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鬼王（三）
田灵儿与小周都吃了一惊，小周皱起眉头，道：“张师弟，难道你与他们父女都认识吗？” 张小凡微微一笑道：“是。” 这时，田灵儿忽然叫了一声，道：“啊！我认出来了，你就是那天晚上偷偷跑过来的魔教妖女，后来被我们追到外面的小岛上，说是要找小凡的那个人…” 她话说了一半，忽然就收口了，只是眼睛瞪着张小凡。 鬼王站在那里，看见张小凡神色复杂，他却仍是微笑道：“张小兄，当日在空桑山下一别，这些日子以来可好？” 张小凡没有理鬼王。小周却眉头紧皱，心中着实疑惑，看鬼王父女对这张师弟神色暧昧，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怕大不寻常。只是青云门门规森严，对与魔道中人交往更是严厉禁止，只不知道这位张师弟究竟与他二人是什么关系，可不要触犯门规，那就大大不妙了。 小周伸手擦去了嘴边的鲜血，勉强站了起来，低声对田灵儿道：“此人道行太高，不可力敌，我来拖住他，你快走！” 顿了顿，又说道：“张师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保证你自己安全即可。” 说罢，他伸手一招，倒插在岩壁中到现在兀自在轻微振动的“七星剑”，似受他召唤，“铮”的一声破壁而出，飞回到他手上。 鬼王看了看小周，点了点头，脸上依然带着一丝微笑，道：“以你的道行，看来青云门门下年轻弟子一辈里，要以你为首。想不到青云门除了这个张小凡，居然还有你这样的人才，不错，不错！” 张小凡一时脸上有些发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周深深呼吸，踏前一步，手中的七星剑随之亮了起来，鬼王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他。 小周知道此人实是平生所遇最强之敌，但身后还有同门的师妹，无论如何不能弃战而逃，只盼着自己能拖住他，让同门先走才是。 不料他刚想运气御剑，忽然间心口气血霍然翻腾，倒灌上来，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田灵儿大惊，冲上前来扶住了他。小周脸色苍白，知道自己被那鬼王一击之下，震动内腑，经脉受创，再也无力施法。他心中惊骇，一半是知道自己身处绝境，另一半却是对这鬼王道行之高，直是骇人听闻，日后对正道之害，只怕难以估量。 鬼王看了看他，忽地道：“你勉力欲战，可是想拖住我一时半会，好让你这同门逃走？” 小周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不料鬼王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失望，我并无意为难你们。” “什么？”萧逸才奇道。 鬼王看了看碧瑶，和被碧瑶抱住的小凡，微笑道：“张兄弟，当日在空桑山死灵渊下，你对瑶儿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同历生死，而且当日你更开解瑶儿，化解了我们父女这十几年来的一段心结，可以说是有恩于我。” 他据需道：“今日就看在你的面上，我就放过你们二人。只是如此一来，将来你回归青云，必定要受那些不辨是非的老家伙责难，何不就此入我圣教，我必定好好器重于你，你也好与瑶儿双宿双栖，岂不美哉？” “不行！”张小凡放开碧瑶，一口回绝，其实加入魔教之事小凡也曾考虑过，但现在可不能答应他。 他明显发现，碧瑶的神色暗了许多。 他虽拒绝，但旁边的萧逸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却依然没有松开。 鬼王微笑摇头，道：“罢了，那也随你。反正来日方长，你再慢慢考虑吧！” 说完，他一拉碧瑶，再不停留，两人向洞外飞去。 碧瑶在半空之中，忽然回头，望向小凡。小凡望着那眼神，心中一紧张，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萧逸才站在一边，把他的神色都看在眼里，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鬼王父女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片刻之后，外头噪音忽盛，似是正道中人突然受了什么突袭似的。 