资河。去大别山接出三位万府老夫人倒也不差这一会儿，就按照你的建议去旅馆填饱肚子再说啰！ 说着话儿，他们就跟着年轻的提议者走向东北方向的旅馆。片刻之后，一位汉子猛地停足驻步地说：小伙子，我突然想起来你说过。几天前了解到三位老夫人的烦恼之后，你想到一旦告诉家人们这则消息了、和自己想去苏南华阳县衙的法场劫万府爷儿俩的尸身运到这里。你家人们肯定不会同意你去的，因此你选择了不辞而别哦！ 他的话音一落地，另一位汉子站在原地接上话茬：你说之所以选择不辞而别，为了避免家人们惊吓中去sao扰三位万府老夫人。你还说，更是为了避免家人们在日复一日的恐慌折腾中去官府举报她们哦！ 这么一来，走在小伙子身边的两位不由得拽住他停下了脚步语气关切地说：你离开了几天，弟妹与伯父、伯母、那对侄儿侄女肯定都很想你了。咱们这会儿不能去旅馆吃饭，还是赶快飞去你的家中算啦！ 闻听此言，小伙子苦笑着说：各位兄台，我又岂能不明白自己的不辞而别对家人们造成了多深的忧虑和牵挂呢？可是，我现在想的是带着你们飞回家中有可能还吃不上饭啊！ 其余七位汉子一听，摇着头善意地说：小伙子，咱们都不是三岁小娃儿。只要飞到你的家中了，就可以自己简单收拾一顿中饭---- 没等他们说完话，小伙子禁不住地叹息着说：哎，家人们因为我的不辞而别肯定会忧心忡忡地胡思乱想的。哪里还有心情出来赶集购置生活必须的食品呢？与其让你们飞到我家中看不见一点食品，倒不如带着你们先去那家旅馆填饱了肚子再回我家看一眼亲人们。各位兄台，我已经让家人们忧虑和牵挂了几天。真的不差这一会哦！ 接着，他就转身掏出手帕使劲儿擦拭两下蓄满泪水的眼眶。就径自咬紧牙关大步流星地走向东北方向的旅馆啦！ 看到这里，其余七位汉子相互对视着抛出了无奈的话语：小伙子心意已决，他们再试图说什么劝他回去的话。他也绝对不会回头再听一句呀！ 话儿极其艰难地挤出牙缝儿，大家伙只能摇头叹气地追向小伙子。与此同时，一双双眼睛全都睁得溜圆地望着屹立于雪中的旅馆。腹腔里又传来一声比一声清晰的“咕噜”声啦！ 越来越浓烈的饥饿感，刺激得这些练武之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的速度。毕竟，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是必须食人间烟火的凡夫俗子啊！ 此时此刻，那座集镇上唯一的旅馆里已是另一番景象了—— 一张张八仙桌上面早就杯盘狼藉了，酒足饭饱的食客们都将目光毫不吝啬地投向中间的八仙桌。摒弃心中一切杂念望着跪在年轻女子面前已经卸下宽檐草帽盘起发髻，并且清洗掉脸上涂抹品的三位老夫人啦！ 这些人全都竖起自己的耳朵，努力倾听着那位自称是“万鹏举正室夫人”的余氏。满脸虔诚、声泪俱下地说着几天前集镇上发生的事儿，生怕因为自己一时半会儿的分神遗漏了一字半句呀！ 唯有四位肩上搭着毛巾的伙计高举着长方形的红木托盘，频繁地穿梭于一张张八仙桌之间收拾着筷子和碗盘、碟子。与那些凝眉倾听者形成了一个客观、鲜明的对比哦！ 旅馆的掌柜和老板娘、还有那对老夫妻全都像拍照片聚焦一样，将目光眨也不眨地投向年过六旬、风韵犹存的余氏。一边在心里头万分感叹她长得超凡脱俗之美，一边侧耳细听着颇感意外的话语：秀儿，事到如今。咱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啦！前不久犯下“诛灭九族”之罪的万鹏举是我夫君，与他一起被判刑的独子万麒麟就是我的儿子。几天前，你夫君阿虎赶集未归就是受我所托前往苏南华阳县衙法场劫出他俩的尸身。我对不住你们---- 越往下听，他们就越觉得不敢置信：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居然跟前不久借了兵马进京协助老辈大姑爷宁飞虎闯进皇宫“谋权篡位”的万鹏举扯上了关系。至关重要的一点，她就是那位为万府生下了一支可以传宗接代的独根。后来被夫君捧为“正室夫人”的三夫人呀！ 不、不、不，与其说他们不敢置信眼前的事实。还不如说他们压根就不愿接受这一切啊！ 因为，几天前集镇围墙上粘贴了印有万府爷儿俩人像的红色《通告》里那些乌黑、粗大的字句。很明显地告诉他们：奉天承运、皇帝谕旨，大理寺、枢密院、监察司“三堂会审”判万鹏举、万麒麟“诛灭九族”之罪。赐令四位“御前带刀侍卫”将他俩押回原籍苏南华阳县衙门法场与家人们一起“斩首示众”以儆效尤，钦命林御史与当地知府、县令们一同监斩！但凡阻挠者或者，介于他俩同罪论处。事关重大，特张榜明示。望天下庶民，切记、切记、切记！ 可是，眼前这位老夫人态度认真、语气中肯。压根就不像一位意识模糊的非正常人呀！ 其实，之所以让他们不愿相信和不敢接受眼前这一幕的场景。还源自于前天，京城来的两位官差在九资河围墙上粘贴了印有五位女人像的红色《通告》：奉天承运、皇帝谕旨，因苏南华阳县柳树镇万府三位老夫人、以及两位少夫人携带财物和子嗣后代们潜逃在外。特张榜明示，三位老夫人余雅雯、李清荷、杨翠花、两位少夫人叶小青、余小兰。但凡遇见者提供了重要线索，赐令国库俸银悬赏。望天下庶民多多留意，切记、切记、切记！ 眼下，一条“迫在眉睫”的问题就频繁地闪烁在他们心头：这位老夫人就是罪人万鹏举的正室夫人，另一位罪人万麒麟的嫡亲生母余雅雯。按照皇朝的纲规律条来说，她就是逃命在外的万府“余孽”啊！他们现在都已经知晓了一切，是选择装作不知道地为这三位老夫人隐瞒身份。还是干干脆脆地前往九资河所属县衙找县令大人举报她们捧回赏金呢？ 望着卸下宽檐草帽并且盘起发髻、清洗掉脸上涂抹品，已经变得长相清纯甜美、风韵犹存的三位老夫人。哎，他们还真是下不了狠心肠去县衙举报她们换赏银啊！ 然而，还没等他们思量清楚到底该咋办呢？周围的食客们却都像约好似的霍然起身了，一齐转向他们手舞足蹈、异口同声地叫嚷着：乔大伯、乔大妈、掌柜的、老板娘，当朝天子派了官差全国粘贴《通告》俸银悬赏捉拿万府逃生在外的人员。这三位老夫人都已亲口承认自己就是万鹏举的几房夫人，将她们扭送至县衙领受一番刑具责罚之后。她们招架不住了肯定就能招出万府其他逃生在外的子嗣后代们啰！到时候，县令大人写一份奏折上报朝廷了。皇上给予你们的俸银绝对不会少呀！这会儿，你们都还犹豫个啥劲儿呢？ 见四位听者犹如变成了四根木桩一样纹丝不动，大家伙猛地冲过来大喊：咋的，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巨额赏银。你们全都惊得傻了吗？既然这样子，那咱们可就不再与你们客气啦！ 话儿硬生生地蹦出口了，一个个就像饿极了的下山虎扑向余氏、李氏、杨氏。毕竟，皇上“金口玉言”的赏银。恰似一块巨大的磁铁深深地吸引着他们心底的贪婪哦！ 这时，旅馆内的空气中骤然炸响了一个女人凄厉的怒吼声：各位兄台，我才是最苦的受害者。更是最有资格领受皇上赏银的苦主啊！ 闻听此言，所有食客全都停足驻步站在原处。一个个将目光毫不吝啬地投向声音来源地啦！ 毫无疑问，大家伙都清晰地看出来：怒吼者，不是别人。就是无辜丢失夫君的年轻女子秀儿啊！ 只见，此时此刻的她疯了一样扯着余氏的衣领声泪俱下地哭喊：你这个“害人精”，咱夫君阿虎与你素不相识。你、你、你，凭啥让他替你去苏南华阳县衙法场劫出你夫君和儿子的尸身呀？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送你三人去县衙领死。对、对、对，你们现在就先带我去寻回阿虎。然后，我再将你们送去见官---- 猛然，众人只觉旅馆门口多了八条魁梧的黑影儿。接下来，一位年轻男子才有的粗犷嗓音就冲击着大家伙的耳膜了：爹、娘、秀儿，我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本来，我长途跋涉感觉肚子饿极了决定先来此填饱肚子再回家见你们。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与你们重逢啊！ 不用回头，秀儿也能听得出：这番言语，出自于几日未见的夫君阿虎之口。 立时，她猛地放开余氏的衣领站起身奔过去拥抱住他的腰部呜咽着说：阿虎，几天前有邻居告诉我。你从集镇旁边的山道口赶去南方啦！这几天，我就一直带着大饼儿站在那里等你归来。今儿个下大雪了，这位姓余的老夫人硬是和爹娘一起将我拽来这家旅馆吃午餐。刚才，她告诉我你是去苏南华阳县衙替她劫出夫君和儿子的尸身。我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啦！现在，你平安地回来了。真是上苍对我的垂怜哦！ 看到这里，那对老夫妻、掌柜的和老板娘、李氏和杨氏禁不住喜极而泣地相互对视一眼。片刻之后，其他人的耳中就钻进了这六人的低呼声：哎呀，这真是天佑有情人。善哉、善哉、善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