不久之后，呼啸阵阵，风声尖锐，似乎有许多人一起飞上天空。 只听苍松道人雄厚的声音传来，声动四野，道：“尊驾何人，道行如此高深，为何不敢下来与贫道切磋一二？” 这话明显是对着鬼王说的，但只听风声呼啸，却无人回答，想来鬼王与碧瑶是去的远了。 山洞里，此刻也是安静了下来，小凡望着萧逸才，说道：“萧师兄，你没事儿吧？”萧逸才一惊，说道：“张师弟，你知道我？”小凡笑道：“七星剑乃是道玄师伯的成名法宝，他将只传给了你，青云门中谁人不知？” 萧逸才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赶紧离开吧！” .................................. 夜已深，流波山上的夜空，闪烁着无数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照耀世间。 某个隐秘的地方，鬼王缓步走出，只见碧瑶独自一人站在一个小山坡上，怔怔地望着流波山东边的方向。 那里，是正道中人所居之地。 鬼王轻轻叹息，走到她的身后，轻声道：“瑶儿，夜深露重，你要小心身子。” 碧瑶身子动了一下，默默转过身来，强笑了笑，道：“是，谢谢爹。” 鬼王看她神色，忽地道：“你是在想张小凡那个小子吧？” 碧瑶脸上一红，却没有说话。 鬼王面露慈爱之色，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向前走了两步“说起来，你从滴血洞中给我带出的那部天书第一卷总纲，我看了之后，对道法修炼，大有助益。” 碧瑶喜道：“是吗？” 鬼王点头，道：“不错，天书共有四卷，传说中还有第五卷，不过从未有人看过。但自古我圣教之中，便传下四卷，可惜多已流失不见。我们鬼王宗能有今日的风光，便是多靠三百年前上一代鬼王祖师偶然得到了天书第二卷。”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又道：“只是在那第二卷中，虽然道法精深，玄妙莫测，但总纲文字，关键法诀，却是紧承着第一卷而来，所以这数百年来，我鬼王宗也只能与合欢派、长生堂、万毒门三大宗共分天下。不过日后，嘿嘿…” 碧瑶笑道：“那我要恭喜爹了。” 鬼王微笑点头，道：“这一次你实在是立下大功。本来派你前去空桑山炼血堂，除了让你历练一下，也只不过是想找找当年黑心老人前辈可否留下什么法宝异器，不料却带回了天书，这可比任何法宝都要好上十倍不止了。” 碧瑶笑了笑，但脸色却忽然有些黯淡下来。 鬼王看了女儿半晌，忽地失笑。 鬼王笑着摇头，道：“你何必如此担心？” 碧瑶惊醒，脸上一红，嗔道：“爹…” 碧瑶说道：“他毕竟是正道中人我只怕、只怕……” 鬼王道：“只怕什么，怕你痴心一片，他对你却并无情意？” 碧瑶低下了头。 “我见过很多男子，却唯独看不透他。“ 鬼王淡淡道：“我却与你看法不一样。” 碧瑶吃了一惊，道：“爹，你说什么？” 鬼王道：“以我今日所见，在你与那小周斗法到危急时刻，他却控制不了自己，失声叫出并不顾及自身安危跳了出来。只凭这一点，再加上往日你与他共经生死，一路相伴，在他心中，你的分量一定很重。” 碧瑶脸上又是一红，夜色之下，更显娇艳，但随即眼波流动，却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 鬼王把她神情看在眼中，走过去轻轻抚摩她的秀发，关爱之色坦露无疑，又道：“不过，你也不能高兴的太早。首先门户之别，便是他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再有，青云门中他那些师父师叔师伯，也不可能会容他对你有什么情意的。所以我今日临走之时，才故意将你们关系说的暧昧，我看那叫小周的，在青云门中地位必然不低，由他回去传话，青云门必定对张小凡起疑。如此一来，他投靠我们圣教的可能，又多了几分！” 说罢，他似乎对自己的做法很是得意，呵呵笑了两声。 碧瑶开始还笑了出来，但不久之后，却又缓缓收起笑容，默默低下了头。 鬼王眉头一皱，道：“怎么了？” 碧瑶迟疑了一下，轻声道：“我、我有些担心，如此一来，只怕小凡他又要受苦了！” 鬼王哼了一声，道：“若无磨砺，又怎知宝剑锋利！他若是连这一点苦也受不起，莫说是把你交给他我不放心，便是让他来我门下，我也看不起他！” 碧瑶缓缓点头，但心中不知怎么，却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向东望去，却只见苍穹之下，林海茫茫，隔断了视线，仿佛有了千山万水之远。